苏毓芳见李秭落一路往北,似乎是朝玉如意的扶花观而去,不由大为奇怪,李秭落身影飞快,转眼穿过一片树林,这是张府的机关林,暗藏各种机关,便连轻车熟路的张府中人平日也是极少行走,就算要往扶花观,也会绕过机关林,选择右首山丘的一条小径。
苏毓芳刚要阻止,却听哇的一声,李秭落身体忽地往下一沉,竟是落入一个陷阱之中,幸得她的身手了得,左足在阱壁一点,飞出陷阱,又见陷阱之中嗖嗖射出数支羽箭,李秭落慌忙翻身避过,双足落地未稳,一张大网从天而降。苏毓芳知道此网乃由金蚕丝所制,刀枪难破,每个网结又有一枚淬了剧毒的倒钩刺,若被此网罩住,莫说脱身,便连性命也丢了!
苏毓芳见李秭落正欲举刀破网,不假思索,斜身蹿出,一把抓住她的肩头,向后一拖,李秭落本能地挥刀便往他的手腕削来,借着月光,看清来人,生生又将刀势收住。
苏毓芳一拖,便将她拖出丈外,避过金蚕丝网,这才道:“你去扶花观做什么?”
李秭落奇道:“什么扶花观?”
“那你要去哪里?”
“哼,要你管吗?”
“张府处处皆是机关,稍有不慎,只会送了自己性命,你还是安分一些,不要随便走动。”
“我可不怕张府的什么机关,我爱走动便走动!”说着,故意来回走了一圈。
苏毓芳见她右足便要落到一块布满暗红苔藓的巨石上面,刚要出言提醒,但转念一想,何不挫挫她的锐气,让她受点教训?当下默不作声,李秭落右足一踩巨石,左足迈出,忽觉不大对劲,她的右足竟被粘住。那巨石嵌入地面,少说也有千斤之重,此刻任是李秭落有多大力气,她的右足也难移动半分,当真恼怒非常。
“你粘了天下黏性最强的鸡血苔胶,任你武功再高,也是半步难迈。不过你大可放心,这里虽然少有人来,但机关总坛的人担心鸡血苔胶老化,每隔十天半个月都会来换一次胶。到时,你大可求他们救你,只是却有一桩大大的难处。”
“什么难处?”
“只怕那时你已经饿得奄奄一息,没有力气开口求人,而那些机关总坛的人多半不识得你,因为你平日为人蛮横霸道,他们便是识得你,也假装不识得你,将你拖入地牢!”
“你少来吓我!”
苏毓芳嘿嘿一笑:“我家小姨给你的机关图上,应该没有标明这机关林的机关布置,否则你也不会屡触机关。”
李秭落一怔:“你怎知柯思赫拉给过我一张机关图?”
“我家小姨与我素来要好,她的事情,我又怎会不知?”
“哼,那个女人好生歹毒,你和她要好,可见你也是一个歹毒之人!”
虽然柯思赫拉如今的所作所为,也确算得上是歹毒,但苏毓芳听到有人这般骂她,心中还是十分难受,何况骂她之人,也是一个歹毒的女人。
李秭落见他神情有异,暗道:“我从前可没少得罪他,他会不会趁人之危,以报当日之仇?”心中十分忐忑。
苏毓芳忽地灵机一动,冷森森地道:“你如今是在劫难逃,你最好乖乖回答我的问题,否则我便让你求生不能求死不能!”
“你不可以的!”
“我想怎样便怎样,有什么可以不可以?”
“你,你摸过我的脖子,你便要……你便要一辈子对我好,你不可以……”李秭落流波婉转,似欲哭出来一般。
苏毓芳不料像她这般杀人不眨眼的小魔女也会说出这种话来,不由笑出声来。天下最能伤人的利器,不是刀剑,而是人的言语;而最伤人的言语,不是恶毒的诅咒和辱骂,有时只是一声无心的笑。李秭落只觉心中绞痛,眼眶的泪水慢慢充盈起来,终于溢了出来。苏毓芳呆了一呆,他曾见过李秭落两次落泪,一次是在归园李秭落用刀刺入他的左胸,将他从宝塔推入,她的泪水落入他的眼眶,一次是在葛叶村的土地庙,李秭落被他装神弄鬼吓昏过去,泪水缓缓滑落鬓角。
苏毓芳觉得,李秭落这一次的泪水有些不大一样,终于叹了口气:“你为什么不把脚从靴子里拿出来呢?”
