顾半初放下糕点,撕扯了几下自己的衣衫,之后七手八脚的把昏睡的宋元驹裹起来了。
  顾半初架着睡的死猪一样的宋元驹下了马车,若有其事的说道:“皇上,地上有水,您可小心着点。”
  侍卫长上前一步,两个人衣衫凌乱,一看就是发生过什么不可描述的事情,他当然了解他们皇上的荒唐性子,走形式问了句:“皇上怎么了?”
  “大胆!”顾半初压低了声音横眉冷指,“若是吵醒了皇上你担待得起?”
  “哼,不过一个奴才,猖狂什么?皇上的男宠多了去了,用不了几日你就失宠了,不要因为皇上宠幸了你这么一两次就太把自己当回事儿。我劝你还是本分一点,说不定还能存个全尸,给你个痛快。”
  顾半初瑟缩了一下,梗着脖子道:“你这话是什么意思?”
  “当然是字面意思。”侍卫长抱臂环胸,“皇上一向是喜欢的东西就要得到,不喜欢的就算丢掉也不会给别人。若是不小心惹怒了皇上,那些人就是下场。”
  顾半初顺着侍卫长的视线看过去,蒙蒙亮的天色之下有几个人正在来来回回,若是仔细去看便会发现那些人都是细瘦俊美的少年,可惜他们脖颈上带着项圈,好皮囊早就被脏污掩埋。
  “那几个小子随便拉出来一个都是曾在皇上面前盛宠一时的,现在不还是被打入奴隶籍永世不得翻身?”侍卫长得意洋洋的说道,“皇上的兴致来得快去的也快,到现在没有人能在皇上身边超过三个月,现在的他们就是未来的你。”
  顾半初脸色难看的嘴硬反驳:“我才不会变成他们那样!”
  侍卫长弯腰敷衍道:“那您请吧。我们拭目以待。”
  顾半初半扛着宋元驹回了寝宫。宋元驹的寝宫装饰华丽,镂空的香炉燃放着上好的龙涎香,最令她大开眼界的是寝殿中一左一右的跪着两排貌美的奴隶少年,一直绵延到宋元驹的龙床前。
  顾半初甚至看到了今天晚宴上出现在宋元驹身边的少年,此时也已经变成了众多奴隶之一。
  顾半初问他:“你怎么了?”
  少年明显的瑟缩了一下,裸露在外面的皮肤还带着红痕,显然是被用过刑了。顾半初知道宫中有许多法子能够让人吃到苦头,面上还能不露痕迹。
  “晚宴上皇上吐了,奴婢喂水的时候不小心呛到皇上了,就……”
  顾半初把宋元驹扔到了床上,她现在什么都不能做,寝宫之中的侍卫暗卫比起外面只多不少,她的一举一动都是在外人的监视之下。只要她有任何出格的举动,她完全相信会有一个班的人跳出来。
  天色从蒙亮到大亮,一直到第二天天色渐亮宋元驹才醒了过来。但是这个时候顾半初已经不大好了,前日的那场暴雨和肩头上的伤口,让她成功的——生病了。
  顾半初不是不爱动弹,她在宋元驹昏睡的这段时间一直都在发烧,昏昏沉沉的说不出话来。
  此时宋元驹醒过来终于是恢复了清明:“朕怎么在这里?”
  顾半初勉强打起精神:“皇上您不记得了,您昨日和小人玩游戏,才玩了一半您就睡过去了,一直睡到现在呢。”
  “好像是有这么回事儿。”宋元驹伸手想要摸顾半初,“宝贝儿,你的声音怎么这么哑。”
  “不瞒您说,小人生病了。”顾半初往后一闪身,以袖子掩住口鼻,“您身份尊贵,还是离小人远些,若是传染了您小人就要以死谢罪了。”顾半初还毫不做作的咳了几声。
  宋元驹听了,当即就把手收回来了,神情不悦:“你病得可真不是时候。来人,把他……”
  顾半初眸色一暗,宋元驹果然是个翻脸不认人的。
  顾半初剧烈的咳嗽几声,打断宋元驹的话,泪眼朦胧的仰头看着男人:“小人其实几年前就十分仰慕皇上,为了能够得到皇上的垂青,掏空心思学了一身本事想要献给皇上。如今,如今……”
  “什么本事?”
  顾半初要开始被迫营业了:“小人可以用白纸与神明通信,皇上可否给小人找来一套文房四宝?”
  宋元驹半信半疑的差人取来了一套笔墨纸砚。
  顾半初把宣旨铺开,用镇纸压好:“皇上,您只要对这张纸提问,待小人问过神明之后,它就会显现出答案。”
  宋元驹的好奇心已经被挑起来了:“什么问题都行?”
  “您若是不信,可以先问一个简单的问题试一试。”
  宋元驹对着白纸问道:“朕问你,朕的名讳是什么?”
  “皇上稍等片刻。”顾半初口中念念有词,双手在白纸上一顿比划,她不知道宋元驹信不信,反正她自己是信了。没想到她一个忠实的唯物论者,现在要用这种手段来保住小命。
  “皇上,请您把墨泼在纸上,答案自然会显现。”
  “你若有半句不实,就是欺君之罪。”
  “是是,小人欺骗谁也不会欺骗皇上您啊!”
  对,没错,骗的就是你。
  宋元驹依言泼上墨水,深色的墨水浸湿了整张宣纸,雪白的宣纸骤然变了颜色。
  宋元驹探过头去,目瞪口呆:“这……”
  吸水性极强的宣纸并没有完全沾上墨水,空出的空白部分龙飞凤舞的上书“宋元驹”三个大字。
  宋元驹不可置信的又泼了些墨水,但是勾出名字的空白岿然不动,没有沾上任何的墨迹。
  顾半初故作惊讶:“原来这就是皇上的名讳,元戎启行,驹留空谷。这说明我们大宛贤人无数,若有外敌来犯便能立即出发,运筹帷幄,永远立于不败之地啊!”
  顾半初要被自己的扯胡话的本事感动哭了好吗!
  宋元驹果然是一副被拍马屁拍的舒舒服服的神情:“想不到你竟然还有这样的本事。朕问你,和朕说话的是哪位神明?”
  顾半初换了一张新的宣纸:“您一问便知。”
  顾半初通灵结束,宋元驹一把墨水泼过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