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堂内幸存的人挤在角落中瑟瑟发抖,互相拿着别人的身体做挡箭牌。
所有的姑娘们都逃上了楼去,却原来楼上也无安身之处,杀手们从房间的窗口跳入,切断了所有生的希望。
穆遇想回头去救,却又被刘金鹏等人缠住,顾此失彼,眼睁睁地看着一个一个姑娘倒在罪恶的剑下。就在刚才,她们还像是争相斗艳的鲜花,才一会儿功夫,就变成了冰凉的尸体。鲜血从栏杆的间隙,从楼梯上流淌下来,浸润着每一寸颤抖的大地。
“刘金鹏!”穆遇的双眸几乎要喷出火来,可惜是在长安城内,她不忍唤出白龙,今夜之事已然闹大,若惊扰城中居民,便自觉更是罪不可恕,此刻穆遇心中千万个挣扎,只怨自己没有考虑周全,只想着借了国色天香楼的名气,可将那不知名的人引出来,结果却无端端地牵连了上百人的性命,导致国色天香楼内血流成河,冤魂满楼。
见穆遇神情不对,刘金鹏脸色大变,向着洛离及水凝招呼道:“你们两个,还不速速使出看家的本领,否则,我们必将死无葬身之地。”
洛离犹豫地看了看场中的白荫,终于痛下决心地将双手一摊,只听得“嗡嗡”之声逐渐如远雷滚近,接着一团黑云从门中涌进,渐渐聚成两朵黑球,围在洛离的手上,洛离放声道:“穆姑娘,你若现在束手就擒还来得及,我可不愿误伤了白公子。”
再看那水凝,也已将一张黑色的丝网拿出,两条蚕王爬上了她的双肩,一前一后地开始喷射毒液,地上沾了毒液的尸首迅速腐化,发出“呲呲”之声,一股浓烈的恶臭四下散开。
刘金鹏轻弹了自己的剑,“铮铮”作响,他仰天打了个哈哈,道:“穆遇小丫头,我刘金鹏的实力怕是你丝毫不能想象的,你若肯为我所用,今日我便愿意考虑放你一马。”
“拿命来!”穆遇不再给他说话的机会,亮出手中的匕首向着刘金鹏扑了过去,见此状况,白荫再也顾不得自己身上有伤,随手抄起地上的一把剑,便向着洛离攻去,而莫言也举剑刺向水凝。
如此一来,情势变得清晰明朗起来,穆遇以一对三,纠缠在刘氏爷孙三人之中,莫言白荫一人对付一个,堂内其他武林人士则与刘家剑堡的人相对。
只见穆遇在空中飞速旋转,像是一支离弦之箭刺向刘金鹏,而刘金鹏也迎上前去,举剑捅向穆遇的心门,只见穆遇的左手不知何时也拿了一把匕首,抬起胳膊将剑隔开,右手的匕首依旧向前刺去,去势毫厘不可挡。
眼见着要抵上刘金鹏的咽喉,只听“铛”的一声,刘成石跟刘思敏的两把剑挡住了她的去路。
“滚开!”穆遇一声怒喝,旋身一脚踢飞刘金鹏,双手分化两人的攻势,不知为何,她明显感觉到刘成石未尽全力,再抬眼看去,他的眼中满是不忍,似乎有话要说,却又无从说起,又似乎是心神不宁,摇摆不定。
穆遇不再多想,收回脚又点向刘思敏,速度竟丝毫未减,电光火石间功力依旧有十成,刘思敏当场飞了出去,重重地撞在墙上,“哇”地吐出一口鲜血来,晃了晃身子无力站起。
“好啊,想不到我刘金鹏耗尽一生的时间在武学上,在一个小丫头面前竟如蝼蚁般无用,真是天要亡我,天要亡我啊!”刘金鹏不曾想到,自己竟会被穆遇轻描淡写地踢飞,不由仰天一声长叹。
“老天没空收你。是你自找的死路。”穆遇一落地,手上的匕首便在刘成石的胸前划开两道血口,刘成石竟连抵挡的动作都没有,生生地接下了她的攻势,顿时血如泉涌。
“石儿!”刘金鹏哀嚎一声,涕泪纵横道:“你这个不争气的东西!”
