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公子,婈綪姑娘回来了。”下人前来通传。
“婈綪,怎么去了那么久,这位客人是?”慕容筱庚指着那位素未蒙面的姑娘问道。
“他是相国府的丫鬟,是义父派她送我回府的。”
“原来如此。”
“你看,这是我凭空想象你的模样画的一张画像,可是技艺欠佳,不及婈綪容颜半分。呵呵。”那双无邪的眼中满载着将要离别的她——胡婈綪。
“官人。”看着那张画像,除了落泪,她还能怎样?任人扯线的木偶。
“婈綪,只是一幅画,怎么又哭了?如果你喜欢我以后天天给你画,还是我把你画的太丑了,以致不堪入目,气急而哭。哎,女人真是水做的,伤心也哭,开心也哭。”慕容筱庚用衣襟为她拭泪。站在旁边的娟儿也不禁落泪,一旁哀叹。
“官人,我没事,这幅画是独一无二的,我会好好珍藏。”泪水模糊了婈綪的双眸,她那微热的手心轻抚着慕容筱庚那俊美的轮廓,那让她刻骨铭心的过往。
“隆冬将至,要多添几件衣裳,天寒就寝,别忘吩咐下人多准备些棉被,出门在外,要眼观天象,见乌云密布,别忘带伞,毕竟,天有不测风云呐?”此时的她,再也无法抑制自己悲痛的心情,扑身到慕容筱庚那稍纵即逝的怀抱里,多希望时光停驻,为其开启另一道通往幸福的天堂。
“你今天是怎么了?为什么如此多愁善感,以后的日子还很长,我会一如既往的对你好,不只是今生,还有来世,不管将来如何,我都会紧紧地握着你这双温暖的双手,不会让你再受一点委屈。”
以后?我们还有以后吗?人言落日是天涯,望及天涯不见家。此刻,虽近在咫尺,亦是天涯啊。想到这里,胡婈綪更是埋头痛哭,久久不能自已。苍天垂怜,愿来世再续今生未了的情缘吧。
胡婈綪秉住泪水,声色虽然哽咽,但也能见其坚强。“呵,我没事了,别忘了当初对你父母的承诺,要考取功名,以报二老养育之恩。也算是为了我,你一定要出人头地,惩恶扬善,我的将来就靠你了。”是否还有将来真的只有靠你了,慕容筱庚。胡婈綪只要带着这份信念,再苦再累也能毅然挺过,她坚信有一天,慕容筱庚会仕途平顺,拔萃翰林,带她飞离那个囚笼,比翼双飞。
“嗯,放心,我一定不会让你受苦的,将来娶了娘子,我一定会平步青云,做个明正清廉的好官,为百姓谋幸福。有娘子辅佐定能够做一个万民爱戴的好官。”
“我一定不会看错你的,你就是天下人的希望。为了你,即使要我身陷火海我也在所不惜。”
此番话更让慕容筱庚认定眼前这个女人就是他生命无可挑剔的唯一。
“官人,夫人呢?她的身体向来虚弱,自我入府来都是由我悉心照料,这个时候也应该按时吃药了,以后夫人的起居冷暖你一定要好好吩咐下人做好,还有老爷,应该又去爬山远足,游览风光了吧?只是岁月催人老,要小心身体,以后出门多带几个下人,安全要紧。”
“今天是什么日子?怎么说的好像你就要离开似的,对我再三叮咛,婈綪,你没事吧?”慕容筱庚对胡婈綪今天的话语似乎已有察觉,心生疑问。
“我~~”胡婈綪欲言又止,无从说起,只知临别费尽叮咛语,只为当初受恩深。未答其话,便岔开话题:“夫人呢?再不吃药且怕会误了时辰,起不了药效,那就不好了,希望夫人能早日安康才好!”
