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他们朝房门走去时,医生惊奇地发现:他们穿的是纽约的蓝色宽松便裤,代替了与此相似的威洛·科纳斯的的蓝色粗布工装裤。
迈克和锡德做了二十多年的男孩。对他们来说,成长发育有一种特殊的意义:成为一个男子汉。一连好几个星期,他们对威尔伯医生不断地表示这种热切的向往。
“车库里漆黑一片,”迈克告诉威尔伯医生。“你能闻到木材和刨花的味道,挺好闻的,挺清香的。那里有一条长板凳,凳下有一口箱子,里面装着不许孩子们看的书。你知道箱子里还有什么?女人的假发。”这些金棕色的假发是海蒂青年时代留下来的。
“箱子里尽是罪恶的东西,”迈克宣称,“罪恶。”
他用调皮的眼光看着医生。“想不想知道一些事?”他说道。“我为了好玩,戴上了那些假发,结果活象个女孩儿。我不喜欢这模样。”他的眼神变得不可捉摸。“你信不信?我戴上假发后真象一个女孩儿了!”
迈克等待医生的惊愕表情,但没有等着,便推心置腹地说:“我不喜欢自己看上去象女孩儿。我不想成为一个女人气的男子,也不愿象我们的母亲那样干肮脏事。我马上就把假发拿了下来。”
“你们的母亲不是一个好姑娘,”医生答道。“她是一个肮脏的女孩儿,这不假。可是,迈克,象你母亲这样的女孩儿不多,你可以不做一个脏女孩儿,而做一个好姑娘嘛。”
“我高兴的是我根本不是女孩儿,”他坚信不移他说。
“你为什么讨厌女孩儿呢?”
“没有人喜欢女孩儿。谁也不喜欢。”
“我喜欢。”
“噢,有些女孩儿还可以。”迈克咧嘴一笑。“我喜欢维基和佩吉·卢。但我幸亏是个男孩子。”
“你说你是男孩儿,但你的身材跟你父亲不一样呀。”
一阵沉默。最后打破沉默的不是迈克,而是锡德。
“差不多嘛,”锡德答腔。
“什么差不多?”
“胳膊腿儿。还有一切。”
“是的,胳膊腿儿差不多,锡德,可是与你父亲不同的是什么呢?”
“我不知道,”锡德答道。
“什么地方与你父亲不同?”
“我不知道。”
“有没有不同呢?”
“我说过我不知道,”锡德怒气冲冲地答道。
“你是怎么想的呢?你是不是认为自己有些地方跟你父亲不同?”
“嗯,”锡德停了好久好久才承认,“我从来没有那个,但我会有的。等我长大时,它会长出来的。”
“锡德,你生下来就没有,但其他小男孩都有。总是不一样吧,”
锡德陷入深思,“唔,”他终于说道,“我有时想我是一个女孩儿,但那时有一个灰白头发的女人便大笑起来。我想我是男孩儿时就没有人笑。反正我是男孩儿。”
“你可以这样假想,锡德,”医生慢吞吞他说。“你长得象你父亲,而且在思想感情上也可以同他相象。性别的不同,并不象人们(甚至专家们)所想的那样差别巨大。可是你在性别上永远不会象你的父亲。你父亲有阴茎,而你没有。你有阴户,而他没有。你的身体构造与他不同,怎么能够说你象他呢?”
“可是我的确象他呀。”
“你父亲原先是个男孩儿,后来成为男人。”
“迈克和我长大以后就成男人了。我们的爸爸有的,我们也会有。爸爸要刮胡子,我们也要刮的。爸爸……”
“但这是女人的身子……”
“大夫,我想跟你讲讲。”这是迈克。嗓音坚定而明亮,似乎把锡德推过一边,而由他来对付。“如果我使劲挤,就能把它挤出来的。”
“但你已经试过了,”医生掂量着每一个字,“也没有把它挤出来。”
“但我挤得出来的。”迈克的语气那么有把握。他的目光也很自信。
“如果你能做到,你为什么还没有呢?”医生步不让。
“因为你只是说说罢了,”迈克的笑容很有感染力。
“不,我不只是说说而已。对你和锡德来说,这是实情,”医生提醒她的病人。“有女孩儿身子的男孩子,是长不成男人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