瑟彼玉瓒,黄流在中。玉瓒,圭瓒也。黄金所以饰流鬯也。九命然后锡以秬鬯、圭瓒。笺云:瑟,洁鲜貌。黄流,秬鬯也。圭瓒之状,以圭为柄,黄金为勺,青金为外,朱中央矣。殷玉帝乙之时,王季为西伯,以功德受此赐。瑟,所乙反,又作”璱“。”黄金所以流鬯“也。一本作”黄金所以为饰流鬯也“,是后人所加。秬音巨,黑黍也。鬯,敕亮反。以黑黍米捣郁金草,取汁而煮之,和酿其酒,其气芬香调畅,故谓之秬鬯。勺,上灼反,字或作”杓“。
岂弟君子,福禄攸降。笺云:攸,所。降,下也。降如字,又户江反。注同。
[疏]”瑟彼“至”攸降“。毛以为,上言大王、王季有德于民,此又言有功受赐。言王季为西伯,以有功德之故,殷王帝乙赐之以瑟然而洁鲜者,乃彼圭玉之瓒,而以黄金为之勺,令得流而前注其秬鬯之酒,为金所照,又色黄而流在于其中也。此有乐易之德之君子,以有德之故,是福禄所以降下而与之。天子赐之圭瓒,即是福禄下也。郑以黄流谓鬯酒为异。馀同。传”玉瓒“至”圭瓒“。正义曰:瓒者,器名,以圭为柄。圭以玉为之,指其体谓之玉瓒,据成器谓之圭瓒,故云”玉瓒,圭瓒也“。瓒者,盛鬯酒之器,以黄金为勺,而有鼻口,鬯酒从中流出,故云黄金所以流鬯。以器是黄金,照酒亦黄,故谓之黄流也。定本及《集注》皆云”黄金所以饰流鬯也“,若有饰字,于义易晓,则俗本无”饰“字者,误也。”九命然后赐以秬鬯、圭瓒“,其意以为,王季九命,受此赐也。《孔丛》羊容问子思曰:”古之帝王,中分天下而二,公治之,谓之二伯。周自后稷封为王者之后,至大王、王季、文王,此为诸侯矣,奚得为西伯乎?“子思曰:”吾闻诸子夏曰:‘殷王帝乙之时,王季以九命作伯于西,受圭瓒、秬鬯之赐,故文王因之得专征伐。’此诸侯为伯,犹周、召分陕,亦以周、召之君为伯乎!“毛意当如《孔丛》之言,以王季为东西大伯,故以九命言之也。笺”瑟洁“至”此赐“。正义曰:以瑟为玉之状,故云洁鲜貌。《说文》云:”瑟者,玉英华相带如瑟弦。“或当然。《江汉》曰:”厘尔圭瓒,秬鬯一卣。“是赐圭瓒必以秬鬯随之,故知黄流即秬鬯也。传以黄流为黄金流鬯。笺直以秬鬯为黄流者,秬,黑黍一秠二米者也。秬鬯者,酿秬为酒,以郁金之草和之,使之芬香条鬯,故谓之秬鬯。草名郁金,则黄如金色,酒在器流动,故谓之黄流。易传者,以言黄流在中,当谓在瓒之中,不谓流出之时。而瓒中赤而不黄,故知非黄金也。以此故具言圭瓒之状,以圭为柄,黄金为勺,青金为外,以朱为中央矣。
明酒不得黄也。知瓒之形如此者,以《冬官·玉人》云:”大璋、中璋九寸,边璋七寸,射四寸。黄金勺,青金外,朱中央,鼻寸,衡四寸。“注云:”射,琰出者也。鼻,勺流也。凡流皆为龙口也。衡,横字,谓勺径也。三璋之勺形如圭瓒。“故说瓒之状,以璋状言之。知三璋如玉瓒者,以彼上文云:”裸圭尺有二寸,有瓒,以祀宗庙。“更不说瓒形。明于三璋之制见之,故知同也。又《春官·典瑞》注引汉礼瓒盘大五升,口径八寸,下有盘口径一尺,则瓒如勺,为盘以承之也。天子之瓒,其柄之圭长尺有二寸,其赐诸侯盖九寸以下。此述大王、王季之事,故云”殷王帝乙之时,王季为西伯,以功德受此赐“。