提起这一茬,温汐婷便气不打一处来,“再多加长那也是戚家的!你们以为出了那件事以后,戚家现在会这么快地给我钱吗?雇佣你们的钱还是我从前的积蓄来的,你们再狮子大开口,我也给不起!”
看着温汐婷跳脚,那男人倒是一派气定神闲,显然是对此已经习以为常了,“那如果戚夫人还是交不起雇佣金,这人质我们可就要放了。”
顿了顿,他又摇了摇头,状若叹息,“不过啊,您现在出资绑架的事实已经落定了,现在这样轻易地把这个女人好好地给放出去,她但凡是去报个警,亦或者更快一点,跟霍靖深吹吹枕边风,您可就不知道会是什么下场了。”
话音刚落,眼见得温汐婷那张美丽的面庞瞬间白了,显然也对此有所恐慌。
男人轻哼了一声,再度火上浇油,“咱们兄弟几个自然是不怕这些条子的,反正早就已经都习惯了,也算不得什么。不过戚夫人您的身份可跟咱们这些个人不一样啊。”
说着,他已经有意无意地拔高了语调,“戚家的儿媳妇已经出了一桩不知检点的丑事,如果赶在这个风头上又出一桩出资绑架霍靖深女人的案子,您以为戚家还能够留得住你吗?”
一句句话,都足以戳中温汐婷的软肋。
她现在什么都已经没有了,唯一能够把握住的,就是戚家现在给着她的这个名存实亡的戚家少夫人名头,如果赶在这个风口浪尖上,自己又被发现什么事,而且还关系到得罪了霍靖深,戚家便有个名头能够赶自己出门了。
不行……她当初费了那么大的力气才最终爬上了这个位置,就连婚礼上那么大的风波也没能成功阻止她嫁入戚家,眼下解决那道心结说起来也不过就是时间的问题,在彻底解决之前,她又怎么能够这样轻易地被赶出家门?
每每想到此,温汐婷的身子便忍不住微微地一颤,不受控制地就此颤抖了起来。
她心中很清楚,凭借着自己的身份,如果要正面跟霍靖深作对,无异于以卵击石,自己从此以后也就再没有出头之日。且不谈夫家愿不愿意保她,就算是戚家想要保住自己,碰上霍靖深,也是无能为力。
原先她心中虽然也没有打算将闵天晴的性命要去,毕竟身上背负一桩命案还是很难解释的。而且,她深知去世的前任对于男人的重要性。
生时矛盾再如何激烈,再如何淡薄对待,只要这条命消失在世界上了,这个人最终就变成了男人从此以后再也无法忘记的白月光,永远都放在心中。
这样的情况,显然是温汐婷所不想看到的。
她早已经从丈夫的冷淡和对自己的谩骂中窥得了几分他尚且还眷恋前任的痕迹,既然已经有了这个苗头,就必须得在第一时间将其狠狠地掐掉,怎么能让这件事情成为肥料推波助澜呢?
所以,温汐婷压根没起杀心,只是打算趁着她没有反手余地的机会,将闵天晴彻底毁容。
闵天晴往日里不就是凭着这张单纯无辜的面容四处勾引男人的吗,她这一回就干脆将其毁个干干净净,看她到时候自己还有脸去找谁!
就算最后闵天晴真的去找了霍靖深告状,可男人毕竟都是视觉动物,霍靖深自然也不例外。
从前贪恋闵天晴的美貌是一回事,如今看着一张毁容了的丑脸在自己的面前晃悠,摆出各种狰狞的表情,霍靖深想必还没替她报仇,就已经厌倦了这个丑女人吧?
看着这个女人痛不欲生地活在这个世界上,难不成不比看她死了更要痛快得多?
然而此前的想法是很完美的,只是她千算万算,也没有预料到,居然会在绑匪这一关栽了一个大跟头。
如果她现在还是从前那个戚盛阳的心头宝,戚家那个乖巧的儿媳妇,她软磨硬泡周转一下,五百万并不能算作是什么大问题。只可惜,她现在在戚家恨不得夹着尾巴做人,又怎么可能有办法挪用这么一大笔钱?
前狼后虎,一时间温汐婷不禁也陷入了纠结之中,只能直直地站在原地,咬着唇瓣不说话。
偏偏那个男人如今看起来并不打算这样轻易地放过她,只火上浇油一般地询问了一句,“怎么样?戚夫人您现在已经考虑清楚了吗?”
“我……”
温汐婷口中刚蹦出了一个字音,而后又很快地收住了,随即只放软了语气,软声恳求道,“大哥,你们也麻烦考虑一下我现在的处境好吗?我……我现在根本拿不到那么多钱,实在是没有办法啊。你们若是不信,我尽可以把所有户头上的金额查给你们看,是真的没钱了啊。”
她使用的是最为驾轻就熟的装可怜伎俩,如今一番话说下来,也是泪水涟涟,看起来半点也不像是那个暗自买通他们抓情敌过来报复的女人。
“我在戚家的日子过得并不好,都是这个女人……都是这个女人害了我啊,如果不是她,我又怎么会落得如此下场?所以,所以我就想要好好教训她一下,也请几位大哥行行方便,不要再为难我这个弱女子了可以吗?”
