要做天下的好事,既应该审度时势,又应该对人加以选择。独自专行的欲望难以成功,众人所厌恶的事情难以办成。对于这些,不单独断专行的人应该加以戒禁,就是出于大公无私之心,做光明正大的事情,也必须合乎人情,尊重事理,待大家相信服从,那时行动才会有所收益,所办的事情才能持续长久。盘庚迁都于殷,周武王起兵伐纣,都是三令五申仍唯恐有人不从。事实上,常情大多低于卓识远见,小人放任私心己意,结伙起来破坏,尽管有好的法度,怎么能够成功长久呢?这些道理自古就是如此,因此君子应该加以注意。
学术的辩论,治理的探讨,一定要到彻底的地步才可,是不应该妥协姑息的,尤其是在正式的场合更是如此。所说的道理,就是古今的道理;政事,就是国家的政治事物,因此必须明辨是非曲直。应该把争论的双方都放在理和政事之下,这并不是为了求得自己的伸张,也不是为了求得胜过他人,那么又有什么可以妥协谦让的呢?然而平心静气,是明辨是非最重要方法。如果高声厉色,就是没有涵养的表现。
五月鄛蚕丝,就是为了御寒之用;八月纺麻线,就是为了暑夏之用;平时的涵养,就是为了临时之用。如果临时不能驾驱自己的个性,不能克制自己欲望,平时说什么”我有涵养“,就不可相信了。难道涵养的功夫不是为了临时的使用吗?比如到马噶蹶子时才想起用罩子和缰绳,倒不如平常操持有规矩;车幅断了才想起修理车轮,倒不如平常加以检查。那样的准备似乎很愚拙的,但是那正是为了应急时的使用。
肤浅的见解,偏执的说法,因为其由经传中引伸出来,也似乎接近某种道理,然而其关键之处都是一些虚浮玄无的说辞。所以辨别时一定应该在自己的心中有较为准确的秤尺,在广众之下加以检验,然后才可以判断是非而相从。否则,争论得天长日久,又哪里会有穷尽之时呢?
众人都能看见放在眼前的小草,然而把小草放在百里之外,除了骊龙以外谁也看不见了;贤人似乎还能够辨别疑惑之处,而哪些出神入化的事务,只有圣人才能够加以辨别了。即便用圣人辨别来说贤人,都会使人迷惑,何况普通人了,不是更迷惑吗?因此说精微的观点不入世俗的耳中。
正直的道理却以委婉的语气说出,就是善于说话,善于讲道理的直接体现。”因“(沿循,随顺)这个字意味很深。因利的人没有丝毫花费,因害的人没有一力的劳碌,因情的人没有一念的烦扰,因言的人没有一句的争执。或许会有人问:”那么就没有曲的东西吗?“回答是:”这是转向他人而曲从于我的。“或许有人会问:”这不是近于权术吗?“回答是:”这是因势利导而已。“因此圣人和智者善于用”因“.
日常处世厚道多些没有什么妨害,只有为公执法时则不可太厚道。
天下万物,徐缓柔和的多数很长久,而急躁迫切的则多数很短暂。所以急风骤雨没有哪怕一朝一夕的威力,暴涨的洪水没有三天的势头,紧锣密鼓只是过门的一瞬,快马加鞭行不到千里。人生的寿命、死亡、祸殃、福泽没有一样不是如此,狭隘急躁的人应该深思才是。
无论做什么事情,不要因为有完成的期限就松懈。事情有出乎意料的,时势有不利变化的,如果常常给自己在限期之内留下余地,那么会有多少受益之处呀!
将要遇到的事情能够毦止,正在遇到的事情能够补救,已经发生的事情能够挽回,这就是通权达变,也就是才华;没有碰到的事情能够推测到其将来,事情刚刚开始能够预料其结束,已经成为定居的事情能够判断其变化,这就是深谋远虑,就是见识。
一切的祸患,都会由安逸享乐而发生,也会因警惕勤劳而得以免除;都会由骄奢淫逸而发生,也会因谨慎自制而得以免除;都会由贪得无厌而发生,也会因知足常乐而得以免除;都会由多管闲事而发生,也会因慎重行事而得以免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