可是有些腐儒却还在推崇什么温和厚道,切勿偏激。唉!纵容天下的祸殃,放任天下的弊端,必定是这样的人。因此东西脏了就要洗涤,太脏了就要再做新的;屋子坏了就要用柱子支撑,太坏了就要重新改建。已经建立了功业的君王,应该查核名实,整顿纲纪,就像创业时一样。
先代的帝王进行统治,主要是研究如何获得民心。在体谅民心上面,主要是以自己的心情来推断。为什么呢?因为彼此一样的缘故。因此先代的帝王以自己来体谅他人,所以得到民心,达到天下的治理。
天下的祸患,没有大于“差不多就行”就停止的了。纵容萎靡荒废没有振作的习气,从而形成不可挽回的趋势,这些都是“差不多就行”造成得。因此圣人大于自己,勤勉不息;治理民众,鼓舞激励。不以没有发生什么事情就荒废了常规,不以没有灾害就忽略了小的过失。这样做并不是喜好多事和劳苦,而是因为了解天下的事情,有很多应该防患于未然的;或者事后反悔;过于忧虑还未必能够避免;勤勉惕励,也难免有怠泄的结果呢。
天下的祸患,由于惰怠疏忽而产生的占一半,由于匆忙急切冲动的占一半。唯独圣人能够使祸殃消失在没有成形的时候,防止灾患在没有显露的时候。这就是能够由很多事情微小的方面预见到事情的结果。认识其微小的一面而不动声色,主要应该善于观察;预见其结果而不张皇失措,主要应该能够审时度势。唉!没有像圣人那样的智慧,有什么人能够做到这一点呢?
如果精神朝气蓬勃,各种荒废的事物就会重新兴起;如果肢体惰怠涣散,就会使本来很兴旺的事物沦为荒废的境地。圣人治理天下,就是要鼓舞人心,振作精神,使天下的人们就像早晨含着露水的树叶,不能像正午时久旱的秧苗一样。
如今即便不翻天覆地、改变世俗,也应该使世界重新振作起来,焕发一种崭新的
景象。不懂得如何治理的人,即便出于良好的意图和方法,也会使民众遭殃;懂得治理的人,即便面对陈规陋习也能够将其改变成良好的政治局面。因此具有文、武齐备的政治,必须具有文、武齐备的君主和大臣。否则,生了青绿的锈,并不是剑不好;力量不及,并不是弓矢不良,不会如何用人,反而有利于了敌人。我看放赈、均田、减粟、检灾、乡约、保甲、社仓、官牛八种政事感到很伤心。那些腐败的官员自由放任,真是罪有余辜。
振作必须带来像风雷一样的益处,惩治必须刚毅果断,否则,就会引起很大的混乱。
人一呼吸,四肢和身体的各个部位都会感觉得到;而一旦有了痛痒,手足心等都会感觉得到。这是因为同在一个身体内部的缘故。人生也这样,即便偶然牵动一线也会引起全身的变动,这是因为一脉相承的缘故。守令就像一个郡县的哪一线,监司就像一个省路的哪一线,君主就像天下的哪一线。思想意识波及到的地方,为什么到处蓬勃呼应?政策法令实施的所在,为什么民众都会欢喜鼓舞?这就是因为牵动了哪一条线的缘故。使整个身子有了痛痒都感觉不到,那就是因为心已经痴迷不悟。倘若到了手足不顾的地步,这是因为手足已经麻痹了。从三代(夏、商、周)以后,政府与民众的关系就相当疏远了。其实每个人都有各自的身体,每个家庭都有各自不同的情形,对于死亡、生存、欢欣、悲戚没有相同的感觉,这样的过失并不在民众。
民众怀有敢于怨怒的心情,可是畏惧不敢冒犯的法律,于是等待可乘之机。民众的心情已经背离,然而高高在上的统治者却恣意狂暴,这就是夏才、商纣灭亡的原因。因此英明的君王以自然的道理,推断相同的可能,不为顺着自己的假象所迷惑,而努力使人没有怨恨自己的情绪。体谅民众的愿望而不忍心违背,知道民众的心情不会表现得非常明显,而是有难言之隐在其心中,这样做就会巩固自己的基础,而子孙就会因此而有所依赖了。
有神圣英明的君主统治,就会只推行一种符合天理、民俗、常规的道理,而其他的一切都被视为异端邪说加以摈除,这样的目的是使天下的人耳目一新,摆脱一切混乱的政治,就像再生,像大梦初醒一样,感到清新爽快,这样之后道德观念就会统一起来,风俗就会统一起来,这样之后就是圣王之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