王卫党是王庄的村长，这位置已经坐了十几年了。农村大都是这样的情况，干上了村长差不多就是一辈子，像王庄的老村长，也就是王卫党的叔爷硬是从日本鬼子侵略时期干到了*结束，要不是年岁实在太大，没法再上传下达，怕是村里人会一直选他当村长。老村长卸任后，有过两届村长，不过后来就是他一直做下去了，到现在。
　　要说村长在*以前还是很吃香的，那时候是大锅饭，村长手里的权大，还像个干部。现在不一样了，套用文虎跟他说过的一句电影台词“人心散了，队伍不好带了。”确实是这么回事，现在是各家各户顾自己的，村长手里除了大队部的几间房子也就没什么了。这兵头将尾的在部队里也就算是个小班长。
　　不过，王卫党还是很享受这样的位置。人嘛，总得找好自己的社会位置，王卫党知道自己没什么能耐，就是这村长也大部分是因为叔爷的余荫，大鞠老师的支持才能当上的。村里人投票都愿意跟着德高望重的人，他们投给谁，后面就有一批人跟着投。这王庄千八百人里，以前威望最高的就是老村长也就是他叔爷，叔爷过身后，就是大鞠老师了。大鞠老师是看好文龙文虎才给他投票的，于是，他就成了村长。
　　要说他们这辈人里陈玉侠更适合当村长，王卫党年轻的时候挺信服陈玉侠的，一起入了伍，陈玉侠的能耐比他大，很快就提了干，后来还去了越南，王卫党自己到退伍都是炊事班的大头兵。后来他回了村，很快陈玉侠也回来了，为个女人背了处分回来的，王卫党就有些看不起了。婆娘嘛！不值当的。再后来，陈玉侠的婆娘难产过世了，这个当年英气逼人的能耐人一夜间就老实地不像样，整天没几句话，就是侍弄那两亩地，看着那片老果园子。王卫党就知道这人一辈子完了。后来老村长瘫了，陈玉侠把他接到了家里，伺候了三年，村里人都挑大拇哥。他这个侄孙不是没想过伺候叔爷的，只是那时候家里实在困难，又没有多余的房子，也就没张嘴。这一点上，王卫党还是拜服陈玉侠的，仁义！老村长是帮了他忙的，要不从部队上开除回来，他陈玉侠也不可能在村里过的这么安逸，陈沉也是老村长发话让村里的婆姨喂大的，就是自家的婆娘也喂过不少，要不是这样，陈沉能不能活下来还两说呢。
　　说起陈沉，王卫党也是要挑大拇哥的。小辈人里，这是拔了尖的人，就是他自己的两个崽子也是不如。这个吃百家饭长大的小胖小子品性是没得说的，小时候嘴就甜，自己的婆娘那时候奶水也不够两个儿子吃的，可王卫党硬是让她奶了陈沉几回，到孩子懂事了，婶子叫的那个甜，唬的这傻婆娘有好吃的好穿的先给陈沉，自家的孩子倒是落在了后面。不过这四个小家伙能耍到一块，从小到大都没分开，一直到上大学。陈沉拿了个状元，自家的孩子也不差，都考上了上海的大学。王卫党是又喜又愁的。喜自是不必说的，愁就愁着学费，两个孩子第一年就得一万多，他这村长一年也就一千多块钱的补贴，这些年孩子上学家底也折腾差不多了，上哪去弄这大笔钱的。好在市教育局的领导看一个村一下子考上了四个名牌大学生，说要送奖金来，奖励前两名四年的学费，每人三万。王卫党提前知道就动了心思。要说按成绩，自家的孩子是拿不到的，陈沉和鞠梓铭是前两名。可这钱他是太需要了，于是他就准备了一千块钱，托人介绍见了领导，拐弯抹角地说了愿望。领导说了些模棱两可的话，也没收那一千块钱，王卫党就许愿说他拿了钱还会给领导一万。领导笑笑，送他出了门。