李秭落愣了一愣,心道:“是呀,我怎么没想到呢!”
李秭落将右足从靴中拿了出来,苏毓芳见她脚上的罗袜绣着鱼莲图案,手工竟是十分精致,不由想起柯思赫拉送给他的香囊也是绣着这样的图案。
“你,你做什么看我的……我的脚?”
苏毓芳回过神来,哼了一声,道:“没见过猪跑,还没吃过猪蹄吗?”
“你骂我是猪?”
“我骂你是猪,岂不太委屈猪了吗?”
李秭落大怒,扬刀便要劈向苏毓芳,但刀至中途又愤愤收了回来,冷哼一声,一脚穿靴、一脚穿袜转身便走。
苏毓芳大是奇怪,暗道:“她怎么忽然转了性子,要是从前,决无手下留情的道理。”又在她身后叫道:“喂,你便这么一走了之吗?”
李秭落回头,杏目一瞪:“你待怎的?”
“你将靴子留在此处,被张府中人见到,以张总管手下那些人的搜查本事,很难不会找到靴子的主人。到了那时,你可是有很多不便哪!”吃一堑,长一智,上次他将纱布和药膏丢在藏书阁里,便在张府引起很大一股骚动。
李秭落一想也是,转身又去拿靴,但那靴子被鸡血苔胶粘住,却怎么也拔不出来,苏毓芳吹亮火褶子,递了过去。
李秭落道:“呆子,我这靴子是麂皮做的,不容易点火!”
苏毓芳道:“我叫你烧鸡血苔胶,没叫你烧你的麂皮靴子,鸡血苔胶遇火便着,到时你的靴子不就拿出来了吗?”
“你怎么不早说?”
“你又不是呆子,我以为你会知道。”
“我怎会知道,你……”话一出口,收舌不及,他听自己骂他呆子,便在话里挖了一个陷阱等她去跳,让她自己骂自己是呆子,这人当真小肚鸡肠,一点亏也不吃。
李秭落愤愤接过他的火褶子,点了巨石上的鸡血苔胶,火势瞬间蔓延,片刻又熄了下来,果然轻而易举地便将靴子取了下来。
苏毓芳等她穿了靴子,道:“你要去什么地方,我可以带路。”
李秭落狐疑地望他半晌,还是点了点头,道:“我要去地牢救高壮兄弟。”
苏毓芳哑然失笑:“地牢是在西面,你却怎么往北面而去?”
李秭落拿出柯思赫拉给的机关图,地牢的位置确在北面,而扶花观的位置反倒在西面,苏毓芳望了一眼,知是柯思赫拉有意将地牢和扶花观的位置相互对换了个。
李秭落愤道:“这女人恁的歹毒,拿张假图与我,分明是想送了我的性命!”
苏毓芳冷冷一笑:“你道我家小姨歹毒,你便不歹毒了吗?”
“你,你怎可这般说我?”
“我说的是事实,你不想听,大可捂上耳朵。”
李秭落哼了一声,不再言语,苏毓芳道:“你跟在我后面,一切听我吩咐。”
李秭落愤愤跟在苏毓芳后面,沿着来时的路返回,走出机关林,来到一座白石拱桥,却见远远行来一小分队的青衣卫士,夹杂数条猎犬,这些猎犬产自六诏,经过特殊训练,追踪能力极强。
苏毓芳搂过李秭落腰际,翻身藏身桥头一株乌桕树上,他和谢小妹易容混入张府,带她东躲西藏,已经渐成习惯,却忘了身边的李秭落武功高强,根本无须由他带她上树。李秭落见他搂过自己腰际,刚要发怒,但立即想到,他摸过自己的脖子,自己早已是他的人了,当下便不作挣扎,只是一颗芳心跳落不歇。
“今日府中发生这样的大事,张总管已是十分恼怒,众兄弟要打起十二万分精神,仔细搜查,不能放过任何蛛丝马迹!”说话的是沈弯弯,这一小分队的青衣卫士便是由她领队。
沈弯弯旁边的秦尚心道:“咱们已在府中布下天罗地网,柯思赫拉若然逃出府中则罢,倘若尚在府中藏身,便叫她插翅难飞!”
