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喷!”枪声响彻了天际。
  晚霞像血色一样猩红,在苍穹里飘散。
  苏羽脉离开的时候看见了小年,他微笑着和他打招呼,告诉她他要走了。去一个很远的地方。
  小年眼神里有些不舍但没有说什么,便和羽脉告别,朝着城堡走去了。
  苏羽脉离开院子的时候听见了那声枪响。他的精神有些恍惚,只觉得左边无尽的痛楚,他一路奔跑着,想要逃离这个窘境,他不知道是谁对他开了枪,只是觉得心里在滴血。
  “庄叔。”他不停地跑,不停的回想着这些天的遭遇,他觉得左边特别冷,像是要失去知觉,他不畏惧死亡。他只是觉得他要活下来。家里还有父母,还有兄弟在等着他。
  慢慢的,他的体力开始透支,最终,他眼前一黑倒在了血泊里。
  血液蔓延在他的周围,他只感觉到寒冷,身体、还有心。
  他觉得心脏开始越跳越慢,脉搏渐现微弱。呼吸里带着浓浓的血腥味,他感觉到了无力。“要死了吧。”他不甘的想着。
  漆黑的像在无尽的夜里,羽脉的视线居然慢慢的开始变得清晰。
  眼前走过来一个人。羽脉知道是他——朱仙。
  你来了。苏羽脉坐在一个光亮的青石板台阶上。
  “是的。”朱仙被石板的光亮照的很清晰,他摇了摇头,“羽脉,我想你不应该插手这件事的。当初你答应过我。”
  “可是,可是我想找出真凶。没想到……”苏羽脉双手搂着腿团起身子,有些失落。
  “事情都已经过去了,别想了,小年的事你倒是应该争取一下。”朱仙抖了抖衬衣说道。
  “现在这种状况,怎么做都不可能了。”苏羽脉摇了摇低着的头,蓬松的发丝有些凌乱的飘着。摇了摇头“这有什么不可以的?管他爸妈干嘛!”朱仙一脸看不起苏羽脉的样子,“她真不错的,追啊,永不言败!哈哈。”
  现在的情况你又不是不知道。苏羽脉无奈的摇了摇头,低着头不想再说话。
  “不听我的话,现在进退两难了吧?死都死了,还追究这些个干嘛呢?”朱仙背过身去,看不出脸色。“这样吧,你先不要管这些事了,都是因我而起,我也很过意不去的。”朱仙转过头来勉强的笑了笑。
  那天他看见了王强满脸狰狞的表情,那似乎要吃人的表情。他额头冒着大滴大滴的泛着白光的汗珠。
  王强喝了点酒壮壮胆,微醉的时候在马路上乱踩,车子到晃晃悠悠不甚稳当,他手里叼着一根烟,前面的载物台子上早已都是烟屁股。他只觉得头皮有些紧。前几日在砍刀架在双手上时也是这种感觉,感觉要一个劲的往后退,却发现早已无路可退。
  有些事一旦做错了真的回不了头了。
  他的手握着方向盘的时候再抖,虽然借着些酒意,他却格外的清醒格外的畏惧。杀人?他从没想过要剥夺一个年轻的生命,面前的年轻人依然无恙的走着,他脸上充满阳光的面容多像自己家的女儿的笑脸,那么清心、那么充满活力。感觉像是春天里微微的暖风。
  王强终于把方向盘转向了朱仙,慢慢的在下油门。
  王强看见朱仙回过头来,用一种惊慌到极点的眼神,他睁大眼睛和嘴,用一种要撕裂痛苦呼喊生命里最后的尖叫。
  车轮从他的下半身碾压过去,又倒了回来,彻彻底底的把骨骼碾碎。
  王强听到了骨头碎裂成一块块的声音,听见朱仙微弱的挣扎着抓轮胎的声音,听见自己全身的血液要冲出皮肤的酥痒的声音。他的脑袋里已经什么也感觉不到了。他只觉得自己好可怕,像一个恐怖片里在分尸后还咧开沾着血液的嘴狂笑不止的杀人魔。
  他终于把车轮离开了朱仙血肉模糊的身体。他打开门用他本能的意识大喊救命。
  没有人赶来围观这个杀人魔的分尸成果。
  王强冲到那团血肉里双手抓住了朱仙的脸。
  朱仙看见了一滴貌似透明的液体坠进了自己的眼眶里,他感觉的到这个伤害自己的人的双手在颤抖,那双手不停地抚摸着自己的头,让自己感觉的到不那么痛苦。
  王强已经泣不成声,他嘴里还眨巴着,耷拉着鼻涕,眼睛紧紧的扭曲,成弯弯的缝,“我……我输了很多钱,为了救家里家里所以……对不起,对……对不起。”他抽噎着将话讲完。
  朱仙听完后,嘴一张一合的想要说些什么最终,最终闭上了眼睛。
  一下子周围很安静,安静的听到了自己的呼吸声……有人要杀我?是谁要派人来杀我?赌场的人,可是,我没有去过赌场啊。为什么要杀我。
  110来的时候,朱仙已经断了气,王强只是跪在他旁边抽泣,再不说一句话了。
