慕寒烟唤了一声:“葛叶!”葛叶极通人性,经过一整日的相处,已和谢小妹、慕寒烟十分亲近,当下轻鸣一声,扑到慕寒烟怀里,慕寒烟握了握她的左前肢,“葛叶,咱们来尿尿好不好?”
  苏毓芳一听“咱们”二字,仿佛慕寒烟也要跟这白狐一起尿尿一般,不禁哑然失笑,又想起那日在金陵城外的山麓里,他扶着谢小妹在草丛中解手的情景,心旌摇曳不已。
  “师兄,你去拿一个瓦盆过来。”
  苏毓芳噢了一声,到已经塌了半边的厨房寻了一只缺口的瓦盆过来,放在地上,又道:“这小东西能尿多少,用恁大一个盆!”
  慕寒烟道:“大一点就不会溅出去嘛,葛叶的尿可是疗伤良药,珍贵得紧,谁吃谁知道!”
  苏毓芳笑着在她头上轻敲一下:“让你取笑!”
  慕寒烟抱着葛叶蹲下,将她的两只后肢分开,对准瓦盆,口中发出嘘嘘的声响,但葛叶此刻毫无尿意,滴了两滴,便停了下来,谢小妹催道:“好了没有?”
  苏毓芳忙道:“快了快了!”捡了一根秸秆刺激葛叶的尿口,葛叶一个激灵,果有一股清黄液体射出,苏毓芳忙抱着瓦盆去接。
  慕寒烟笑道:“师兄,你好下流!”
  苏毓芳脸上一红,笑道:“救人要紧,也只能使用一些非常手段。——快将这些救命良药给你谢姐姐送去。”
  慕寒烟将瓦盆里的狐尿腾到一只小碗里面,谢小妹一见,皱了皱眉:“只这小半碗吗?”
  慕寒烟道:“葛叶实在尿不出来。”
  谢小妹道:“也罢!”掏出一枚青碧透亮的丹丸,捻成细末,混入狐尿之中,再喂尹生服下,又吩咐慕寒烟,“你看着葛叶,再接一次尿。”
  到了晚上,经过谢小妹的医治,尹生总算从死亡边缘被抢救回来,神志已经恢复,见了苏毓芳,不禁大哭起来,苏毓芳大惊失措,忙道:“尹生,怎么了?”
  “弟兄们全死了!”
  “你慢慢说,到底出了什么事?”
  “昨日下午,在解忧楼的时候,我奉姑娘的命令,带离埋伏在腾达客栈众弟兄前往六合峡谷,说是单雄信要带王伯当回瓦岗寨,必定会打此处经过。我虽素仰姑娘之能,但也将信将疑,因为从赤松镇出发,去往瓦岗寨,必会经过石头小镇外的一个三岔路口,三条道虽然方向曲折,却均可抵达瓦岗寨,而经过六合峡谷反倒路途会较其他两条道遥远,瓦岗队伍为什么要选这条道呢?昨天夜里,姑娘带着秋官和张府四爷,以及四爷八个手下前来会合,说是已在三条道上做了疑兵之计。今日下午,果如姑娘所料,单雄信和王伯当,以及众瓦岗儿郎取道六合峡谷。姑娘一声令下,峡谷两边礌石滚木大作,只听下面众瓦岗儿郎惨叫连连……”苏毓芳听到此处,不禁暗叹:“这不过是江湖之争,何必像行军打战一般设此凶狠诡计?”又听尹生道:“姑娘带领我们杀将下去,瓦岗队伍在赤松镇一战,已经去了一半,此刻又中了我们的埋伏,已经所剩无几。姑娘对单雄信道:‘单二哥,我只要王伯当,无意为难瓦岗弟兄。’单雄信道:‘王三郎是我瓦岗客人,主人在此,岂容客人受欺?’瓦岗的一个姓贾的狗头军师道:‘苏姑娘,当真好心计呀!通往瓦岗寨共有三条道,我猜想这里不是你们潋滟山庄的地面,你所带人手一定不多,就算设伏也不会分散人手在三条道上全部设伏,只会在其中一条道上设伏。