刘成石伸手掩住伤口,血不断地从他的指缝中流出,很快便染红了他的衣衫,只见他走向垂头坐在墙角刘思敏,将她的头搂在怀中,叹着气说道:“爷爷,谢谢你将我们兄妹抚养长大,可是你不能逼我们做这种不仁不义的事。夫人一向恩泽我们剑堡,若不是她的庇佑,剑堡怎会有今日的光辉。爷爷,我跟小敏,都不想做变节之人。”
“人为财死鸟为食亡,只要是人都明白这道理!”刘金鹏一脸的怒其不争,摇摇晃晃地站直身子,方才穆遇的那一脚,已经重伤了他的内脏,他却再次举剑,想要做最后的挣扎。
只见穆遇电般前行,因速度太快,竟分化出了五六道人影,刘金鹏慌忙将剑挡在胸前,又结出一道气墙,但穆遇的匕首长驱直入,只听“叮”的一声,刘金鹏的剑从剑柄处断为两截,两把匕首从他项下狠狠划过,一股热血“噗嗤”喷涌而出,飙地满墙鲜红,刘金鹏的脑袋向后垂去,挂在背后幽怨地看着一双孙儿。
穆遇早已结起气墙向后退去,在那样的时刻,竟像是花雨之中的仙子一般宁静。
“爷爷!”刘思敏尖叫一声,转过头去在刘成石时的怀中失声痛哭。
此时莫言正跟水凝纠缠在一起,奈何蚕王的毒液喷射甚远,莫言始终不能近身,只得利用剑气与水凝相抗,而水凝手中的黑色丝网刀剑不能破,且因受过特别的淬炼,火亦不能焚之,莫言的剑刺过去像是刺在空气中一般,丝毫不能施展。但水凝自身修为不是甚高,内力体力皆不如莫言,再加刘金鹏一死,她也逐渐万念俱灰,失了斗志,渐渐处于下风,只有招架的份了。终于一个失手,莫言利用一个空隙,挑下蚕王,剑尖刺透她的琵琶骨,从中穿过,将水凝钉在墙上,再不得动弹。
而一旁的白荫与洛离两人,亦是难分难舍。白荫本身搏斗能力不行,一身修为全在逃命功夫上,若是遇上别人,估计这会儿已是刀下冤魂。偏偏与他对阵的是洛离,而洛离对他心生调戏之意,故意将他玩弄了半响,既不收服他,亦不放他,将白荫耍地团团转。而白荫这次却是比往日都要认真十万分,只恨自己之前未能将白家绝学悉数掌握,此刻竟是奈何不得洛离半分,一着急,身上衣衫尽湿,一副娇憨模样,惹得洛离更是心痒难耐。
眼见自己已是孤军奋战的境地,洛离不再玩乐,只见他双眸变得血红,双手摊平,黑色的蜂群源源不断地涌了进来,将他包围地水泄不通。
穆遇见此,心知白荫身上有伤,不敢再拖延,遂转向洛离而来。哪知那毒蜂竟似钢筋铁骨一般,撞上她的气墙发出“铛铛”之声,加之络绎不绝,令穆遇甚是头痛。
这时,只听刘思敏轻声说道:“小姐,蜂群怕火。”
洛离大惊,当下卷起一团黑雾向着门外逃奔而去。见穆遇提步要追,白荫忙拉住她道:“小遇,算了。”
穆遇只得停下,收起匕首,从怀中掏出一个白瓷的瓶来,扔向刘成石兄妹,沉声道:“这是治伤的丹药,服下吧。”
刘成石叩首谢过,倒出药丸与刘思敏分了,又向着仍在打斗的门人喝道:“住手,不得再互相残杀。”
厮杀停止,但国色天香楼已是一座死楼,尸堆如山。
“刘成石、刘思敏。你们两个跟我来,其他人在这处理尸首。”穆遇将自己降至冰点的声音抛在身后,飘身出了门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