禅家(佛门)认为文字是真理的障碍。我认为真理没有障碍,如果有的话也是认识的障碍。不抱有成见的心,会有什么障碍呢?
道没有比克制自己更重要的,学说没有比矫正偏斜更急迫的。
七情(喜怒哀乐爱恶欲)终究是欲望的问题,只要;来得正当就符合客观规律;五性(仁义理智信)终究是仁的问题,倘若没有仁就全部成了欲望。万籁之声都是自然而发,自然就是真,万物发出的就是真。什么天人?什么古今?六经(诗书礼乐易春秋)为道之”籁“,一统圣洁纯真,而汉代、宋代以来各拿一响器出吹之而发声,还竟然说此外就没有其他声音了。看滑稽人表演,成千上万的人都在笑,声音虽然不一样而欢乐的心情是一样的。人们各得其乐,谁计较高浊污、高尚低下、美丑?因此各自都在为自己而欢乐。语言只要不违背六经(诗书礼乐易春秋),那都是一个道发出的不同声响,不必每句话都一样,每件事都相同。
所谓气,是形的精华;而形,不过是气的渣碎。所以形中有气,没有气也不会生形了;气中没有形,有形的话气便不存在了。因此有没有形的气,却无没有气的形。星星坠落为石的事,就是气先感于形的缘故。
天地万物,只有到了纷争平息、秩序稳定的境地,才没有丝毫的不和美完善。这样是多么舒畅快意啊!
庄周、列子的道理原本不是主张人为的,所以一直与人事无关。不知全听凭自然,那会成什么样子?圣人明明知道自然,却把自然放到一边,只说个当然,听任那个自然。
小恩小惠,是对仁的歪曲;不负责任,是对义的歪曲;阿谀奉承,是对礼的歪曲;忌妄猜疑,是对智的歪曲;食言爽约,是对信的歪曲。这五种歪曲,颠倒是非,混淆黑白,原被圣人斥之门外,后代的腐儒却美其名曰”训世“,未免太愚昧了。
道有两种,世人却将他们颠倒过来。一个是理所当然,属于人,无论吉凶祸福都去做;一个是自然而然,属于天,无论你大发雷霆,都不是勉强含糊的。许多人都昏庸痴迷,专门在自然而然的上面错用功夫,自称替天而忙,结果徒劳无功。那种不谈理所当然,就是放弃了作人之道,那还成为什么人吗?圣人认为自然而然可以得到的,在理所当然上面说不过去,肯定不会接受,何况那些未必得到的呢?只要把这两种道真正认识,坚持行其正道,就会广为受益。
气以形为表现形式,形没有了而气仍然存在;火以柴为表现形式,柴没有了而火依然存在。因此天地之间唯独”无“能够表现为”有“,五行(金木水火土)之中唯独火是气,其他四种(金木土水)都是形。
气过于充盛就没有涵养。浩然的气虽然充塞天地之间,其实本身既静也定,冉冉飘荡在口鼻之间也不足以呼吸。
有天性带来的欲望,也有后天人为的欲望。流连美景,咏花赏月,是天性带来的欲望。好色淫荡,苟谋获利,是后天人为的欲望。天性带来的欲望不能没有,如果没有就万事皆空;后天人为的欲望不能存留,如果存留就污秽庸俗。天性带来的欲望就是好的后天人为的欲望,后天人为的欲望就是不好的天性带来的欲望。
朱熹说:”不求人知求天知“.这句话是对初学者而说的。正人君子做善事,只是因为本性如此,或者心中过意不去。天知、地知、人知、我知,只管是不去求私欲,只要有一点冀求报答之心,就是虚伪,倘若冀求得不到满足,这个为善的念头也就没有了。
以自己的身体为内,自身之外的都是身外之物,所以富贵荣华,随它去来,若非什么正理,正人君子是不求的;以自己的心为内,即使自己的身体也成为心外之物,所以贫贱忧悲,任它怎样,并不是什么要紧,若是道,君子就在所不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