治理社会应该首先摈除虚伪,教化民众主要只是不要相互争斗。
即便是奸贼掌握国家的时候,也会任用几个好人维持公道,也会干几件好事来笼络人心。继任的人想改变前人的一些做法来抬高自己,就把前任所用的人全部罢免除去,把前任所实行的方法全部加以改变,小人奉承阿谀为了得到重用,又花言巧语随声附和,把所有良好的法令都改掉了,代之以坏的法规。这样的想法是为了国家和人民吗?还是为了自己呢?即便万一是为了国家和人民,那认识和见解也是和聋子瞎子一样;如果是为了自己的利益,那么这种行为就是二帝(帝尧、帝舜)三王(夏禹、商汤、周文王)所不能赦免的,哪里还谈得上什么事业呢?
为什么圣人没有过于出奇的名声,太平的世道没有过于出奇的事件呢?这是因为无论是君主和民众,到此已经到了极点,坚守同一种道德规范,遵守同一种风俗习惯,又会发生什么出奇的事情呢?
努力有会穷尽的时候,秦始皇以天下全盛的威力,为什么会受制于匹夫呢?所谓匹夫,就是天子依仗着而形成自己势力的人们。自己曾经利用这种势力而又被这种势力所吞噬。所以英明的帝王不以个别的人为栋梁,而以整个天下作为防御的藩篱。恩德波及的所在,淡薄的世道也会成为至爱心腹;怨恨凝结的所在,亲密朋友也会成为恶宼仇敌。因此可以说帝王虐待民众是虐待自己一样,爱护民众就等于爱护自己一样。看一看历代的前车之鉴,而后代又复碾前撤,真是太可悲了。
现在的人们,就像惯坏了一样,一点也忍受不了指责,稍有不满意就会勃然大怒,哪怕一点轻微指责,他们就会抱怨太苛刻了;学校的纪律稍微严明一些,他们就会抱怨虐待了他们;地方官员稍微加以管制,他们就抱怨受到了践踏。如果不敢忍受这样的抱怨,难道就废除公共的法律而换的他人的称赞吗?如今天下的事情,就像将要崩溃一样,稍微用手推一下,就会令人目瞪口呆。如果现在还不敢挺身而出加以制止,难道就任凭拆毁破坏吗?
公与私,就像宇宙区别人和鬼的关卡。倘若无论在公共场合还是一人的时候,只要能够坚持大公,天地就自然会清净安宁,廉政寡讼了;只要不能够摒弃自私的念头,到处都会被扰乱的不得安宁。
王道之所以感人之处,就在于以自己真诚坦恻之心,体谅其委屈涵隐的情感。因此不用奖赏就能够达到劝慰的目的,不用激发就能够使之振奋,每一句话都有雷霆万钧的力量,这都是由于精诚所至的缘故。
作为统治者的帝王,就是天下赖以感到欢欣或者悲戚的所在。一个念头的怠惰荒疏,那么四海必然有荒废驰散的事情;一个念头的放纵恣意,那么四海就必然会有流离失所的民众。因此常常在一日之间,不断考虑天下四方,记得还有生活在水深火热之中的民众。如果不考虑民众之心的向背,只是凭着自己的欲望为所欲为,唉!太可怕了。
天下的存亡就在于两个字,那就是天命。天下的去从就在于两个字,那就是人心。
能够耐得住烦扰就会成为夏禹、商汤王、周文王那样,不能够耐得住烦扰就会成为像春秋五霸那样。
(帝王)一个人忧虑,那么就会换来天下人的欢乐;只图一个人的欢乐,那么天下人就会感到忧虑。
圣人把天下比作一身,将天下运用于一心。那么就像四肢躯干、五脏六腑一样都是自己身体的一部分,即便很微小的痛痒,没有不能够体会得到的,也没有顾及不到的。对于天下社会的痛痒,难道帝王就可以忽视么?像一枚粟子大的疔疮,就可能置人于死地。国家的存亡不在于耳闻目睹的事情,而在于没有想到的事情。这就是利害之言。身体麻木不仁没有感觉,就不是身体了。作物统治者,是天下人的统治者。天下,是统治者的天下。如果血气不通,而自己却觉得没有关系,难道社会是为了这个才有统治者的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