　　后来的事情出乎他的意料，领导没贪钱，把四个孩子和三个家长叫到了一起，说明了按规定这钱给谁。王卫党低着头，觉得没什么希望了。可陈沉先说他不用这笔钱，鞠梓铭马上也跟着说不用。王卫党惊奇地抬头看着两个孩子。陈沉的章程大，陈玉侠是听他的。大鞠老师也说听孩子的，王卫党就看向自家的两个孩子。也就是那一刻他明白了，自家的孩子是不如陈沉和鞠梓铭的。文龙和文虎眼睛盯着那笔钱就没转过眼，陈沉和鞠梓铭笑的淡淡的，领导叹口气，说那就这么定了吧。王卫党永远都记得领导走时候看他的那种眼神，里面有鄙视，有同情。
　　孩子大学是没用自己花钱，他也留心陈沉和鞠梓铭。大鞠老师是有些钱的，鞠梓铭上学够了。陈玉侠可没什么家底，地里不出钱，果园也赚不了什么钱，都是老树，早就过了产果旺期，陈玉侠又死心眼不种新的，能赚钱才怪。可是这陈沉硬是自己赚出了学费，好像还挺多，每次放假回村都大包小包地给那些婶子们带礼物，连他都抽过不少陈沉带回来的中华烟，而自家的俩孩子－－－－－－唉。王卫党心里就说不出什么滋味了。
　　今年大鞠老师过大寿，陈沉回村说不走了，王卫党心里更是说不出的苦。他们四个小辈十年前发的誓他是知道的，他也支持，村上是该变一下了，自己没什么能耐，他也愿意这小一辈人能回村发展。可自己的两个孩子前些日子就打电话说不会来给大鞠老师祝寿，至于十年前的那个誓言硬是没提。王卫党除了叹气也没什么别的办法了。孩子在大城市站住了脚他是高兴的，回村了赚不了那么些钱他也明白，可这说过的话怎么办？思谋了几天，还是打电话把俩孩子叫了回来，不过给大鞠老师拜寿的时候，他主动说起十年前的那个誓，说是自己不同意两个儿子回来，还劝陈沉也别留在村里。
　　陈沉就是笑，淡淡的，跟上大学那年的笑一样，让王卫党心虚。也让他叹息自己的孩子不争气。看来自己还是不如陈玉侠呀。
　　后来村里人对陈沉回来的议论他不是不知道的，那几天他心里是有些安慰的，也出面辟谣，举了例子就是自家的孩子，自家孩子在城里每月加起来也能赚上万八千的，不是比村里最好的劳力赚的还多得多嘛！说这些话的时候，他是熨帖的，自家的孩子选的路是对的，自己比陈玉侠眼光也好的多。
　　可刘国梁家里的事一下子让他这点安慰荡然无存。连他自己都感叹这陈家大小子哪来这么大能耐，明明是倾家荡产的局面，硬是给赚了五万多，七天，就用了七天的时间，这是点石成金的神仙手段哪！更难得的是这孩子不贪钱，不贪功，什么时候都是那么笑呵呵的，让人看了心里舒坦。
　　至于这建电脑室的事情，镇上其实早就通知了，只是他没当回事，电脑有么用？城里人是用的上，庄稼人用来弄么？用那个能种地还是能赚钱呀！再说村上也没这个钱，镇上也没硬性规定。不过现在既然有了钱，那他也就跑上一跑，真的建好了，也算是自己的一个功劳。
　　果然镇上的领导听说王庄要办电脑室很支持，不仅给拉什么网线还说可以发五台电脑。电脑室就在小学校里，收拾出一间教室，桌椅什么的都是现成的，新买的十几台电脑就摆在上面，陈沉和鞠梓铭是利索人，说干马上就干，镇上网线要过些日子才能过来拉，发的五台电脑要等暑假开学领导再送来，少不了带着记者，怎么也算是科技兴农的典型呀。
　　鞠梓铭听了王卫党的话不屑地撇撇嘴，倒是陈沉拉了拉他的胳膊，笑笑说：“应该的。”
