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们拿走了相机并开始搜查吉普车。
赛伊对这一切没怎么在意,她仍然想着基恩对她不理不睬,根本不在乎书被拿走了。
他为什么在那里?为什么不想认她?他曾说:“我无法抗拒你……我只能一再回来……”
从图书馆回来一周后,警察把书还给了他们,说没发现什么有害言论,可是对蝴蝶的照片他们就不这么看了,蝴蝶那黑白粉三色的翅膀只不过是个幌子,照片上可以看见横跨提斯塔河的大桥和桥上的岗哨。他们注意到照片的聚焦其实对准的是桥而不是蝴蝶。
“我当时很匆忙,”卜提神父说,“忘记调焦了,正打算再拍一张,就被逮住了。”
可警察根本不听,那天傍晚他们来到神父家,把所有东西翻了个底朝天;拿走了他的闹钟、收音机、一些电池、一包钉子——他以前买来修牛棚用的,还有一瓶从锡金走私来的黑猫牌朗姆酒。他们全都拿走了。
“你的身份证件呢?”
警察这时发现卜提神父其实是非法居住在印度。哦,天啊,他从未想到自己会和警察局打交道;他的居住许可证一直扔在发霉的抽屉里,早过期了,重新申请又要走一整套可怕的官僚程序,反正他也没打算离开印度,或出去再回来……他知道自己是外国人,可长久以来,他早就忘了其实自己只是印度的外国人……
他们勒令他两周内离开噶伦堡。
“可我在这里都住了四十五年了。”
“那也没用。你有权选择住在这里,可是我们不容许滥用这种权利。”
传令的人想到自己的儿子正在耶稣会念书,态度和蔼了许多,他希望能把儿子送到英国或美国去,瑞士也行……
“对不起,神父,”他说,“可这年头……我自己都要失业了。以前我也许能放您一马,可现在……您还是赶紧到雪狮旅行社订机票吧。我们会用公家的吉普车免费带您到西里古里。神父,就当是度假啦,我们保持联络。等这一切都结束了,再办理文件申请回来。没问题。”说得可真容易。他很高兴自己表现得如此文明有礼。
回来。没问题。休息一下。度个假。
卜提神父四处奔走,找每一个可能帮得上忙的人,定期来牛奶场买甜凝乳的警察局局长和分局局长,爱抽他做的巧克力雪茄的阿卢少校,还有给他平菇菌柱的林业部的官员——这样在菌类生长的季节他的花园里也能长蘑菇了。有一年,他园子里的竹丛开花了,引得整个地区的蜜蜂围着白色的花朵嗡嗡打转,林业部从他那里买了种子,竹子开花可是百年才逢一回,太稀罕了。竹丛在这次恣意放纵后就死了,他们送他新竹子种下,新生的竹矛尖端如发辫。
然而,这些人只在和平时期乐意与他为伴,同他闲聊着有关凝乳、蘑菇和竹子的话题,现在一个个不是太忙就是因害怕而不敢帮忙。
“我们不能容忍对国家安全的威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