这时,苏毓芳听得左首之处一声惊叫:“杀人了,杀人了!”原来李秭落刚才杀死的家丁,尸体不及处理,被人发现。
沈弯弯道:“看来柯思赫拉尚在府中,众兄弟随我前去看个究竟!”
沈弯弯带领青衣分队赶了过去,苏毓芳狠狠瞪了李秭落一眼:“看你做的好事,这笔杀人血债,只怕又要落在我家小姨头上!”忽觉自己仍搂着她的蛮腰,猛地将手缩了回来。
二人跃下树来,往右疾行,一路又碰见三五拨搜查的家丁,看来柯思赫拉杀死张叔坚,已令张孟坚十分震怒,便将整座张府翻了过来,也要寻到柯思赫拉。
不久,来到一个黑漆漆的山洞前面,苏毓芳道:“此处便是地牢。”
李秭落道:“这分明就是一个山洞,怎会是什么地牢?你又要对我耍什么花样?”
苏毓芳:“我懒得和你解释!”掏出火褶子,走进洞内,地面十分潮湿,洞顶不时尚有水珠滴下,“靠右行走,左边地面布有钢针,这山洞一到夜里摸黑一片,极是不易发现。”
李秭落紧紧跟在他的身后,不久一道石门挡住去路,苏毓芳从衣服下摆撕下一块布条,将脸蒙住,只露出一双眼睛,扭转石门旁边的机关,石门忽地往底下一沉,出现一条百级石阶,延伸地下。
二人从石阶走了下去,又进入一条狭窄的隧道,片刻隧道一分为二,苏毓芳道:“走左边这条。”又行了一程,渐闻人声,转了一个拐弯,隐约见到光亮。
接着,来到一间宽敞的石室,两边插满火把,四个看守正在猜拳饮酒,丝毫没有发觉他们进来,苏毓芳和李秭落相互使了一个眼色,忽地左右分袭,苏毓芳伸手点了左边两个看守的哑穴,而右边两个看守却被李秭落一刀解决。
苏毓芳道:“你点了他们的穴道也便是了,何必下此毒手?”
李秭落道:“他们死有余辜。”
李秭落看了环顾石室,似乎并无关押犯人的所在,便道:“此处当真是地牢吗?”
石室按四方位,共置四块千斤巨石,人力难撼,巨石凿磨成床,上面铺着被褥,床头各放一只石枕,平日为这四个看守睡觉所用。石床的一边紧靠石壁,床头板上分别雕刻青龙、白虎、朱雀、玄武的图案,苏毓芳走到朱雀方位的石床,翻起床头的石枕,枕头底下竟有一只拉环。
苏毓芳拉动拉环,石床竟奇迹般地移动开来,露出床底的一块微陷地面的钢板,六尺来长,四尺见宽,苏毓芳在钢板上敲了三下,不久钢板底下传来一个声音:“一丈乾坤一丈高,江也滔滔,人也嘈嘈。”
苏毓芳道:“一抔黄土一枝蒿,号不能号,逃不能逃。”
铿的一响,钢板往旁边缩了回去,露出一个出入口,一条铁梯直通地下,苏毓芳纵身跃落,出手如电,刚才切口之人尚未看清他是何人,已被打昏,接着李秭落也跃了下来,见到这下面竟是一个地窟,设置八个牢房,每个牢房均是石壁掏空出来,外以粗钢条打造两扇大门,扣着唐门的三连环锁,须得三把钥匙同时开启,才能打开牢房。
但是,八个牢房,空空如也。
这地窟还有一间石室,是为牢房守卫起居所用,这时石室传来声音:“小黑子,来的是谁?”原来被苏毓芳打昏的人叫作小黑子。
不见回答,石室跳出两个精壮汉子,一见地上的小黑子,齐齐叫道:“你们是谁,为何打死小黑子?”
李秭落金刀已出,刀光一闪,一蓬鲜血喷薄出来,一个头颅跳了一跳,一个汉子头身分家,立时毙命。另一个汉子一拳打出,李秭落嗖的一声,将他手腕齐齐斩断,身形一闪,金刀已经横在他的项间。
“大大……大侠饶命……”
“高壮被你们关到哪里了?”