“知你孝心,娘久病未愈,卧床不适,想起来走走,现在在花园里赏花呢,今早见她气色跟平日里相比还算不错,娘子大可放心,来人,去把夫人的药端过来。”
“药到了,婈綪小姐。”下人把药呈给了胡婈綪。
“嗯,温度适中,可以服用。”胡婈綪从袖中拿出了两粒东西下入了药中。
“婈綪,你放的是什么?”
“哦,夫人怕苦,我给她放了两颗冰糖,这样便甘中带甜,不至于难以下咽了。”
“还是你们女儿家细心。那我们走吧!”他们纷纷移驾到了后花园。其母脸色欠佳,颇显倦意,上次因为儿子所患相思之病大夫均说无药可救,以致痛心疾首,身心疲惫,患此疾病,如今未愈,令人担忧。
“夫人,喝药了。”胡婈綪,小心服侍,一口一口喂其入口,每汤每勺都细心吹凉,身怕慕容夫人会烫着,体贴入微。
“婈綪,筱庚能娶到你这温柔体贴,秀外惠中的好媳妇,真是他几生修来的福分。你不仅人美,心更善。当初害我还嫌弃你出身青楼,想阻挠这场婚事,还好苍天眷顾,没有让我糊涂处事,不然我就失去了一个那么乖巧伶俐的好媳妇了。呵呵,虽然挂上所言你们婚姻有阻,但我相信你们情比金坚,一定能够天长地久,永结同心的。”柳晏栀握着自己的准媳妇的手,虔诚的祝福他们两能苦尽甘来。
“欢愉似流水,苦痛汪洋般。天长地久,终有尽时啊。义父已经把我献给了皇上,我,已经是皇上的女人了。夫人,我伺候不了您老人家了。”话音刚落,泪已千层。刚摆脱了一个深渊,岂料那么快又走入了一个更暗无天日的地狱——皇宫。
在场的人除了娟儿,谁都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这不是真的,开什么玩笑?皇上选妃,与你何干,况且你又不是什么功臣勋戚之后,皇上怎么可能会选你入宫?”脸色铁青的慕容筱庚完全不愿相信刚刚从胡婈綪口中说出的:我已经是皇上的女人了。那俊俏的脸顿时变得扭曲。“是不是中间有什么误会?到底葛中因由是怎么回事?难道真应验了签中之兆。婚姻有阻恰恰指的是婈綪入宫为妃?”
“不可以,不可以,这不是真的,这不是真的。”慕容筱庚几乎是怒喊出来,情绪早已失控。
“你我缘分已尽,命中的劫数,注定还是逃不了啊。”
“不,缘虽尽但情未了。你我宿世之情,怎会一朝便烟消云散。”
“一朝顿醒当年梦,方知恩爱转头空。既然命运作人,又何必强求。这枚玉佩还给你,婈綪没有这样的福分做你慕容家的媳妇了。”胡婈綪拿出了当日定情的信物放到了他手中,昔日的鉴证,没想到却是今昔的遗憾。仿如自嘲。
“我不要,我不要,我若拿回了这个,不就等于亲手将你拱手让人。不,我做不到。”慕容筱庚泪涌不止,几乎崩溃。
“小姐,酉时将过,我们要回去复命了,千万别耽误了时辰。”娟儿在一旁督促道。
“你们要回哪里复命?没有我的允许,谁都不可以走。”慕容筱庚紧紧抓着胡婈綪的双手,谁也不能抢走他生命中的女人,即使那个人是高高在上的皇上。
“官人,不,慕容公子请自重,我现在已经是皇上的女人了,加上我们尚未完婚,并不算是夫妻,请你不要再纠缠不清了,姻缘自古由天定,不繇人力来谋求。有缘千里来相会,无缘对面手难牵。希望你记得你之前讲过的话,自求多福,婈綪去了。”泪划过脸颊,挣脱了那双死死不放的双手,扬长而去。在松开的那一刻,注定已经无法回头。
“婈綪!”那声嘶力竭的嘶喊划破了长空。其母拉住了儿子双手,下人们也紧紧绑住了那匹脱缰的野马,发了疯的慕容筱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