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实在是被吵的睡不下去了,就索性坐了起来来搜寻那个哭声来自何处,可能是感到我坐起来寻找她了吧,就在这间茅屋的房梁上隐隐现出一个人形来 ,我渐渐看清了,那也是一个女的,但看装束,是个旧社会时代的姑娘。
她上身是一件绿色的对襟小花袄,下身是一条鲜绿的裤子,脚上是一双黑色的绣花鞋,她像骑马一样骑在房梁上,两条腿一晃一晃的,好像挂钟的钟摆一样。宽大的裤管就一摆一摆的,呼呼生风。
我就不耐烦了开口说:“你、你是谁、谁呀?”
那个身影不说话,继续一声一声的哭,而且分贝一点点的高,看来她是要用高音来收拾我。我挑战的看着她一笑,然后从容的下了床,边朝她走去边说:“我看你穿的衣裳挺好的,特别是裤子,我最喜欢绿色的了,田野的颜色,正好刚才我的裤子破了没人给缝上,那就把你的裤子脱给我吧。”
说着我走到那个人形面前就朝她的腰下够去,当然,不等我摸到她的腰,她就隐去了。黑暗中还听到一个女人的声音骂“流氓。”
我得意的笑着重新躺到了床上,边想这些鬼也不过如此,个个都被我打败了,也许女鬼最终都怕男人吧,阳气毕竟主宰阴气啊。
当我刚刚得意的躺下,忽然挨了当头一棒,我捂着头“嗷”的叫了一声,然后愤怒的看是谁打了我,马上我就看到一个身穿蓝布直裰,脚上缠着带子的白胡子老头拿着一根拐杖站在我床头。我知道来了个狠角色,想着用我对付女鬼的那些法子不行了,就一动不动的眯着眼想法子。忽然那个老头说话了:“你是谁呀,咋乱闯进俺家来了,还撵跑俺家的人,你给我滚出去。”
我哼哼的笑笑说:“你——你不就是、俺俺家的管、管家吗?”
他显然吃了一惊,我看看猜对了,就继续胡侃,说:“我、我是那家老爷、的、的第十代孙子,这、这——”
他急了,替我说:“这座磨坊该你继承是不是?”
我快活的伸出二根手指喊:“吔——”
他呆愣愣的看着我,忽然手脚一抖,拐棍一扔,倒地就拜,幸亏鬼落地没有声音,不然他那把老骨头双膝一跪肯定不比我的屁声音小。哈哈。
我看他真的进戏了,就连忙起身扶他,但是却没有扶到他,我这才想到他是鬼,他如果不想让我摸到他我是摸不到他的。
这时他战战兢兢的声音开口了:“少爷,恕小的有眼无珠,不但怠慢了少爷,还冲撞了少爷,小的罪该万死啊,实在不敢有劳少爷的玉臂搀扶啊,请少爷恕罪啊——”
我一听觉着这坑也挖的太大了,我一时慌手慌脚了,不知该如何应付这个无疑是个无比忠诚的家丁,其实我只是从他的衣着上看出他是个家丁了,书上都是这么描写家丁,看来书上的一点不假。可是我这个假冒少爷怎么处置这个真正的“下人”呢?我犯愁了。
我正在苦思冥想的时候,忽然他又开口了:“少爷啊,我知道您不说话是因为记恨着我刚才对你的不敬,这样吧,我打你一棍,你想打我几棍就打我几棍吧,直到你消了气为止。”
我这才知道他曲解了我的沉默,我就慌忙的表达说没有没有老人家,你这么大年龄了我怎么会记你的仇啊,起来起来吧,当然我结结巴巴说出这句话他已经跪了有一个时辰了。
他就“诚惶诚恐”的站了起来,然后一副老臣的样子侍立在我床头,坏了,他把我当少爷长期伺候着可咋办?
我这样一想就说:“老、老人家——啊,你说、说说你、为啥——这么、多、多年还留、留在、这、这的吧。”
他一听就来了劲了,像所有的老人一样一回忆起过去整个人都返老还童了,就滔滔不绝的说起来,于是我马上后悔了,就趁他咽口唾沫换口气的时候拦住了他,要他直接说为啥还留在这。他一听抹抹眼泪哭起来了:“为啥呀,少爷,还不是为了守住这个老磨坊啊,俺生前就是在这看磨坊的,俺死后怕后来的人看不好它,就逃离了阴间,在此驻扎下来了,后来就有很多孤魂野鬼无处可去,我就收留了她们……”
我一听坏了,他还不准备走了。他不走,我咋办,难道真要一样一百多年前的老家丁来伺候我?嗬,我是人是鬼?
我决定无论如何要把他轰走,当然我不能来硬的,毕竟人家是个忠心耿耿的老仆人,如今可再也找不到这样的赤诚之士了,我得对他动之以情晓之以理,劝他赶紧去阴间早日投胎去。
当然要我把这段话说完要大半夜,但我尽量言简意赅,要他明白我的意思就成。我的意思就是如今我来了,这个老磨坊放心交给我就是了,你呢已经不是阳间的人了,就该顺从天理尊从阴阳调和,该来则来该去则去,不能老这样在阳间滞留了……
他开始听了很难过,好像被主人扁了般落魄的低头沉默,我看了他那个样子很是动容,真有一刻的冲动想要把他留下来的打算,但是我当然不会这么傻,我就继续给他洗脑,告诉他他的老脑筋该换换了,不能老这么一根筋的悖逆天理在这里看磨坊,再说我这个继承者不是来了嘛,难道你不放心把他交给我?
他一听这话紧张了,连连说:“少爷啊,俺不敢俺不敢,俺辛辛苦苦的熬着是图的啥呀,不就是图把恁家唯一剩存的家产保留下来啊,留来留去还是恁家的啊,俺一个奴才还敢吞恁的家业啊,这样的奴才可是猪狗不如啊……”
我吓得连忙说我不是这个意思,说我就是感念他这些年辛苦了,放他的假休息去,他也该享享清福了。
他听了这话就不言语了,最后垂着头说:“少爷说的是,遇到了你,也算是我的任务完成了,我也该走了,我算对得起老爷一家了。”然后猛然仰头长啸:“老爷——我的老爷,我老丁虽不敢自己封自己有功,但是我对老爷问心无愧,现在恁的重世孙子来了,他接受了这个磨坊,俺也该走了,该去俺该去的地儿去了——”
我都被这一片赤胆忠心给打动了,但是我还不忘自保,连忙对他说:“老人家啊,你走时把那些孤魂野鬼都带走吧,也好叫他们都有个去处啊。”
他看着我笑笑说:“放心吧,我不会把他们留下一个的,你是人,俺都是鬼,俺鬼见了人就得走,恁人才是这个世上的主。”
说罢,他朝我作了一个揖,就恋恋不舍的看了一遍整个磨坊慢慢的消失在门缝里了。
这群小伙子看了这些似信非信的面面相觑,但是信不信由他们,反正结巴从此在这里安居乐业下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