石头道直通扬州,这是张府的地盘,四处都是张府的耳目,若走这一条道,无异送羊入虎口,枉自送了王兄弟的性命,太过冒险,我们无论如何不会走这一条道,想必你也深知这一点,因此不会在此设伏。三条道中,设伏的最佳之处莫过于六合大道,因为此处经过一处峡谷,正是伏击的最佳之处,你一定也知道我必定会料到这一点。正因如此,我才认为这条道是最安全的。但我仍不放心,各派了两个兄弟各往六合大道和北固山道去探路,回报说北固山道风平浪静,连个行人也无,而六合大道地上却有许多蹄印和马粪,去往六合大道探路的那个兄弟还掉入了陷马坑中,险些丢了性命,于是我更加认定六合大道的一切只是你故布疑阵。唉,到现在才知,我不过自作聪明,对不起众位兄弟!’说罢,右足挑起地上一柄钢刀,便往颈上横去,竟要以死谢罪。当的一声,却是姑娘用天女飞梭的暗器打落他的钢刀:‘贾军师,胜败乃兵家常事,你是一代英雄豪杰,怎么如此看不开?’姓贾的长叹一声:‘惭愧!’姑娘又对王伯当道:‘王掌柜,你是最明白事理的,我劝你还是束手就缚,免得伤及众家兄弟的性命。’王伯当道:‘事到如今,我还有何话可说?’他的面色极为平静,双手一伸,竟是甘心受缚。单雄信道:‘要擒三郎,须得从我单二的尸体上踏过去!’搦槊挡在王伯当身前。
  “姑娘不肯枉作杀戮,便道:‘单二当家,不如这样,咱们打上一架,我若败在你的手下,我决不为难诸位,让你们安全通过此道,若我侥幸胜得一招半式,你们便让我将王掌柜带走,不得阻拦,如何?’单雄信笑道:‘痛快!希望姑娘不要食言才是!’这单雄信颇有些看不起姑娘的意思,最后却只在姑娘手下走了二十七八招,便被姑娘夺了他那金钉枣阳槊。单雄信也真是一条汉子,当下双手一伸:‘我和三郎生在一起,死也要在一处,你要绑他,便连我也一起绑了!’姑娘无奈,只有命我和秋官拿了浸油的牛筋绳,将他们二人都绑了。瓦岗众人一见,又要来战,单雄信高声喝道:‘大丈夫岂可失信于女子,我和苏姑娘有言在先,我若败阵,任凭苏姑娘发落,尔等不得阻拦,速回山寨,再图后计!’”
  苏毓芳奇道:“单雄信和王伯当受缚,姐姐旗开得胜,你又怎么受此重伤呢?莫非瓦岗队伍卷土重来吗?”
  尹生摇了摇头:“正当我们带着单雄信和王伯当转向石头道,要往扬州而去,却遇到一队黑衣人,足有二百余人,身跨大马,手持马刀,骁勇凶悍,一齐冲杀过来,他们似乎刀枪不入,众人配合有度,不像是普通的江湖草莽。为首那人手持一杆凤翅镏金镗,更是了得,就连姑娘也不是他的对手。当时,我身中数刀,又被那人打了一掌,顿时昏了过去。当我醒来之时,三十余名兄弟已经……已经……”话未说完,已经泣不成声。
  苏毓芳急道:“姐姐呢!是不是受伤了?”他直直地盯着尹生,生怕从他口中崩出一个死字。
  尹生摇了摇头:“我醒来之时,便认真查看满地尸体,并未看见姑娘,想是被那些人擒走了,单雄信和王伯当也不知所踪……”
  慕寒烟在一旁听得入神,这时才道:“这位尹大哥口中的那位姑娘,便是你的姐姐?”
  苏毓芳霍地冲出门外,谢小妹追了上去:“你要去哪里?”
  苏毓芳顿了一顿,是呀,他要去哪里?
  谢小妹却知他的心思:“你想去救苏姑娘?”
  “是的,我必须救她出来,不然我不会安心!”
  “可是,你知道那些黑衣人是什么来历吗?你又要到哪里救她?”
