一晃三日,莫言已恢复的差不多,刘成石兄妹便总是缠着他切磋剑术,越是活络筋骨越是好的奇快。而白荫也总在人前一副已然无碍的样子,却喜欢上了独处,许是为了躲着无比热情的洛离。
连日的晴天,阳光照得人懒洋洋地不想动。
“小姐,你看。”穆遇闲来无事,正在大堂喝茶,刘金鹏手上拿了个纸条站到她的面前。
“是什么?咦,这是母亲的字。我怎么没听她说起过?”穆遇接过来,上面三个字“点墨将”让她完全不明白是什么意思。
“墨者,黑也。这是夫人的意思,让金鹏招揽黑道上有名的人物,以作他用。若不是夫人的指示,金鹏又怎敢与天蚕派、死亡蜂有所往来呢?”刘金鹏紧张地盯着穆遇脸上的表情,不敢放过丝毫的变化。他心里最明白,这纸条不过是他伪造的,故而手心之中渗汗不止。
“即是母亲交代的,她自有缘由。母亲没有告诉我,想必我也无须过问。”穆遇将纸条还给刘金鹏。叹了一口气,道:“金鹏爷爷,你若有空,替我看看白大哥,他虽然说是已无大碍,但我始终觉得,他的面色太过苍白,不见一丝血色。”
“是,金鹏记下了。过一会儿便去替白兄弟把脉看看。”刘金鹏心下一松,忙不迭地想要往外退去。
“穆姐姐,穆姐姐,白哥哥吐了好大一口血。”小豆慌里慌张地跑了进来,鼻涕眼泪抹开了一脸,“白哥哥刚才跟我玩,要带着我飞,肯定是我太重了,把白哥哥压伤了。”
“小姐。”刘金鹏暗道不妙,他虽然不知白荫与穆遇之间发生过的事,但穆遇对白荫的态度,再加上白荫与穆夫人之间隐隐有些相似的容貌,令他心中略有所悟。若是白荫有事,只怕又要迁怒洛离,遂急忙看向穆遇。
穆遇上前一步,拉住小豆的手,尽量使自己的心绪平稳下来,柔声道:“小豆乖,不哭,告诉穆姐姐,你们之前是在哪里玩?白哥哥还在那里吗?”
“宅门口,我喜欢那个石剑,就在那里玩,然后白哥哥就出来了。然后,他就跟我一起玩,然后……”小豆一时忍不住抽泣,转而大声嚎哭起来,他在心里一厢情愿地认为,那个漂亮的白哥哥是因自己而伤。
“金鹏爷爷,快!”穆遇飞般扑了出去,声音尚未消去人已无影。
青砖白墙的刘家剑堡安静地伫立在洛阳城外,俨然与世隔绝的样子。墙下的石剑旁,白荫仰面昏死在地上,右手心一个刀口,仍在不紧不慢地流着血液。他身旁的那柄石剑完好无损,只是石基上积着一滩鲜血。而另一柄石剑已裂开,里面空空如也。白龙盘在一侧,努力地立着,又在空中扭曲了身体,形成一个可以遮阳蔽日的形状。
“白大哥!”穆遇示意白龙游开,跪在白荫的身侧,将他的头扶起,小心地拍打着他的脸轻声呼唤,白荫却始终双目紧闭毫无反应。
“小姐,让金鹏仔细瞧一瞧。”刘金鹏伸手点住他的穴道,白荫的掌心不再流血。再一把脉,刘金鹏不由大惊失色,道:“白兄弟原来早已身负重伤,难怪这蜂毒会进入他的心脉去,我之前太疏忽,居然未有察觉,导致白兄弟伤久不愈。只是他手心的伤又是从何而来,竟令他失血过多,故而昏迷不醒。”
“怎么回事?石剑怎会如此!”刘思敏一跨出大门,便发觉石剑被损,不由呆在原地,“爷爷,石剑被毁,穆夫人定会降罪与我们的。”
“石剑的事先放一旁,快将白大哥带进去。”穆遇此时哪还有心去管石剑,“洛离呢?他人去哪里了?白大哥即是蜂毒入了心脉。让他快多拿些解药出来。”
“他与水凝进了洛阳城去了。”刘成石几乎不敢将这话说出来,慌忙上前,帮着莫言去搬动白荫,眼下这情景,他再不敢将白荫扛上肩去了。
“小遇,对不起,是我害了白兄弟。”莫言抬起白荫,轻声地向着穆遇道歉。虽然已知白荫身上没有十字印记,但穆遇心中还是将他当作兄长来看待,莫言自觉是自己害了他。
“换做是你,也会出手相救的,不是么?”穆遇的手搭上莫言的胳膊,轻轻地捏了一捏。莫言深感她的明理,感动地点了点头。
白荫无声地躺在床上,失去血色的脸有一种苍白的美态,然而此时,没有谁还有心去欣赏这种美。
“小眉,去拿白玉琼浆。”刘金鹏一面吩咐小眉,一面安慰穆遇,“小姐,您请放心,这白玉琼浆是夫人所赐,可解百毒,亦有起死回生的效用。白兄弟虽受重伤,但这白玉琼浆可润泽五脏六腑,修补伤处。再以百年的血莲为药,他的失血之症也定无大碍。”
小眉将白玉琼浆给白荫倒下了一瓶,随后听得白荫胸腔内有液体不住翻滚的声音,约莫响了半柱香的功夫,白荫“哇”地一声,吐出一口黑血,里面全是血块。接着,白荫缓缓地睁开了眼睛。
“白大哥,你又骗我。你说伤不重的。”穆遇像个受尽了委屈的孩子,埋怨着白荫。
“我不是没死么。所以,又怎么能算作是重伤。”白荫冲大家笑了一笑,这才发觉自己的右手倍感疼痛,随即抬至眼前一看,瞬间脸色一变,低声惊呼道:“这是谁干的?我多漂亮的一只手,怎么能有刀伤呢!以后哪还会有姑娘喜欢!”
刘金鹏哭笑不得,给小眉使了个眼色,小眉遂上前,拜了一拜,道:“白公子放心,剑堡内有最好的刀伤药,公子的手上不会留疤。”
“这还差不多,我这可是世上最美的一双手。”白荫还嫌不够丢人,变本加厉地恶心着大家,居然伸出另一只手来,爱怜地抚摸了两下右手。
“快别做出这副女儿家的样子来。”穆遇忍受不住,将他的手给打落下去,“快说,手上的刀伤是哪来的?”
“我不知道。”白荫回答得分外干脆,“反正,肯定不是我自己干的。”
“你倒是说呀!”穆遇恨不能扑上去在他心爱的手上踩上几脚。
“我是真不知道,方才昏过去之后便什么都不记得了。”白荫无奈地看着穆遇的眼睛,却发现她的眼神里并非是怀疑,而是一种,可以称作为狂喜的光芒。
“如果,你的刀伤是因为那个原因而得来,那么毫无疑问,你就是我要找的哥哥。”穆遇太过激动,伸手扶着白荫的肩摇了几下。
“第一,我的身上没有那枚黑色十字;第二,我是白家唯一的男嗣,绝对亲生,绝无作假。”白荫毫不犹豫地对她进行了打击。
穆遇眼中的光黯淡了下去,虽然白荫跟母亲的容貌有些相似,但他身上确实没有胎记,这一点完全可以确认,因为莫言早已假借帮忙搓澡的机会,检查了个透彻。
“可是……”穆遇似乎心有不甘,“那两把石剑有一个秘密,关于,取出剑中剑的秘密。此事,只有我跟母亲才知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