博学而笃志:或疑志在学先,故释此志字为记识。然孔子曰:可与共学,未可与适道,未可与立。故博学必继之以笃志,乃可以适道与立。
切问而近思:博文必归于约礼。学虽博,贵能反就己身,笃实践履。切问近思,心知其意,然后适道与立之后,可以达于不惑而能权。
仁在其中类:学者所以学为人,所以尽人道,故曰仁在其中。
本章当与上章参读。子夏列文学之科,然其论学,固不失圣门矩矱,学者其细阐焉。
子夏说:博学而能笃守其志,又能就己身亲切处去问,接近处去思,仁道亦就在这中间了。
子夏曰:百工居肆以成其事,君子学以致其道。
肆,官府造作之处。或说:市中陈列器物之所。今从前解。百工居肆中以成其器物,君子之于道亦然。非学无以明道,亦无以尽道之蕴而通其变化。学者侈言道而疏于学,则道不自至,又何从明而尽之?致者,使之来而尽之之义。君子终身于学,犹百工之长日居肆中。
本章学以致道,仍即上章仁在其中之义。
子夏说:百工长日居在肆中以成其器物,君子终身在学之中以求致此道。'
子夏曰:小人之过也必文。
文,文饰义。人之有过,初非立意为恶,亦一时偶然之失尔。然小人惮于改过而忍于自欺,则必文饰之以重其过矣。
子夏说:小人有了过失,必把它来文饰。
子夏曰:君子有三变。望之俨然,即之也温,听其言也厉。
俨然,貌之庄。温,色之和。厉,辞之确。即,接近义。君子敬以直内,义以方外,仁德浑然。望之俨然,礼之存。即之也温,仁之着。听其言厉,义之发。人之接之,若见其有变,君子实无变。
子夏说:一个君子像会有三种的变化。远望他,见他俨然有威。接近了,又觉温然可亲。待听他说话,又像斩钉截铁般厉害。
子夏曰:君子信而后劳其民。未信,则以为厉己也。信而后谏。未信,则以为谤己也。
信,谓人信之。厉,犹病义。言事上使下,皆必诚意交孚而后可以有成。然亦有虽不信,不容不谏,如箕子比干是也。不容不劳之,如子产为政,民欲杀之是也。子夏此章,亦有虽未信,举其常而言之。
子夏说:君子等待民众信他了,再来劳使他们。否则将会怨他有意作害于他们了。君子等待其君信他了,再对君有所谏。否则将误会他故意谤毁于己了。
子夏曰:大德不逾闲,小德出入可也。
大德小德,犹云大节小节。闲,阑义,所以止物之出入。或曰:论人与自处不同。论人当观其大节,大节苟可取,小差自可略。若自处则大节固不可以逾闲,小德亦岂可以出入乎?小德出入,终累大德。或曰:小德出入,如孟子曰:言不必信,行不必果,唯义所在是也。然则所以有出入,正以成其不逾闲之大德。
子夏说:人的德行,大处不可逾越界限,小处有一些出入是可以的。
子游曰:子夏之门人小子,当洒扫应对进退则可矣。抑末也。本之则无,如之何?子夏闻之,曰:隐!言游过矣!君子之道,孰先传焉?孰后倦焉?譬诸草木,区以别矣。君子之道,焉可诬也。有始有卒者,其惟圣人乎?
门人小子:小子即门人。如曾子有疾章,吾知免夫小子,即门人。此处门人小子兼言,因下文洒扫应对进退,乃指子夏门人中年轻一辈言,故特加此二字。或说:小子当连下读,谓其门人中有幼者,使当洒扫应对进退则可矣,今子夏不分长幼,一以此教,故讥之。今按:后说无此文理,门人小子仍当连读,后说之意已兼涵在内,若必拘泥分读,转失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