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得明白,入了我国色天香楼,你可就再也不是好人家的姑娘了。”秦筝轻瞥了一眼面前站着的女子。鹅蛋脸,眉目如画,肤如凝脂,面色增一分则太红,减一份又太白,细腰盈盈一握,活脱脱一个降世嫦娥的美貌仙子。
“秦老板,香衾选了这条路,又怎会想反悔呢?”女子纤腰一摆,狐媚一笑道,“您看,香衾生来就是吃这碗饭的。”
一旁的丫鬟几乎掉下眼珠来,趴在秦筝耳边轻声道:“秦老板,这个香衾姑娘真是个美人胚子,就算无才无艺,光这脸也能令人留恋国色天香不忍离去呢。”
秦筝斜目示意丫鬟出去,待她将门掩上,才慢条斯理地去拿茶杯,香衾忙上前替她将茶满上,兰花指翘地甚是好看。
见香衾靠近自己,秦筝伸出手去向她胸口一探,香衾慌忙掩住,含娇半嗔道:“秦老板这是做什么,香衾可不接女客。”
秦筝却笑得很是怪异,冷声道:“我不过是想确定一下,你是否真正的女子。”
香衾退后几步,转了几圈,衣袂似蝶飞舞:“秦老板,我可是真真切切的女儿身。”
“你若不是男儿,那么,笑郎君白荫与你是何关系?为何相貌出落地一模一样?”秦筝将茶向着香衾泼了过去,被她两步飞扭闪开,身形果真与白荫如出一辙。
“我是他十三姐。”香衾盈盈地笑着,“白香衾。”
“是么?”秦筝依旧质疑,重又倒了一杯茶,放到鼻下闻了闻,轻轻吹开茶叶,抿了一小口,“白家只剩一个笑郎君,你以为我不知道么?”
“香衾怎敢欺骗秦老板。”白香衾妖娆地走上前来,不轻不重地替秦筝捏着肩,“秦老板若是认识我十四弟,找他细问不就真相大白了?”
“不必了,姑且相信你这一回,在这国色天香楼你也折腾不出什么幺蛾子来。” 秦筝将她的话嗤之以鼻,又将拿杯的手停在半空,白香衾忙将杯子接了去,放在桌上。秦筝看着她讨好的举动,眼中却不见开心的神情,又道,“你得记住,在这国色天香楼里,你是姑娘,是给客人找乐子的,不是服侍人丫鬟的,这两者可不一样,心里给我记得明明白白的,要让客人服侍了你还心花怒放,这是其一。其二,进了青楼,你就得有卖身的准备,来这里花销的客人,除了那些假正经的,哪个是真为看你作诗听你唱小曲来的,有空的时候,就去找找其他房里的姐姐,让她们教教你。”
“这些香衾都明白。”白香衾一个翩然转身,斜斜地在椅上坐下,将小腰扭了个百转千折,“那么,我们什么时候签那纸契约呢?”
“先看看你的表现吧。”秦筝将手一挥,房门大开,金石丝竹之音袅袅地从楼下传了上来,众客人推杯交盏,淫声浪语与欢笑声交织相叠,夜场的奢靡已然开始。“下去吧,让我看看,除了这张脸,你还有什么可以让人发狂。”秦筝的嘴角露出一抹意味深长的笑意,却并非蔑视,似乎她也等不及要开始狂欢。
“我这样,怎么行呢?”白香衾看了看自己身上的衣服,她伸手将胸线以下臀部以上的布料撕去,将自己白嫩光滑的腰线露出,又用力咬了咬自己的嘴唇,原本微淡的唇色变得明艳起来,她媚惑一笑:“该露出来的,能让人痴狂的地方,怎么能掩藏呢。”言罢飞身飘出了门去,在众人的视线里缓缓地降落在高台的最中央,那里正是姑娘们表演的地方。
“好轻功。”秦筝赞叹一声,也走出房门,倚在栏杆上向下俯视着白香衾。
只见白香衾仿佛一只风中跌落的蝴蝶,折腰躺在高台中央,她的视线落在秦筝的身上,随即微微一笑,随着音乐缓缓地扭动了起来,慢慢地,慢慢地,立直了身子,只见她的腰不断左右扭摆,无骨一般柔软,鱼样地游动身姿,诱惑着前方的看客。
只听轻微的一声“啪”,有人将送到嘴边的菜落在了桌上,亦有人只顾呆望,将壶中的酒倒在了自己的身上,却无人有暇去取笑他们的失态,所有人的目光,都聚焦在跳舞的那个女人身上,聚焦在她腰上那段耀眼的白。
白香衾的眼中似乎有着摄人魂魄的精光,一抹似有若无的笑意始终挂在嘴角,目光迷离,翩若失神,她的舞像是一团幽冷的火,沉寂整个喧嚣的夜,却又要将所有的人烧为灰烬。
乐声。
舞姿。
剩下的,只有某些男人无法压抑的喘息声,还有一些极煞风景的口水的吞咽声。
秦筝很满意地看着楼下的状况,她也跃身飘落下去,随着白香衾一起扭动身躯。只见两具柔若无骨的身体,翩然旋转出一片春光。
若说白香衾像水中灵动的鱼一般魅惑,秦筝则是缠绵妖娆的蛇。两人将所有人的心都一起扭动了起来,似乎这世界本是纠缠不清,百转千回。
一曲终了,两人四目对望,双双蜻蜓点水一般,足尖一点,飘然升上半空,重又回到来时之处。
秦筝轻轻抓起白香衾的手腕,将她拉入房中,又将门掩上:“香衾姑娘真是个诱死人的美人胚子,只怕是今晚的露面,勾走了国色天香楼所有男人的魂魄。”
“秦老板还要我么?”白香衾依旧娇滴滴地,歪坐在椅上。
“能不要你么,若是放你走,我国色天香楼可就再也不要做生意了。”秦筝掩面“咯咯咯”地笑了起来,转身走向梳妆台,从抽屉中取出一个匣子来,打开,拿出一份纸卷,放到白香衾的面前,“这是卖身契,摁个手印吧。”
“怎么,不好好看一眼?”见白香衾直接沾了墨汁去按手印,秦筝假意阻拦,“你也不怕我将你卖了,我可是个做皮肉生意的老鸨。”
“若是怕你将我卖了,香衾又怎会特意来找秦老板呢。”白香衾将自己的身子探到秦筝的面前,在她耳边吐气如兰,“你不舍得。”
“很好。”秦筝轻轻将墨汁吹干,卷起重又放入匣中,“以后你便是国色天香楼的姑娘了,你放心,以你的资质,区区花魁不在话下。”
“有秦老板在,香衾怎么做得了花魁。”白香衾放纵地娇笑,抖成了风中颤动的迎春花。
“那么,现在就下去陪客人吧。你第一次出场的晚上,看看是谁好运气,翻到了你的牌子。”秦筝向她做了个“请”的动作。
白香衾将门打开,一个丫鬟正站在门口,道了声“姑娘好”,将白香衾让了出去,又款款地走进门来,拜过秦筝,道:“秦老板,那位公子又来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