  苏毓芳不由心灰意冷,返过身来质问尹生:“那些黑衣人到底什么来头?”
  尹生道:“我也不知道,更不知道他们有什么目的。”
  谢小妹安慰苏毓芳:“你别担心,既然那些黑衣人擒走苏姑娘,而不当场杀她,说明苏姑娘暂时不会有性命之虞。咱们今晚就在此先过一夜,明天在去打探消息。”
  苏毓芳渐渐冷静下来,向尹生道:“四舅也死了吗?”
  “当时我只顾咱们山庄的兄弟,又想着赶回山庄报信,未及留意他们。”
  苏毓芳道:“咱们现在先赶去石头道,看看有无活口,说不定能问出一点什么。”
  慕寒烟心情十分激动,自从江湖她还是头一遭遇到这样的大事,但见苏毓芳和尹生面色悲伤沉重,又生生将心里的那股兴奋劲压制下去。
  四人一行,加上一只白狐,赶到石头道,已是翌日天明,但见遍地尸体、血渍四溅,早有啄尸的禿鹫盘旋而至,慕寒烟见此惨状,不由胃内翻涌,江湖原来竟是这样!
  却听谢小妹道:“这里还有活口!”
  余人立即赶了过去,却是张叔坚的一个手下叶尽城,尹生忙问:“叶兄弟,可看见我家姑娘?”
  叶尽城气息十分微弱:“苏姑娘……”
  谢小妹见他说话十分艰难,忙道:“你先别说话!”掏出菱花针,察视他的伤口,再按部施针,又吩咐慕寒烟帮忙包扎伤口。
  苏毓芳转了一圈,发觉只有两具黑衣人的尸体,一个头颅受到重创,一个喉咙出血,心忖:“看来这些黑衣人不大简单,虽说是二百余人一同冲杀,占了人多的优势,但姐姐和四舅手下也有三四十人,而且个个都是江湖好手。但这一战下来,姐姐和四舅几乎全军覆灭,而黑衣人却只折损二人,简直难以想象。听尹生说,黑衣人个个手持马刀,兵器如此统一,看来不是帮会寨舵之人。马刀乃是沙场骑兵的佩刀,在江湖也不算什么罕见兵器,但也从未听闻有哪个门派专门使用马刀,而且还是一个至少二百人的大门派!”苏毓芳越想越奇,又见一匹大马徘徊在一具黑衣人尸旁,那马颈部高昂,皮滑毛细,四肢健长,一见便知好马。
  这时,谢小妹已帮叶尽城施过了针,走到苏毓芳身旁,也注意到了那马,便道:“这似乎是汗血马。”
  苏毓芳一惊:“汗血马?”
  谢小妹道:“乌衣酒肆的王小琥、王小珀均是相马大师,我曾听他们描绘汗血马种的形态。”
  尹生又将所有尸体仔细勘查一遍,向苏毓芳道:“没有看到张府四爷的尸体。”
  苏毓芳点了点头:“其他人呢,没有活口了吗?”
  “也不见秋官的尸体。——不仅是他,张府四爷手下的周渔、易凡、白氏双雄的尸体也没看到。”
  却见周渔从大道旁边的草垛中钻了出来:“我在这里,我在这里……”双腿发软,似乎已经走不动路了。
  苏毓芳见他全身上下并无半点伤痕,知是他临阵躲了起来,才免遭荼毒,心中对他贪生怕死之举十分鄙夷,但想现在或许只有此人看到整个事情的经过,不便对他表露嫌恶之情。
  尹生忙将周渔扶到苏毓芳身旁:“公子,这位便是四爷的得力亲信周兄弟。”尹生有意将“得力亲信”四字加重语气,周渔面颊不禁一热。
  苏毓芳道:“周大哥,昨日的情景想必十分惨烈,你既亲身经历,可知家姐后来行踪如何?”