这时,石室又走出一人,足有九尺来高,犹如铁塔一般,袒露上身,肌肉虬结,光着一双生满粗茧的脚丫,手中攥着一条粗铁链,面目狰狞,只听他道:“你们是来劫狱的吗?”声如洪钟,回声荡漾,久久不息。
这巨汉原是昆仑奴,诨号巨无霸,天生神力,十分勇猛,早年为张孟坚收伏,对张府忠心耿耿。
被李秭落断腕的汉子高声大叫:“师父,快快救……”李秭落金刀向前一送,那汉子再也发不出声音。
巨无霸大怒,大吼一声,铁链挥舞而来,虎虎生风,插在石壁的火把登时灭了一半,当的一声,铁链击在李秭落金刀上面,火星四溅,李秭落慌忙顺势向后疾掠,手中金刀几欲落地。
苏毓芳一步蹿前,伸手拿他左肩,巨无霸身体微侧,右手铁链击向他的手臂,苏毓芳反手抓他铁链,他因修炼《太素真经》,出手已是十分迅疾,这一抓竟将铁链抓住。
巨无霸铁链霍地一荡,一股巨力沿着铁链冲击而来,苏毓芳只觉虎口生疼,当下放开铁链,矮身横扫他的下盘,他这一扫,巨无霸行动迟缓,躲不开他这一扫,身体晃了一晃,踉跄两下。
苏毓芳心中大惊,他这一扫已出七成功力,料想不能扫断他的双腿,也能摔他一个跟头,然而他却只踉跄两下。
巨无霸铁链犹如长蛇出洞,直捣他的门面,苏毓芳将头一歪,铁链自他颈侧穿过,竟又回旋过来,生生将他颈项缠住,苏毓芳呼吸登时一窒,忽听啊的一声痛叫,李秭落已在巨无霸后背刺了一刀。
巨无霸铁链一甩,将苏毓芳甩了出去,摔在石壁上面,转身去斗李秭落,铁链狂击,直将李秭落逼入墙角。苏毓芳见李秭落险象环生,顺手操过一支火把,杵向巨无霸后背,巨无霸大吼一声,一股皮肉烧焦的味道弥漫开来。
巨无霸恼怒异常,铁链挥舞更疾,犹如一股旋风扑向苏毓芳,苏毓芳手中火把登时熄灭。李秭落斜里刺来一刀,巨无霸铁链一带,李秭落手中金刀登时飞将出去,嵌入石壁。
苏毓芳手持火把,施展“鹊踏枝”的轻功与巨无霸周旋,只围着巨无霸身边游走,巨无霸铁链狂舞,却不能沾到苏毓芳一片衣襟,他本是暴躁之人,此刻更是沉不住气,大吼一声,合身扑向苏毓芳。
苏毓芳身形一晃,火把击在他的膝盖弯上,巨无霸登时单边跌倒,他的身体本是笨重,这一跌倒,再要站起,便不如常人迅捷,趁着空当,苏毓芳火把再度递出,点了他的麻穴。
苏毓芳道:“快说,高壮关在何处?”
巨无霸道:“我不告诉你!”
李秭落已取下石壁上的金刀,走了过来:“你说不说?”
巨无霸道:“不说!”
李秭落道:“很好!”一刀刺向巨无霸的左眼,刀尖一挑,一枚血淋淋的眼珠跳了出来,手法竟是相当娴熟。
巨无霸惨叫一声,骂道:“你给个痛快,我死也不会告诉你高壮在哪里!”
李秭落道:“你当真不说吗?”
巨无霸道:“死也不说!”
李秭落刷的一下,割下他的右耳,塞进他的嘴巴:“吃下去!”
巨无霸噗的一声,将耳朵吐了出来,李秭落又一刀割下他的左耳,仍塞进他的嘴巴:“你吃不吃?”
苏毓芳看到李秭落如此手段,心中发寒,暗想:“那日在归园被她擒住,没被她挖眼割耳,实是万幸!”又向她道:“他既不说,咱们慢慢找,总能找到高大哥,你又何苦折磨他呢?”声音竟有一些发虚。
李秭落不理苏毓芳,金刀指向巨无霸另外一只眼睛:“你再敢把这只耳朵吐出来,我便将你这仅剩的一只眼珠挖出来给你吃,你若再将眼珠吐出来,我便切你的手指给你吃,你吐一根,我切一根,你不吃手指,我便再切脚趾,你不吃脚趾,我便剖开你的肚子,拉出你的肠子喂你吃!”
