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百个路易。”
“原来这样,好极了,”年轻人笑哈哈地说,“那个女人估计我还值上几个钱;一百个路易!对于像你们这样两个卑鄙的小人,这是一笔数,这样我也就理解,你会答应的,现在我饶了你,但要有一个条件!”
“什么条件?”神色不安的士兵见一切还没有完便问道。
“就是你把藏在你同伴口袋里的那封信给我找回来。”
“可是,”匪徒叫起来,“那不等于换种方式杀死我;您怎么让我冒着据点的子弹去找那封信?”
“你必须下决心去找回它,要不我向你发誓,你马上就死在我手里。”
“开恩,先生,可怜可怜吧!看在您爱的那位年轻太太的份上吧,您也许以为她死了,但她并没有死!”这个匪徒大叫道;他双膝跪着,以手撑地,由于失血,开始感到气力不支。
“你说有个女人我爱她,还说我以为她死了,你从哪儿知道的?”达达尼昂问。
“从我同伴口袋里的那封信知道的。”
“那你就更清楚了,我必须得到那封信。”达达尼昂说,“这样就更不能耽误,更不能迟疑,否则不管我怎样踌躇,我也会第二次伸出剑锋,让它捅进像你这样一个坏蛋的血里去搅一搅,我以上流社会有教养的人的信誉向你发誓……”
话音刚落,达达尼昂举手顿足,气势咄人,吓得受伤者站起身来。
“请手下留情!请手下留情!”他大声喊道,由于恐惧使他勇气大增,“我去……我去……”
达达尼昂拿起士兵的老式火枪,让他走在前面,用剑锋顶着腰,推着他向他的同伴走去。
目睹这个坏蛋在他走过的道路上留下一条长长的血迹,望着他那死期在即的惨白脸庞,瞧着他竭力拖着身子,生怕被发现似地向躺在二十步开外的他同谋者的躯体一步步挪去,这也是一幅令人不快的景象呀!
恐怖之色在他那张冷汗淋漓的脸上一目了然,达达尼昂不禁动了恻隐之心;他鄙夷地望着他。
“瞧你那样子!”达达尼昂说,“我马上让你看一看,一个好汉和一个怕死鬼之间的差别到底在哪里;你呆着吧,我去!”
于是他迈着敏捷的步履,瞪着警觉的目光,观察敌人的一举一动,充分利用所有起伏的地形,一直走到第二个士兵的身旁。
他有两种方法达到目的:就地搜身,或以死者的身体作盾牌将他扛回来,放在壕沟里再搜身。
达达尼昂倾向于第二种,他将杀人犯背上肩,就在这时刻,敌人开枪了。
一阵轻微的摇晃,穿进肌肉的三颗子弹沉闷的响声,最后一声叫喊,临死前的一阵颤动,无一不在向达达尼昂证明,正是曾想暗杀他的人刚才救了他的命。
达达尼昂返回壕沟,将尸体扔在白如死人的伤者身边。
他立刻开始清点财产:一只皮夹——很明显,那是装有匪徒部分收入的钱袋子,一副皮环和一副骰子,这些就是死鬼的全部遗产。
他丢下掉在地上的皮环和骰子,把钱扔给受伤者,自己贪婪地打开那个皮夹子。
在几片无关紧要的纸头中,他找到了下面这封信,也就是他冒着生命危险来找的那封信:
既然你们失去了那个女人的踪迹,既然那个女人现在安全地住进那个你们永远也不该让她进去的修道院,你们起码要尽量做到不要放过那个男的;否则你们知道,我的手长得很,你们将昂贵地偿付在我这儿拿去的一百个路易。
落款没有签名,然而很明显,这封信来自米拉迪。因此,达达尼昂留着这封信当物证,然后在壕沟拐角后的安全处,开始审问受伤人。这个人招认说,有位年轻女子要从维莱特城门出巴黎,他负责和他的同伴——也就是刚被打死的同一个人——一起将她劫持到一辆马车里,可是他们在一家小酒店喝酒耽搁了,误了马车十分钟。
“你们将那女子怎么样了?”达达尼昂忧虑地问。
“我们必须把她送到皇家广场的一座宅邸里。”伤兵回答说。
“是的!是的!”达达尼昂自语道,“正是那地方,送回米拉迪本人的住处。”
这时,年轻人战战兢兢地明白,是一种怎样的复仇欲驱使那个女人要搞掉他,搞掉所有曾经爱过她的人,既然她发现了一切,说明她对宫廷的事情知道得多么得透彻。毋庸置疑,她的这些情报都得之于红衣主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