  晚霞红的很灿烂,像一大片飘零的枫叶……“好了,我走了。你自己好好的哈,呵呵。”朱仙背过身去,他心里有些不舒心。死前从王强的那番话语里就听出那个幕后的黑手绝非等闲之辈,现在羽脉招惹了定是不会有好果子吃的。一切还是静观其变的好。自己现在作为一个旁观者的身份,总觉得这股势力和羽脉的距离越来越近,朱仙担忧的是羽脉能不能从他的手里逃出去,如果就这样也进了一g黄土,朱仙自是不会甘心,也会不安的,让他也卷进了这个灰色的漩涡里。
  “喂!”苏羽脉听到了一个女声,声音甜甜的,明澈的像一缕清泉。
  苏羽脉睁开眼睛,眼前的光景有些朦胧,渐渐的清晰起来,旁边坐着一个十七八岁的妙龄女子,清秀可人。
  苏羽脉觉得左臂疼痛不已,往左看,手上包扎了绷带。绷带外染着些许殷红。他想起了那一枪打中了他的左臂的肱二头肌上。他用右手撑着床,想让自己坐起身来。可是由于失血过多,身子虚弱,一只手怎么也撑不起来。
  那个女孩看见这状况,连忙把粥放在一边床头柜上,把羽脉扶着坐了起来。“我说你,伤还没好,别乱折腾。你的手可是昨天刚被我解剖过的啊。”那个女孩眼睛望着左边那个床头柜。
  羽脉听了这话,心里慎得慌,忙转头顺着她的眼光看向另一边。瞬间,有种反胃的感觉。
  左边床头柜也放着一只一模一样大的青花瓷,里面装着小半碗黑色的血,上面还飘着些油腻腻的东西,旁边有一个酒精灯,一个镊子,一把小刀。苏羽脉想到了昨天晚上这个割人肉不眨眼的妙龄少女对他的左臂做出的各种残暴行为,简直就不敢想象。
  “你……”苏羽脉忙向后挪了挪身子,他在想他不是,那种以解剖活人寻找的女博士。苏羽脉看她的眼神里充满快乐的的味道,不禁额头上渗出了一层细密的汗。眼睛畸形的一个大一个小。
  “你在想什么啊?怕我吃了你不成?”那个女孩看见苏羽脉的表情,感到又好气又好笑。“我是学医的。”女孩淡淡的解释道,“兽医。”后面她特意加重语气的补充了这两个字。
  苏羽脉的眼睛睁得有鸡蛋那么大,“……”
  “哈哈,瞧你吓的,不会我说我是蛇女你也信吧?”女孩插着蛮腰嘴一斜,消出了声,露出两颗洁白的小虎牙,看着到更像是蜘蛛精。
  “……”苏羽脉麻木的有些觉得喉咙里被封了蜡,支不出声。
  “开玩笑的啦,乖乖,不怕。”女孩用哄小孩子的语气,身子凑到羽脉面前,用小小的手轻轻拍拍羽脉的头,眼睛水灵灵的转悠着,“我啊,我叫唐雨,苏州新惜医科大学的大二学生。看见你晕倒在郊外林子里,所以把你拖回来了。重死了!”唐雨摇了摇头嫌弃的说着羽脉的重量。
  唐雨?雨?暴风雨吧。这么……苏羽脉望了她好一会,觉得她像一个人,但也没多想,“谢谢你。”苏羽脉最终用三个字答复了她。
  “我帮你取了子弹,看你晕了索性没打麻药,幸好你也没醒。醒了我想你还得晕一次,呵呵。”唐雨总是把很恐怖的事情轻描淡写的描述过去,好像之前做的事是在宰一只死猪。“你叫什么,认识一下啊。”
  “苏羽脉。”羽脉淡淡的答道。
  “呵呵,好像女孩子的名字啊,先喝粥吧,我煮的加了很多料啊。”唐雨左眼一闭,做出一个俏皮的表情。
  她笑起来的时候的确特别,美,没话说。
  唐雨把粥端了起来,用瓷勺撩了一勺,用嘴轻轻的吹着,吹得时候头左右摆动着,两鬓也跟着一起摆起来。样子倒是秀色可餐,粉嘟嘟的脸蛋上没有一点瑕疵,像一块晶莹的玉。
  唐雨坐在粉色的床上,两个人的头凑的很近。甚至唐雨朝着瓷勺里的粥哈气的时候,羽脉就能闻到浓浓的粥香夹杂着淡淡的另一股说不出的好闻香味一起飘向他。
  羽脉睁大眼睛望着眼前这个没有刘海扎着发髻的女孩,觉得一种暖暖的味道飘向他的心里。
  “张嘴!愣着干嘛呢。”唐雨看见羽脉看着她发呆,没好气的说道。
  苏羽脉回过神来,张开了嘴,“怕你说的加了很多料,是……”羽脉没有来的及说完一口香甜已经在嘴里化了开来。
  有莲子、薏仁、红枣,香甜可口,全融进了嘴里。苏羽脉微微笑了,笑的很甜。
  苏羽脉边吃着粥,边环顾屋子,屋子不大,但有些凌乱,衣服裤子随便堆放,还有些零食的包装在地上,墙边的椅子上还挂着一双白色的袜子。真是怀疑她是否真是学医的,是否真的严谨,是不是把子弹取出来的时候,把剪刀忘在了绷带里。
  唐雨看出了苏羽脉异样的神情,抿嘴笑了。“本女子,本就放荡不羁,学医这事都是我妈逼的。不过你放心,我还是很用心的取子弹的,至少把它完整的取出来,没落下一半什么的。”
  苏羽脉摇了摇头,看了看那个青花瓷,血液里的那颗子弹还透着些金属的光泽。他想起了那声枪响,在他耳畔不停地回荡、回荡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