饶是巨无霸这样的硬汉,经她这一番威胁,也是胆寒,闭起眼睛,生生将口中的耳朵咽了下去,李秭落好奇地望着他,天真烂漫地问道:“好吃吗?”
巨无霸一时不知如何作答,若说好吃,只怕她会拿起另一只耳朵喂他来吃,若说不好吃,又怕她会叫自己再尝尝身体的其他部位。
李秭落笑道:“你不要害怕,我会对你很好很好,乖,你现在告诉我,高壮被关在什么地方?”
巨无霸道:“大老爷吩咐过,我不能说。”
李秭落笑道:“你要想清楚,是大老爷的吩咐重要,还是你的性命重要?”拿起金刀在他独眼前面晃了一晃。
巨无霸不假思索:“自是大老爷的吩咐重要!”
苏毓芳暗想:“此人真是义士!”见李秭落一刀又欲往他的独眼刺去,急忙伸手一格,道:“你便饶了他吧!”
李秭落道:“你是代他向我求情吗?”
“算是吧!”
“是便是,不是便不是,什么叫算是吧?”
苏毓芳怒道:“你如再敢伤他,我便取你性命!”
“你为了一个无关紧要的人,便要取我性命?”
苏毓芳道:“对我来说,你也是一个无关紧要的人!”
李秭落眼睛一红,不再言语,转身去寻高壮的关押所在,几乎要将石窟翻了过来,也无结果,苏毓芳走进石室,查看良久,也不见任何蹊跷,想了一会,道:“会不会关在其他的地窟?”
李秭落道:“还有其他的地窟吗?”
“上面共有四张石床,按青龙、白虎、朱雀、玄武四方位分布,每张石床下面都有一个地窟,咱们方才打开的是朱雀方位石床底下的地窟。青龙地窟关押的犯人素来是张府亲族,而白虎地窟关押的是张府下人,朱雀关押的是外来图谋不轨的宾客,你和高大哥不都是外来宾客吗?”
李秭落道:“玄武地窟关押的又是什么人?”
苏毓芳道:“是潜入府中行刺或者偷盗的贼子。”
巨无霸道:“你到底是谁,怎么对张府地牢的布置如此清楚?”
李秭落道:“他便是潋滟山庄大名鼎鼎的苏二公子!”
苏毓芳和巨无霸齐齐一惊,苏毓芳望向李秭落,心中十分不解,她为何要揭露自己的身份,只听巨无霸失声道:“你当真是表公子吗?”
苏毓芳扯下蒙面:“不错,是我!”
巨无霸道:“表公子,你小的时候,我还抱过你呢,你记不记得?”
“记得!”
“我刚被大老爷调到这里看守地牢之时,十分寂寞,倒是你偶尔会来看看我,陪我说说话。后来,你长大了,再也不曾来到这里,我可是一直想你得紧呀!”
“我也很是挂念你。”
巨无霸声调忽地拔高:“表公子,你为什么要帮助外人劫牢?”
苏毓芳道:“高大哥是我的朋友。”
这回轮到李秭落不解,高壮什么时候成了他的朋友?
巨无霸道:“你倒是讲义气,我巨无霸平生最佩服讲义气之人,可惜职责所在,我不能帮你了!”
苏毓芳道:“我明白,你是条汉子!”
李秭落道:“咱们到其他地窟看看。”
巨无霸道:“你们不必麻烦了,其他三个地窟一个人也没有!”
李秭落道:“我们凭什么相信你?”
苏毓芳道:“是了,这四个地窟相距不远,咱们在此打斗,动静如此之大,一定会惊动其他三个地窟,如果其他三个地窟有人,一定早就赶来援手了!”
巨无霸道:“不错,你倒是聪明,可惜你再聪明,也不知关押高壮的所在。”
苏毓芳道:“关押高壮的所在,小黑子知不知道?”
巨无霸一惊,地窟上面的四个看守固然不知高壮关押的所在,按规矩他们是不能到地窟去的。但包括小黑子在内的三个徒弟日夜和自己一同拷问犯人,又怎会不知犯人关押之处?他只道三个徒弟已被他们全部杀死,敢情尚余活口,不过这小黑子也算是一条宁死不屈的汉子,就算他们如何折磨,他也必不会透露信息,怕只怕在他们耍什么诡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