  周渔道:“惭愧,昨日那些黑衣人一来,我见对方人多势众,便率先躲到草垛里面,一直不敢探出头来,直到方才……”
  苏毓芳心中担忧姐姐安危,原盼能从周渔口中问出一些什么,但听他竟一事无知,不由大怒,当下提起他的衣领摔了出去,喝道:“你这狗才,有多远给我滚多远!”周渔本来双腿发软,被他一吓,也不知哪来的力气,连滚带爬,一溜烟不见了。
  谢小妹见他大动肝火,怕他再次触动伤口,宽慰道:“咱们还可以问问那个叶大哥。”
  叶尽城一经医治,已有好转,当下在慕寒烟的搀扶下起身相谢救命之恩,苏毓芳道:“叶大哥,我有一事相询,可知家姐去向?”
  却听一阵马蹄声响,苏玉蕤策马而来,笑道:“傻弟弟,你姐姐如这般容易便死了,怎么对得起女神龙的称号?”
  众人大喜,苏毓芳道:“姐姐,你没被那些黑衣人抓走吗?”
  “那些黑衣人十分凶悍,尤其那个为首之人,功夫更是了得,我险些命丧他手。我在危急时刻,打出一枚天女飞梭,他惊诧万分,问道:‘天山老母是你何人?’我道:‘正是家师!’那人似乎对家师十分敬畏,当下便率众人离去,只带走了王伯当,我见对方人多势众,也只得作罢,何况当时我们损失惨重,几乎全军覆灭,剩下来的人也均身负重伤。”
  “那么四舅等人现在何处?”
  “四舅和秋官、以及四舅的手下易凡被我带到赤松镇医治,而万马堂的白氏双雄因不尊绿林令箭,被单雄信带回瓦岗寨。我怕现场还有活口,误了医治,是以彻夜赶了过来。现在看到尹生还有叶大哥,果然所料不差,二位大难不死,必有后福!”
  苏毓芳道:“姐姐,你可知那些黑衣人是什么来历?”
  “不是江湖中人。”
  “那是……”
  “黑衣人进退规矩、聚散法度,像是受过严格训练,冲杀之时竟然用上沙场对敌的鹤翼阵,此阵攻守兼备,变化多端,这岂是江湖草莽所能知晓?而且所骑均是汗血马,此马种多为军中所用。”走到一具黑衣人的尸体面前,拾起一柄马刀,挑开尸体衣襟,里面竟还有一层黑黝黝的铠甲,苏玉蕤持刀一刺,以她的动力,也仅能刺入铠甲半分,可见铠甲的坚硬厚重可见一斑,怪不得许多江湖好手,竟伤不得他们半分,白白折在他们手中,又霍地一挥,卸去尸体的左袖,露出他左臂刺着的血鹰图案,“果然是骁果卫!”
  尹生、叶尽城齐齐一惊:“骁果卫?”
  苏毓芳道:“骁果卫可是皇帝身边的禁卫军呀!”
  苏玉蕤沉吟半晌,实在想不出骁果卫为什么会对他们出手,众人胡乱猜测一回,也无一个结果,当下忧心忡忡地回到赤松镇,张叔坚等人正在一家医馆养伤。
  其实,张叔坚和易凡并没什么大碍,他们临敌躲命的本领一向不差,两方交战,二人一见不敌黑衣人,便双双装死,但张叔坚的运气差了一些,被汗血马踏了胸膛,受了一些内伤,易凡只被飞石擦破一些皮肉而已。
  医馆的坐堂医姓张,外号螺子,却也是扬州张府的族亲,据说以前是从太医院出来的人。此刻,张螺子正给秋官切脉,昨日激战,秋官几欲脱力而死,好在苏玉蕤及时将他送到医馆,才捡回他的一条性命,但他身体伤痕累累,没有十天半月恐怕是不能下床了。
  张螺子道:“脉象比平日稳定许多,好好调养一番,当无大事。”然后吩咐两个药童煎药。
  张叔坚道:“九叔,我这伤……”他对自己被马蹄踏的那一下极为忧虑。
  张螺子道:“你这点屁伤,算个什么事呀,要不是看在咱们有亲的份上,老子才没工夫搭理你!”
  张螺子一大把年纪,脾气却是十分暴躁,骂骂咧咧,及至看到谢小妹——确切地说,他是看到谢小妹怀里的白狐,他的绿豆眼陡地放光:“这是……卖不卖?”
