可以兴,可以观:诗尚比兴,即就眼前事物指点陈述,而引譬连类,可以激发人之志趣,感动人之情意,故曰可以观,可以兴。兴者兴起,即激发感动义。盖学于诗,则知观于天地万物,闾巷琐细,莫非可以兴起人之高尚情志。
可以群,可以怨:诗之教,温柔敦厚,乐而不淫,哀而不伤。故学于诗,通可以群,穷可以怨。事父事君,最群道之大者。忠臣孝子有时不能无怨,惟学于诗者可以怨,虽怨而不失其性情之正。
多识于鸟兽草木之名:诗尚比兴,多就眼前事物,比类而相通,感发而兴起。故学于诗,对天地间鸟兽草木之名能多熟识,此小言之。若大言之,则俯仰之间,万物一体,鸢飞鱼跃,道无不在,可以渐跻于化境,岂止多识其名而已。孔子教人多识于鸟兽草木之名者,乃所以广大其心,导达其仁。诗教本于性情,不徒务于多识。
先生说:小子们,为何没有人学诗呀!学了诗,可以兴起你自己,可以懂得如何博观于天地,可以懂得在群中如何处,可以懂得处群不得意时如何怨。近处讲,懂得如何奉事父母。远处讲,懂得如何奉事君上。小言之,也可使你多认识一些鸟兽草木之名。
子谓伯鱼曰:女为周南召南矣乎?人而不为周南召南,其犹正墙面而立也与!
为周南召南:为,犹学也。周南、召南,诗国风首二篇名。二南之诗,用于乡乐,众人合唱。人若不能歌二南,将一人独默,虽在人群中,正犹面对墙壁而孤立。或说:《周南》十一篇,言夫妇男女者九。《召南》十五篇,言夫妇男女者十一。二南皆言夫妇之道,人若并此而不知,将在最近之地而一物不可见,一步不可行。
先生对伯鱼说:你学了周南、召南的诗吗?一个人若不学周南、召南,那就像正对着墙壁站立呀!
子曰:礼云礼云,玉帛云乎哉!乐云乐云,钟鼓云乎哉!
玉帛,礼之所用。钟鼓,乐之所用。人必先有敬心而将之以玉帛,始为礼。必先有和气而发之以钟鼓,始为乐。遗其本,专事其末,无其内,徒求其外,则玉帛钟鼓不得为礼乐。
或说:礼乐之可贵,在其安上治民,移风而易俗。若不能于此,而惟玉帛钟鼓之是尚,则不得谓之礼乐。二说皆是,当合以求之。
先生说:尽说礼呀礼呀!难道是说的玉帛吗?尽说乐呀乐呀!难道是说的钟鼓吗?
子曰:色厉而内在,譬诸小人,其犹穿窬之盗也与!
色厉而内茬:厉,威严。荏,柔弱。
譬诸小人:言于诸色小人中譬之。
穿窬之盗:窬,犹窦。盗,窃义。穿墙壁为洞以求入室行窃。一说:穿谓穿壁,窬谓穴墙,依文法,似从前解为是。
先生说:外貌装得很威严,内心实是软怯,那样的人,在诸色小人中作譬喻,好算是穿墙挖洞的小偷一类吧!
子曰:乡原,德之贼也。
乡,其群鄙俗。原同愿,谨愿也。一乡皆称其谨愿,故曰乡原。《孟子?万章》篇有云:孔子曰:过我门而不入我室,我不憾焉者,其惟乡原乎!乡原!德之贼也。较本章多三句。或是《论语》编者删节之,而《孟子》全录其语。《孟子》又曰:阉然媚于世也者,是乡原也。一乡皆称原人焉,无所往而不为原人,孔子以为德之贼,何哉?曰:非之无举也,刺之无刺也,同乎流俗,合乎污世,居之似忠信,行之似廉洁,众皆说之,自以为是,而不可与人尧舜之道,故曰德之贼也。盖惟特立独行之士始可入德,故孔子有取于狂狷。若同流合污,媚世伪善,则断非入德之门。孟子发挥孔子义极精极显,学者求入德,必细参之。
先生说:一乡中全不得罪的那种好人,是人类品德中的败类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