　　王卫党笑着打了个哈哈，还是陈沉稳重些，鞠梓铭虽说是当了校长到更像是孩子。
　　电脑室真要建好了，最高兴的还是学校里的孩子。这玩意电视上倒是常见，可实物还不多见，陈沉屋里有一台，村里的孩子倒是见过，可没有自己玩过。陈沉虽是随和，孩子们也愿意在他屋里呆着，可不知怎么的，孩子们在他面前更加不敢放肆，亲近倒是亲近，可都收敛了。村上人就说，这是文曲星的威，有威的人才能让孩子也这样。
　　王卫党对这样的说法是不相信的，不过也承认这陈沉年纪轻轻的就有了跟大鞠老师一样的气势，再过些年，那还了得。只是他就做一个代课老师想是前途不大了。说到底，他们一家还是没有么大眼光的，他爹是，他也是，这能耐也就限在小小的一个王庄了，自己家的俩孩子以后就是城里人了，没法比。
　　王卫党心满意足地回了家。
　　陈沉和鞠梓铭来到了陈沉家。
　　“哥，不就是五台电脑嘛，这么费事！没有他们的，怎么这些不也够用嘛！”鞠梓铭看着陈沉不紧不慢地烧着水，摆弄茶具。
　　“五台电脑是小事。”陈沉擦着茶壶，笑笑说。
　　“是呀！咱们一个班上也就三十几个人，刚开始学两个人用一台就够用了，咱们现在就可以开电脑课的。”鞠梓铭拿过一个小茶杯在手里抛接着。
　　“看远一些。”陈沉瞪了他一眼，鞠梓铭笑着把茶杯放回去，陈沉才说：“我们这个电脑室不仅仅是为了给学生们上课。”
　　“那还干什么？给村里人查资料？那得拉网线。”
　　“我们要的不只是这些。”陈沉笑笑：“功能倒在其次，我们要看影响！”
　　“影响？”鞠梓铭皱着眉
　　“看远一些。”陈沉开始给他的烟斗装烟：“我为什么要村长去镇里？因为我知道镇上的领导会用这个机会做秀，科技兴农嘛！记者是一定会来的，这样的机会领导不会放过。而镇上领导来了，市里的主管领导也会来，其实他们的这个决议发了有些时间了，可各村都没有响应的，那么咱们就做这第一个，你说市里领导能不重视嘛！到时候，你报告给市教育局的领导，他们也是会愿意凑这个热闹的，毕竟是在学校里建的电脑室嘛！他们脸上也有光彩，全市有几个乡下的小学配电脑室的？独一份！那咱们小学也就有资本了，至少领导们在王庄小学和五里河中学的选择中偏向我们。你也会在校长的竞争中增加一定的砝码。说到底，我们就是要把新学校争取过来在王庄建起来。”
　　“哦！”鞠梓铭点点头：“合着是为了这个呀！”
　　“如果没有合并的威胁，我也更愿意只是单纯的给孩子们一个学习的机会。”陈沉笑笑：“我知道你不愿意在这些里掺杂这么多的俗务，可是没办法，有机会我们是要运用的。”
　　“不会了。”鞠梓铭笑笑，看着点上烟的陈沉：“能为王庄带来好处的，我还是愿意做的。”
　　“我不想你心里有负担。”陈沉笑笑
　　“怎么会。”鞠梓铭笑笑：“不过这样就够了吗？我是说校长的问题。”
　　“差不多了。”陈沉吐出一口烟：“年前的时候，我去了趟五里河，他们学校周围有十几处的民房，可能的扩建地就在学校西边和南边的两块荒地，东面和北面都不可能，民房太多。现在那两块荒地现在已经在我手里了。”
　　“什么？”
　　“我给了他们村长一万块钱，他帮我去市里把这两快荒地批成了宅基地。”
　　“你疯了，你的弄么呀！”
　　“宅基地当然是盖房子了。”陈沉笑：“所以，那个村长又帮我盖了四十多栋房子。”
