是一封书信,本来也不足怪,但是却是纸张做的。纸最早可追述到战国末年(此说并无考古根据,乃作者推断。是根据西汉初出土工艺比较成熟的纸张推断最早的纸张应该出现在战国末期),但是被生产出来是在秦末汉初,到了东汉蔡伦改革了造纸工艺,纸张就开始大行其道了。最早的纸张只提供给王室,到了汉末这门技术已经流传到了民间,只是国家还处于动荡时期,它的普及和应用还很不够。所以目前的文案还是依靠竹简和木牍。
写这信的人是邓昭,也就是刘荤的准老丈人。谁叫他经营着为数不多的造纸作坊呢。
在荆州除了血统高贵的长沙王派系(东汉王室出自此系),第二个就是邓氏了。邓氏和刘氏一样是楚文化的继承者,也是当地大族。在东汉宛(南阳)系的诸将中,邓禹的名字绝对不能被忽视。邓家出过一位皇后一位大将军,和帝的妻子邓绥更是第一个穿皇帝衣服到太庙祭祖的女人(武则天在这点上只能算第二,呵呵)。邓氏和寇家关系也极好。虽然这些荣耀已经成为过去,但是做为一个百年世家的子孙,绝对会永远铭记这些辉煌的时刻。所以当初邓昭也欣然同意了刘荤当他的女婿,毕竟那是真正的士人出身的子弟,也没伤到他们所谓的贵族情结。
要见未来的老丈人,刘荤赶忙带上许多礼物,穿得嘛那不能太鲜艳,因为还在守制中,所以寻了件素色的衣服就去了。
“外舅!”刘荤赶忙给老丈人行礼。
邓昭坦然受之,一抬手让刘荤坐了。
汉时坐席,做为晚辈,刘荤不能把屁股放到腿肚子上,上身保持直立双手垂放于膝眼睛看着膝盖前一寸的地方,谓之恭立。也是所谓士人应该具备的修养和礼貌。
邓昭的辈分其实和刘磐的母亲邓太夫人是同级的,但是那个时代也不是那么讲究,所以这亲事还是为大家所接受的。
“来就来,何必破费呢!”邓昭说道,他家世代讲究节俭,作为一个标准的儒生他也没把那些财物放在眼里。
“这是仆第一次上门,不知道您的家风,还请原谅。”刘荤陪小心说着。
老头一笑,毕竟伸手不打笑脸人,礼多人不怪嘛开始讲正题:“今次请贤婿来,是想问问贤婿的的打算。老夫虽然老病,一些小事还可替你周旋一下。”
想睡觉就有枕头送,太好了!
刘荤做聆听状。
“贤婿斩杀二将的事,老夫亦知。杀伐却不可太甚啊!”邓昭看了看刘荤,发现他认真地听着很满意,其实当时他听到这个消息就想赶快把婚约退了。但是本来是许诺了的,而且还有一个担心就是刘荤来找自己的麻烦。
“外舅说地是啊,不过仆也是不得以而为之。”刘荤也没做过多解释。
邓昭点点头:“士真的叔父邓济在湖阳,老夫观你勇武,老夫已经修书给我贤弟了。”
“多谢外舅,某家岁数还小,不足以在邓将军麾下效命。”刘荤说道,顿了顿又补充道:“刘荤非英雄不足以驾御。”
邓昭冷哼:“年轻人还是不要太狂了,你这样生活态度会给家族带来灭门的灾难。我的女儿怎么能嫁给你这样的人呢?”
“老狐狸,这下把实话说出来了吧!”刘荤来这个时空有年头了,早也习惯了那些套话和空话。
“外舅如果想退婚我也没什么意见。”刘荤说,“不过我希望能借几名造纸的工匠。”
“我那里有几个作坊,都拿给你吧。毕竟也是”邓昭不想说下去,毕竟是他来提。虽然造纸作坊有利润,但是兵荒马乱的这些东西卖给谁啊?