郑不见《孔丛》之书,其言帝乙之时,或当别有所据,故《谱》亦然。《尚书·西伯戡黎》注云:”文王为雍州之伯,在西,故谓之西伯“。则以文王为州牧,故《楚辞·天问》云:”伯昌号衰,秉鞭作牧。“王逸云:”文王为雍州牧。“此王季为西伯,亦当为雍州牧也。《大宗伯》云:”八命作牧。“则王季唯八命,不从毛为九命也。八命所以亦得圭瓒之赐者,《宗伯》注云:”侯、伯有功德,加命得专征伐于诸侯。“然则以专征当州之内,亦当赐之如上公,故王季为西伯得受圭瓒也。郑《驳异义》引《王制》云:三公一命衮,若有功则加赐。衮,衣之谓与?一曰”衣服“,是也。郑之意,以九命之外,别加九赐。案《礼纬·含文嘉》上列九赐之差,下云:”四方所瞻,侯、子所望。“宋均注云:”九赐者,乃四方所共见,公、侯、伯、子、男所希望。“由此言之,七命皆得赐,不在九命者。彼谓随命得赐,与九命外顿加九赐。别九赐者,《含文嘉》云:”一曰车马,二曰衣服,三曰乐则,四曰朱户,五曰纳陛,六曰虎贲,七曰斧钺,八曰弓矢,九曰秬鬯。“宋均注云:”进退有节,行步有度,赐之车马,以代其步。言成文章,行成法则,赐以衣服,以表其德。动作有礼,赐之纳陛,以安其体。长于教训,内怀至仁,赐以乐则,以化其民。居处修理,房内不渫,赐以朱户,以明其别。勇猛劲疾,执义坚强,赐以虎贲,以备非常。亢扬威武,志在宿卫,赐以斧钺,使得专杀。内怀仁德,执义不倾,赐以弓矢,使得专征。孝慈父母,赐以秬鬯,以祀先祖。“是其九赐之事也。
鸢飞戾天,鱼跃于渊。言上下察也。笺云:鸢,鸱之类,鸟之贪恶者也。飞而至天,喻恶人远去,不为民害也。鱼跳跃于渊中,喻民喜得所。鸢,悦宣反。鸱,尺尸反。
岂弟君子,遐不作人。笺云:遐,远也。言大王、王季之德近于变化,使如新作人。
[疏]”鸢飞“至”作人“。毛以为,大王、王季德教明察,着于上下。其上则鸢鸟得飞至于天以游翔,其下则鱼皆跳跃于渊中而喜乐。是道被飞潜,万物得所,化之明察故也。能化及上下,故叹美之。言乐易之君子大王、王季,其变化恶俗,远此不新作人,言其近新作人也。郑上二句别具笺。传”言上下察“。正义曰:《中庸》引此二句,乃云”言上下察“,故传依用之,言能化及飞潜,令上下得所,使之明察也。笺”鸢鸱“至”得所“。正义曰:《苍颉解诂》以为,鸢即鸱也。名既不同,其当小别,故云”鸱之类“也。《说文》云:”鸢,鸷鸟。“击小鸟,故为贪残。以贪残高飞,故以喻恶人远去。渊者,鱼之所处;跳跃,是得性之事,故以喻民喜乐得其所。易传者,言鸟之得所,当如鸳鸯在梁,以不惊为义,不应以高飞为义。且下云”遐不作人“,是人变恶为善,于喻民为宜。《礼记》引《诗》断章,不必如本,故易之。
清酒既载,骍牡既备。言年丰畜硕也。笺云:既载,谓已在尊中也。祭祀之事,先为清酒,其次择牲,故举二者。骍,息营反,《字林》火营反。畜,香又反。
以享以祀,以介景福。言祀所以得福也。笺云:介,助。景,大也。享,许丈反,徐许亮反。介音界。后同。