  谢小妹一怔,一时未能明白他的意思,张螺子又道:“我给你一百两,你把这小畜生给我!”看他神情,几欲强抢白狐了。
  谢小妹笑道:“你就是给我一千两,我也不卖。”
  张螺子道:“你这小妮子忒不懂事,这小畜生在你手里不过是个玩物,在我手里却是能够救人,救人一命胜造七级浮屠,你就权当积阴德,把这畜生卖给我。”
  慕寒烟道:“就你能够救人,我谢姐姐就不能了吗?我告诉你,我谢姐姐可是堂堂镜门弟子!”
  张螺子顿时肃然起敬,镜门以医闻世,但其门下多是隐而不出,谢小妹以为这样有违悬壶济世的本意,这才开设忘言堂,只是出道不早,她的名气才未远扬,但她出身的镜门,在江湖上却是无人不晓,对于张螺子这样一个医者来说,更是仰慕已久。
  “你真是镜门弟子?”张螺子仿佛不敢相信似的,有生之年竟然可以遇见镜门弟子。
  谢小妹道:“正是。”
  张螺子大是欣喜,牵过谢小妹的手步入后堂,苏毓芳怕她出什么意外,便要跟了上去,苏玉蕤含笑拦住:“他们讨论医术,你去凑什么热闹?出去走走,我有话对你说。”
  找了一家茶楼,要了一壶天台云雾茶,凭栏望着楼外青山,青山之上云卷云舒,仿佛人生一场又一场的聚散离合。
  苏玉蕤忽道:“二郎,我有些害怕。”
  苏毓芳不由怔了一怔,这世上能让姐姐害怕的事情并不多。
  “姐……”他看到姐姐的眉头锁得很深,很深,似要将自己也锁在眉头里,不得出。
  “二郎,你说,骁果卫为什么要掳走王伯当?”
  苏毓芳忽地脑海闪过一道灵光:“会不会因为麒麟图?”
  “麒麟图?”
  “我在鹊桥镇外的一个小姑庙曾不意听一个老妪说起,张府藏了一幅麒麟图,似乎关系到什么兰陵大面,那老妪怀疑王伯当闯入张府杀死外公,从而盗走麒麟图,是以也在寻找王伯当的行踪。骁果卫掳走王伯当,或许和麒麟图不无关系?”
  “这麒麟图从未听人说起过,恐怕连三个舅舅也不知道——但据你所说,恐非空穴来风!”
  “在金陵归园时候,我听李三瘤的孙女说起,那晚她在书房偷听李三瘤和小姨父谈话,似乎也提到麒麟图。”
  苏玉蕤沉吟半晌,忽道:“二郎,看来我得去一趟白眉侯府。”
  白眉侯府,乃为朝廷收集江湖情报的机构,也是江湖最为忌惮的一个地方。白眉侯府的主人瞿殊人传说是百晓生的传人,被文帝封为白眉侯。后来,炀帝继位,白眉侯奉命调查汉王杨谅集结江湖四派十八帮造反一事,潋滟山庄有所协助,是以苏家的人对白眉侯并不陌生,他的个头不高,一对白眉犹如凤翅,总被修得清爽平整,寻不出一丝杂毛,而在白眉下面却是他如鹰如鹫般的眼,在这一双眼睛面前,江湖仿佛没有什么秘密,就如透明的一般。
  “姐姐,要不要我陪你一起去?”
  苏玉蕤笑道:“你舍得你那位镜门女神医吗?”
  苏毓芳脸上一红:“姐姐,你别胡说!”
  “好了,恁大的人,脸红什么?话说回来,还真有一件事,要你去办。”
  “何事?”
  “混入张府!”
  “混入?”他完全可以大摇大摆地走进张府,为什么要混入?
  “这样你或许可以发现许多事情。”
  “你是要我去调查麒麟图的事?”
  “还有外公之死的真相,如果我们知道真正的凶手是谁,便不用让王伯当顶罪了!”
  “姐姐,你是不是也怀疑……外公是张府中人所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