　　“你花了多少钱？”
　　“没多少，我给了那个村长五十万。”陈沉抽着烟：“很值呀！”
　　“五十万，你在那个破地方盖四十间房子，你疯了嘛！”鞠梓铭大叫。
　　“不不不！”陈沉摇摇头：“我没疯，事实上现在是五里河的人疯了。”
　　“怎么说？”
　　“五里河地方不错。”陈沉笑：“或者说咱们威海发展的不错，很多外地人来打工，安家落户就是很多人的必然想法了。城里的房价贵，农村就成了那些在工厂里做工的人首选地方。五里河周围有几个厂子，我在工厂里发了传单，每栋房子五万块钱，首付两万，其余的五年内还清就可以了。于是，很快就卖了三十五栋出去。”
　　“那你不是赚了－－－－－－”
　　“钱是小事。”陈沉泡上茶：“关键在于我留下的那五栋，很多人要买，但是我没卖。”
　　“为么？”
　　“我放出风说，可能学校要扩建，政府要征地。”
　　“啊？你把消息放出去了？”
　　“当然。”陈沉笑：“所以，五里河学校周围现在已经没有么空地了，他们那个村长自己就盖了五栋，其他想要占便宜的也都找门路盖房子。”
　　“啊？怎么这样？”
　　“很正常啊！”陈沉笑笑：“我盖的房子卖出了高价，就是没有学校扩建的事情，也会有人跟风的。”
　　“那－－－－他们不是被你骗了？”
　　“骗什么呀！”陈沉笑笑：“那些房子工厂里的外乡人早就盯着了。干上三四年就能买得起一栋房子落户在这里，多好的事情。”
　　“可－－－可－－－”
　　“那个村长前几天过来找我了，要出每栋十万买我剩下的那五栋房子，我才知道，现在他们那里的房子已经炒到每栋十二万。”陈沉抽了一口烟：“人心哪！”
　　“你卖了？”
　　“卖了！”陈沉笑笑：“八万。”
　　“不是便宜他了？”
　　“便宜？呵呵。”陈沉笑笑：“这一笔我已经赚了一百七十多万了，够了。而且，我的目的也达到了，不能太狠，现在那个村长还在说我仗义呢。”
　　“也是，一百多万哪！”
　　“我都说了，钱是小事。”陈沉笑着：“我的目的在于，五里河中学现在已经没有可扩建的地方了。”
　　“对呀！”鞠梓铭恍然大悟：“那我们这里不就是－－－－－－”
　　“差不多吧。”陈沉笑笑：“咱们学校东面的那块荒地我也承包下来了，就在年初。”
　　“你不会也要盖房子吧！”鞠梓铭瞪着陈沉。
　　“当然。”陈沉笑笑：“马上就要开始了。”
　　“哥！你怎么能这样呢！”
　　“别急，听我慢慢说。”陈沉摆摆手打断：“我准备找设计院的设计师出一张图，合理安排一下那块地，在合理的位置上建一栋楼。”
　　“这回你准备卖多少钱？”鞠梓铭有些生气的问。
　　“这栋楼我起了一个名字，鞠静远图书馆。”
　　“啊？我爹的名字，图书馆？”
　　“邵逸夫不是在全国建了很多图书楼嘛！老师为什么不能在王庄建了图书馆呢！”
　　“我爹？图书馆？王庄？”鞠梓铭反应不过来。
　　“你们家三代人都在这里工作，应该有一栋建筑的。”陈沉笑笑：“三层楼，就成本来说用不了多少钱。再买上一批图书，我在五里河赚的钱也够了。”
　　“那－－－那－－－”
　　“图书馆开始建，你可以把校园设计图纸报告给市教育局，顺便说，那块荒地是用你的名义承包下来的，到时候也可以一起写在报告里。这样一来，合并后的学校就一定要在我们王庄了。”陈沉喝了一口茶，靠在椅子上满足地抽着烟。
