千里迢迢暮朝朝,愿变凤凰玉金枝。嫣红柳绿,花样年华,徒等代谢耗尽,却没有退路,只为龙颜薄笑,足矣,这帮注定在宫中老死的佳人。或许在初选中就早已被淘汰的秀女们,比那些享受一生虚荣的妃子还要幸福,起码不至于孤独而终。
秀女初选淘汰后,以每百人为一批入宫进行“精选”,按照年龄的先后顺序逐一入宫甄选妃子。而担当此次选妃的总管太监正是相国李林甫的得力内应曹公公,胡婈綪顺利的瞒住了自己的身世背景,籍贯等,进行接下来的一系列的甄选的内容。
入宫为妃免不了要貌宇天仙,容貌姣好者机会较大。再者,体态优美,纤腰细腿者为上等挑选对象。凡经由太监逐一审核,若有稍高,稍矮,稍胖,稍瘦者皆将会被扒拉出来,打回原籍,入选者再按年龄大小进行二轮编排,进行“一审”。
一审检查更为严格,妆容,发质,五官,四肢,音色,上下打量,一一通过者方可进行二审。其间只要被审核的太监看出些许破绽,当场送出宫外,这也是为何向来嫔妃皆出自名门,古往今来甚少又民间女子能入宫为妃,除了皇帝在微服私访时看中的女子,才能破格为妃。
二审是对秀女身体的每个部位进行度量长度,还要身体协调,仪态端庄,谈吐文雅,但凡不过者皆勒令出宫。
三审为私密检查,由宫中资深的宫女及女官进行胴体细检,脱去衣冠,一丝不挂。此关通过者便能暂留宫中学习礼数宫规,由宫中女官进行培训。此间不仅平日里循规蹈矩,虚心学习,心智聪慧,秉性优劣也要甚为上心。怪癖,梦游者定不能留于宫中,以免有恃圣驾。
胡婈綪锋芒毕露,甚是耀眼,招来其他秀女的嫉妒和排斥,唯有一名名叫秦玉漪的秀女对其照料有佳,而且玉漪天真烂漫毫无心机,所以其他秀女都在其身上贪图好处。对付秦玉漪对于那些处心积虑要入宫为妃的秀女而言可谓不费吹灰之力,唯一要防的便是那美若玄冰的冰山美人胡婈綪。
而将胡婈綪视为最大劲敌人便是剑南节度使章仇兼琼的侄女张藌芩,因为章仇兼琼正担忧李林甫日益专权,禄位难保,所以欲使秀女径夺后宫,在朝中,为攻其不备,章仇兼琼还将杨贵妃的族兄杨钊引荐入宫。章仇兼琼与李林甫的想法大相径庭,虽表面逢场作戏,但暗地早已积怨已久,此次派秀女入宫是另求蹊径,巩固权力,正所谓一山不能容二虎,正如胡婈綪和张藌芩选妃也是各为其主,注定水火不容。
在选秀途中,胡婈綪和秦玉漪二人义-KanbaAPp点com-结金兰,情同姐妹,对于失意的胡婈綪而言无疑是一种寄托,不至于时刻都念着遥遥无期的爱人,慕容筱庚。
“宫中月亮还是宫外的那个月亮吗?”胡婈綪微依榻牖,托腮遥望那轮纵使在十五也不再圆满的残月。
“婈綪姐姐,为何会有此一问?天上就那么一个月亮,当然还是那个月亮啊?”在秦玉漪身上看到的就是处世未精,天真无邪而又略带俏皮的女孩,无奈也卷进了这场风波里。
看着这张洁白无暇的脸,洞彻着人心中曾有的善良,这一路多亏有她这种漫不经心的傻丫头陪在自己身边,才消去了许多烦恼。
“呵呵,在玉漪眼中的月亮,不管走到哪里都是一样的,就像在入宫这段日子里,你依旧还是微笑着对待身边的每一个人和事,就象我依旧忘不了我牵挂的人和事。你的笑容就像是我未完成的梦想,我曾经也可以像你一样快乐的走下去,可到头来我却停在了这里。”胡婈綪的眼是深邃的,深邃到让人无法轻易的将她的心防卸下,尘封已久的心再次套上了牢牢的枷锁。
“我笑,是因为只有开心的笑着进宫,才对得起将我一手抚养长大的爹娘。他们希望我能够当选为妃,这也是我们这种官宦人家的千金向往的,只是离家那么久了,我的确蛮想家人的,特别是我的母亲,不知道病有没有好转,等我当选为妃,我第一件事就是要皇上恩准最好的御医给我娘看病,不要再让她久病缠身了。
我临行前,我告诉我母亲,只要有星星的夜晚,那就代表我在想你。”睹物思亲,秦玉漪眼中含泪,看着天上闪烁的星星,诉不尽女儿寸寸的芳心。
“傻丫头。”胡婈綪将秦玉漪搂入怀着,安抚着这楚楚可怜的妹妹,“诶,那为什么不是月亮?而是星星?”
“就因为星星比较多啊,送去的思念自然就多,我不想像月亮那么孤立无援,就像现在我能依偎在身边最美丽的星星怀里,那也是种幸福。”
“那月亮不就很凄惨,永远在这片闪烁的夜空中孤独寂寞。”玉漪的这番话让胡婈綪陷入了沉思中,这本是风柔夜暖的晚上,无尽的相思仿如明月高悬,虽然抬头可望,只因咫尺天涯。
“但起码它无牵无挂,这不是也很好吗?”
“可是或许它的心里并不是这么想的,或许它比星星更希望天上有第二个月亮可以让它依赖。”
“就像我们被选进宫,是因为命中注定,月亮只有一个也许也是因为命中注定吧,明天我们秀女要去游大明宫的太液池,参观皇宫,好兴奋那,来这么久都一直呆在这,还没有真正见过皇宫长什么样,好期待啊。”
“我想皇宫应该很美吧,美到可以让人窒息。好了,已经亥时时分了,早点休息,免得明天气色不佳惹人讥笑就不好。”
“嗯,那婈綪姐姐你也早点休息,我先回自己寝宫去了。”
“记得提上灯笼,夜黑,小心路滑。”
“好的,晚安。”
夜很宁静,静到可以倾听到别人的心声,而胡婈綪的心声如同那圆月般孤立无援,或许正如秦玉漪所说或许是命中注定,天上不会出现第二个月亮。唯一能够得到的便是映月镂空,那浮在水面的虚华。
第二个月亮只是个美梦,一个不可能成真的梦。世间好梦渺如烟,琉璃岂有不脆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