一边说着,她已经觑着他们的面色,一边痛定思痛地继续说道,“这样,我再加十万块,给兄弟们几个喝喝酒压压惊,这事儿就当做解决了,您说如何?”
十万块确实已经是她现在能出的最高的价格了,再往上,就要从戚家的户头上走了。
自从发生了婚礼上那件事以后,戚家人在经济方面上就对她防范得很,似乎是怕她拿了家里的钱去养外头的野男人。
她虽然并没有过这个意图,但是这种关头,也不得不避嫌几分。但凡是动了戚家的账户,自己又不能说出钱的去向,自己在戚家的日子定然就更是不好过了。
想到这里,温汐婷心中自然也急,生生地便已经憋出了两行清泪来,楚楚可怜得恰似一枝梨花春带雨。
虽然跟前的戚夫人的确是媚骨天成,方才的那一副姿态也是我见犹怜,引得后头那几个小混混都看直了眼,望向温汐婷的眼神中也都多了几分邪意。
然是,在说到钱的方面,他们显然还是不打算就这样退让。
“十万块?”男人重复了一声,一边随意地拿出了一支烟点燃,喷出了一大口浓烟来,直直地喷到了温汐婷那妆容精致的面容上。
温汐婷被突如其来的烟气呛得一阵咳嗽,几乎连泪水都要逼出来,却反而引得那个男人不屑的一声笑。
明灭不定的零星火光跳跃照映下,那个男人面容上的一道刀疤也更为显眼了起来,衬得他的面容更为凶恶狰狞。
而恰在此时,他冷酷一笑,语带嘲弄,“戚夫人,您这是在打发叫花子呢。”
听着那明显带着几分不满和威胁的语调,温汐婷心头一颤,已经在大叫不好。
原本以为自己的杀手锏多多少少能够起些作用,然而却已经连番失手了,先是在霍靖深那边吃了瘪,此回居然又在这个小混混跟前碰了壁,当即面色已经一白,“我没有这个意思……”
缭绕而上的袅袅灰白烟雾模糊了那个男人的面部轮廓,然而从那重重烟雾后,那个男人如饿狼一般贪婪而穷凶极恶的目光却分外鲜明显眼。
没等温汐婷辩解完,那个领头的男人已经冷冷地开了口,“那您这个意思,我可就不明白了。”
说着,他掐灭了手中燃到半截的烟头,用脚尖碾碎。
温汐婷看着他的动作,只觉得通身都在发冷,连带着放在身体两侧的指尖都不受控制地微微颤抖了起来。
跟前的这些人,是完全不讲道理章法的,上一秒还是同盟,下一秒就不知道会对自己做些什么。
现如今的情况之下,自己孤身一人,又没有对任何人提起自己的去向,若是在这里惹恼了他们,他们想要对付自己,就如同方才皮鞋碾灭烟头那样简单。
她此前刚来的时候,没有想到这个状况,一心在气头上,才对他们没有好脸色看,现如今连说个软话的机会都没有了。
每每想到这里,温汐婷就懊恼得咬牙切齿,却又无可奈何。
而那个男人恰在这个关头再度不紧不慢地开了口:“戚夫人,我一直觉得您也算作是个聪明人,只是现在都已经提点到这个份上了,您怎么还是不明晓当前的情况呢?”
温汐婷一呆,一时间竟反应不过来跟前的男人究竟是什么意思。
那个男人只是邪戾地一笑,一边偏侧过头去,拉长了语调唤道,“闵小姐,如果还没有被吓昏头的话,现在就说说话吧。”
沉在角落阴影中的闵天晴,也随着这声唤微微地抬起了头来。
白皙如玉的面颊上,那红肿的掌痕尚且未消褪,而另一侧面颊上,鲜血已经停止了流淌,凝结在了伤口边侧,形成了薄薄的血痂,蜿蜒交错着,一路往下到脖颈肩侧处才得以截断。
乍一眼看上去,着实有些骇人。
然而即使是在这般狼狈的处境之下,她的眼神却依旧是清冷的,丝毫不受旁侧那些血污的影响。一眼望过来,好似就能这样直直地望到人的心里头去。
而此时此刻,她只是看了一眼那目瞪口呆的温汐婷,目光无波无澜,转而又望向了那个面容狡诈的男人,已经在第一时间便已然知晓了他的意图,便也顺遂着他的意思淡声开口,“把我送回去,五百万。”
这一句话,对于温汐婷来说无异于晴天霹雳。
她如何能够想象得到,竟然会在这个时候被这个贱人反将一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