　　鞠梓铭看着陈沉，半天没有说话。
　　“怎么？有什么问题？”陈沉笑着问
　　“哥，这些年你到底赚了多少钱？”
　　“有点吧。”陈沉笑笑。
　　“我看不止吧！”鞠梓铭笑笑：“一百几十万你随便就拿了出来，我想都不敢想。”
　　“不是随便拿出来的。”陈沉看着他：“没有老师，我一分钱也不会拿出来。不为了咱们当初的誓言，我只会在老的时候落叶归根。外面有的是赚钱的机会，王庄是我的故乡，却真的不是赚钱的好地方。”
　　“行啦。我知道。不过王庄至少让我们住的心安哪。”
　　“嗯。”陈沉笑笑：“唯心安处是吾乡啊！”
　　“不过，哥－－－呵呵！”鞠梓铭搓着手
　　“弄么？！我没钱。”陈沉瞪了他一眼。
　　“别这样嘛！哥－－－我跟小雨约好要去西藏的，就这个暑假，你看，这兜里没钱哪！”
　　“对小雨有意思？”
　　“有，有，哥，想想，为了我妈的抱孙子事业，为了我爹的退休生活有乐趣，你也应该支持我一下的。”
　　“实际上。”陈沉笑笑：“老师和干妈不介意孙子是我造出来的。你也知道，我还是有几个女朋友的。造孙子的速度应该比你快。”
　　“我不管，你不帮我，下次老妈问起来我就说你捣乱。”
　　“行啦！”陈沉笑笑，拉开抽屉，把一个袋子扔给他：“去青岛的时候，我就给你办好了。先飞去拉萨，那里有我一个朋友是骨灰级的驴友，会安排你们的行程，当然也包括装备。拜托，老弟，我还是第一次看见有人用书包当登山包，用野餐帐篷就想在西藏露营的，你还真有创意。”
　　“这不是－－－呵呵－－－”鞠梓铭笑着
　　“回来的时候，最好坐火车，天路的那趟车还算不错的风景，到北京了可以去看看环姐，然后坐飞机回来。你们两个人的机票车票这里面都有。”陈沉指指袋子：“去了什么事都要听我那个朋友的，别乱跑知道吗？”
　　“知道。”鞠梓铭笑着：“你那朋友又是女的吧。”
　　“女的。”陈沉笑笑：“很漂亮。到时候别发愣，小心小雨多心。”
　　“切！有多漂亮！不会的，我就那么没出息，见了美女就发愣。”
　　“至少，我见她的第一眼，惊为天人。”陈沉笑笑
　　“那要看看了。哥，什么时候的机票啊？”
　　“后天的吧。你们不是这么安排的吗？”陈沉笑笑：“快去找小雨老师吧。好好努力。”
　　“会的。”鞠梓铭笑着说：“不过，哥，你什么时候发觉我们要去西藏的？”
　　“从某两个人在办公室讨论野餐帐篷的时候吧。”陈沉笑：“对了，那里有张卡，钱应该够你们用的。还有一封信，记得交给我那个朋友。”
　　“知道了。我走啦。”
　　鞠梓铭拿着包飞快地冲出去找于小雨，陈沉笑笑，把玩着手里的烟斗，看着窗外的远方天空。茶壶的水又开了，蒸汽在屋里弥漫。他取下水壶，在洁净的茶碗里倾下水柱，盖上，身子靠在椅背上，吐出一口烟，静静地等待着茶水的甘甜。
　　第三天，鞠梓铭带着于小雨飞去了拉萨。陈沉还是呆在自己的屋里，抽着烟斗，摆弄着茶具，手边是随意翻看的书，面前是一台开着的电脑，空中飘着悠扬的音乐。屋里还有村上的孩子，每人都坐在自己喜欢的位置上，做着作业或者看着陈沉屋里的书。一切都平静，安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