[疏]”清酒“至”景福“。毛以为,大王、王季既成民事,乃以神事。有清洁之酒,既载而置之于尊中;其赤牡之牲,既择而养之以充备。有此牲、酒以献之于宗庙,以祭祀其先祖,以得大大之福禄。郑以介为助为异。馀同。传”言年丰畜硕“。正义曰:言酒见其年丰,言牲见其畜硕。桓六年《左传》曰:”圣王先成于民,而后致力于神。故奉牲以告曰,‘博硕肥腯’,谓其畜之硕大蕃滋也。奉酒醴以告曰,‘嘉栗旨酒’,谓其三时不害,而民和年丰也。“此传取彼意也。笺”既载“至”二者“。正义曰:既载,载之于器,故知已在尊中也。此既载、既备,谓将用之时,故即云”以享以祀“也。又解祭祀之用羞物多矣,独举酒、牲者,祭祀之事,先为清酒,其次择牲,故举是二者也。《信南山》笺解清酒总诸郁鬯、玄酒与五齐三酒,此清酒与彼不同者,观经立义,所以各别。前已具解清酒者,冬酿接夏而成,其馀不尽然。要清酒皆豫作,有在三月前者,故云先为清酒也。《地官·充人》云:”掌系祭祀之牲牷。祀五帝则系于牢,刍之三月。享先王亦如之。“又《祭义》云:”君召牛,纳而视之,择其毛而卜之,吉,而后养之。“是择牲在祭前三月,次为酒之后也。文十三年《公羊传》云:”周公用白牡,鲁公用骍犅,群公不毛。“然则大王、王季为殷之诸侯,其牲亦应不毛。而云”骍牲“者,”不毛者不定用一毛而已,其牲皆用纯色,故此祭用纯骍也“。《祭义》云”择其毛“,是诸侯用纯色也。或者此是作者于后据周所尚而言之。传”言祀所以得福“。正义曰:诗文诸云”介福“者,毛皆以介为大。此亦谓之得大我之福。
瑟彼柞棫,民所燎矣。瑟,众貌。笺云:柞棫之所以茂盛者,乃人熂燎除其旁草,养治之,使无害也。燎,力召反,又力吊反,《说文》作”尞“,一云:”祡祭天也。“又云:”燎,放火也。“《字林》同。尞,力召反。燎音力小反。熂,许气反。芟草烧之曰熂,何、沈虚刈反。
岂弟君子,神所劳矣。笺云:劳,劳来,犹言佑助。劳,力报反。注同。来,力代反,本亦作”俫“,同。佑音又。
[疏]”瑟彼“至”劳矣“。正义曰:上言祭以助福,此言得福之事。言瑟然众多而茂盛者,是彼柞棫之木也。此柞棫所以得茂者,正以为民所熂燎,而除其傍草矣。傍无秽草,故木得茂盛。以兴得福者,乃彼乐易君子也。此君子所以得福者,王以为神所劳来,去其患害矣。既无患害,故多获福。言神之劳来君子,犹民之燎柞棫也。
莫莫葛藟,施于条枚。莫莫,施貌。笺云:葛也藟也,延蔓于木之枚本而茂盛。喻子孙依缘先人之功而起。藟,力轨反,字又作”{藟系}“,同。施,以豉反。注同。枚,芒回反。蔓者万。
岂弟君子,求福不回。笺云:不回者,不违先祖之道。
[疏]”莫莫“至”不回“。正义曰:上言蒙先祖之福,此言修先祖之德。言莫莫然而延蔓者,是葛也藟也,乃施于木之条枚之上而长也。以兴依缘者,此大王、王季也,乃依缘己之先祖之功业而起也。大王、王季既依缘先祖,则述修其业,是此乐易之君子,其求福禄不违先祖之正道。言其修先祖之正道以致之,是谓之”申以百福千禄焉“。笺”葛也“而”至起“。正义曰:序言”世修后稷、公刘之业“,此又以葛藟延蔓为喻,故知喻子孙依缘先人之功而起也,此经既言依缘先祖,故知下言不回者,是不违先祖之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