于是刘荤顺利拿到了邓家的造纸作坊,谁叫当年蔡伦是邓绥的心腹捏,这项技术的奥秘邓家是保存得最完整的。
造纸不是目的,刘荤的目标是搞印刷,搞些能给他带来大把金钱的东西。当然顺便把政治婚姻解决了更好,作为一个具有现代思维的人不那么容易接受这种安排。
很多年以后刘荤回到故乡,还特别招见了邓士真夫妇,让他们的儿子担任了少监寺的郎官。
刘荤接受作坊后就开始制造纸张,这次他吸收了一些从江夏逃过来的难民。
没用多少时间刘表的《后定丧服》就被送进了镇南将军府,刘表看着这本书,大为高兴。说到底他毕竟还是一个知识分子,立德、立业、立言是知识分子的理想,刘表当年位在“八及”,现在有是江夏八俊之首,“德行”非常啊。现在荆州远比其他地方富庶也算有功业,只差“立言”了。所以刘荤即使奉上这本书,正挠到他的痒处。
“这本是昌明教化的好事情啊,应该支持!”刘表表了态,也实质上为刘荤的作坊做了活广告。许多有钱的士人纷纷拿出自己的书来让刘荤给他们印书。考虑到这个时代的生产水平,刘荤没有把活字技术用上,相对来说雕版印刷更适合这样的时代。因为书籍还属于是奢侈品,不是东汉那些吃不起饭的农民可以消耗得起的。
没多久,荆州书坊印制的书本流传到了黎阳。
曹操看着这个新事物,一捋胡子对郭嘉说:“天下多奇士也!”
郭嘉苍白的脸上泛起轻蔑之色:“刘景升,座谈客尔。必由此慢政事,此天奉丞相以荆州也!”
曹操一笑:“待灭了袁家小儿,取荆州如拾草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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看着大量的金钱流入自己腰包,刘荤差点没把嘴巴笑歪,只不过现在的市场对他来说未免太小了,本来江东是个很不错的市场,那里的豪族比荆州的还有钱。可惜两家经常打仗,还有杀父之仇。基本上需求已经饱和了。
丝绸和茶叶是当时非常赚的生意,简直就是暴利啊。当时只有几个大家垄断这几项生意,别人要想插一杠子那是不可能的。而印书得利虽大,但是比那两样就差远了去。当然还有件暴利生意,那就有相当的危险度了,就是倒卖“军用物资”。
用茶叶、铁器和五溪的蛮族交换牛皮盐巴,这当生意其实当地的土豪已经在做了,至于牛皮嘛除了卖给本地军队,很大的一部分是卖给了孙权,甚至曹操。
刘荤找到了驻扎在湖阳的邓济,虽然邓济这个叔丈人当不成了,但是世家的交情还在,现在刘表对刘荤也很看重的样子,邓济也要进行一下感情投资才是啊。刘荤找到他说自己的宗兵现在受人嫉,所以他想把自己的宗兵拉到邓济的名下来,这样呢,大家都是亲戚也没什么担心了。
邓济一听大喜,这年头有兵就有话语权,忙拉着刘荤的手说:“贤侄啊,大家都是一家人,何必客气呢!”
然后刘荤提出自己要返回三江(湘、澄、沅),把父亲的灵柩迁移到祖茔。请邓将军想办法拨点铁器和驮马什么的,自己打算回乡种地了。
邓济好语劝慰一番,看刘荤心意甚坚也不再劝了。刘荤把裁撤的几千老弱连着邓爽“送”给了邓济去管理,他自己挂了个后曹司马(预备役军官)的闲差回长沙去了。
刘泌本是舍不得的,本来自己的外甥在襄阳。那么出仕的机会大得多,现在回到长沙那个乡下真是没太大的机会,却不知道刘荤的心思。
在襄阳毕竟是人家老蔡的地盘,一举一动都被人家所掣肘。到了长沙那么个偏县,面对胆小的韩玄,那容易得多。
东汉时,云梦大泽尚未干涸,所以湖南一带湖泊密集,乘船也是最快的交通方式。
到了临湘,刘荤拜见了韩玄,以抵御江东为借口准备广募兵士,韩玄觉得他年纪小没有什么威胁所以也同意了。
于是刘荤在家乡招收民壮,由于得到黄忠父子的支持,这支私人武装逐渐强大起来。
“什么!”刘荤收到了派到武陵做生意的人回信,说是五溪蛮抢了货物还不肯交纳货物,“这群见利王义的蛮子。”
刘荤决定带着几的乡勇去找五溪蛮好好理论。
“正好,武陵有个人你却是不能不见的。”韩玄认为刘荤去找五溪蛮讲理纯粹是瞎耽误工夫,蛮族跟你讲什么道理,真是的。不过他倒是不愿意这浑小子有什么闪失,写了信给武陵太守。
“哦,武陵有什么人物吗?”刘荤仔细思考来却没想起什么著名的人物来,那是一片相对落后的地区,不说不如襄阳,就是长沙也比不上。就是刘荤那个时代的记忆中那里除了盛产土匪就只出个一位文人和一位歌星。
“周元直,周不疑,君不识?”韩玄笑道,原来神童周在那个鬼地方呆着。
拐骗周神童?刘荤暗自偷笑,值得曹操杀的人可不是凡品,好在神童今年不过十三岁。曹冲七岁能称象,不知道这个神童周凭什么和仓舒比列。刘荤浑然忘记自己也是“神童”,尽管他是个“水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