没人理解仙人掌的悲哀:防备了别人,孤单了自己。更没人理解,受多深的伤害,才会长出这满身的尖刺。而那长满刺的过程是多么痛苦。
回到北京已经有半个月。拿回的行李一次都没整理过。甚至连箱都没开过。
百般无赖的躺在冰冷的大床上。开着电视却按着静音。看着电视画面不断闪现,脑子里也跟着多了一些东西。
当我回过神,竟发现全是那双冰冷却又暗藏温柔的眼睛。
“我一定是疯了!”用棉布将自己整个捂住。就这样停止呼吸好了。
我从来不知道,一个人的眼睛会这么有魔力。
就只是被他那样看着,竟都觉得心悸。
不对,不对!怎么又想了!
起身抚了抚凌乱的长发。走进浴室将水温调到最冷。然后感受身体每个细胞急速收紧的快感。
水流划过全身,原本红润的肌肤瞬间变得惨白。
看着镜子中的自己,我浅笑。
赤裸的身体毫无掩饰的站在镜子面前,凹凸有致的身材略显清瘦,却又有着说不出的性感。
海藻般的长发凝满了水珠,亲吻着洁白细腻的肌肤,一路下滑。欲落不落。苍白的嘴唇微微勾起,一抹玩味的妖娆迅速化开。褐色的瞳孔盈满了冰冷的哀伤。哪怕嘴角笑得再甜,笑意仍达不到眼底。
忽然,连这样看着自己都觉得厌倦了,半裹着浴巾从浴室出来。竟然鬼使神差的想要整理一下行李。
刚打开行李,从里面掉出一包东西。黑色的塑料袋装了满满一大包。
这个是我的东西吗?疑惑打开塑料袋。里面放慢了各个牌子的药物。三九胃泰、斯达舒、胃必治……更甚的竟然还有英文牌子的。
袋子里还放着一份单子。上面写满了胃病要注意什么,不能吃什么。怎样调理。
那密密麻麻的自己让我头痛。
我微微一笑。无可奈何的摇摇头。一定又是季溪羽,只有他知道我有严重的胃病。
不过,这些药是治不了我的病的。俗话说,伤心者伤脾胃。
我的心早已千疮百孔。连我都放弃自己了,又何必费心治愈呢。
拿出手机,熟练地播出一串号码。
“喂,季溪羽。谢谢你。”将其中一盒子看不懂名字的胃药把玩在手里,微笑带着不易察觉的感动。
“什么?”隔着电话,季溪羽茫然的又问“林萱,出什么事了?”
“不是,我是想谢谢你买药给我。”都已经半个多月了,忘了也不奇怪,略带歉意的一笑“对不起,我才打开行李。才知道你给我买了这些药。”
“药?什么药?”
“胃药。”一大包胃药。
“我没给你买胃药啊。”他顿了顿,口气心疼“再说了,你的胃病是神经性的。根本不是胃疼。就算吃胃药也是治标不治本。”
不是季溪羽买的。我心里隐隐有些莫名的期待,一双深蓝色的冰眸再次在我的脑海闪现。
不可能,他根本不知道我有胃病的。
匆匆挂了电话。
看着怀里的一大包胃药发怔。想要扔掉。却莫名的舍不得……最后还是原封未动的放回行李箱里。
忽然手机再起想起,古钟的音乐醇厚而悠长。带着净化灵魂的力量。
“喂,罂粟啊。怎么了?”罂粟的电话。
“你在哪呢?”她口气带着急迫。
“我在家!”我顿了顿,看了看现在的时间“怎么了?”
“来吧。马队和冷少来了。”
我嘲讽一笑,“这回来了几个啊?”
“四个。马师长,白少,冷少,和还有一个不认识的。”罂粟顿了顿,又道“肖叔在那催了。你快点来。”
随手扯下浴巾,甩了甩半干的头发。“都谁陪着呢?”
“还能谁啊。我和血酴醾还有鸢尾。血酴醾现在应付马师长呢,我陪白少。鸢尾和那个新来的大少呢。冷少还是老规矩。不要人!”
“行,你先帮我挡一会。告诉肖叔别催了。我马上过去。”甩下电话,不得不起身穿衣服……
在北京谁都知道,三个惹不起的人。
为首就是冷泽川金融界巨子。整个城市的经济发展全在人家一个人的手里。就是人家跺跺脚,就能改变整个股市的走向。并且他的势力还远远不止这些,上到政府机关,下到黑社会帮派势力。混过的谁不给他三分薄面。见到面都尊称一声“川哥”。
白冀枫。这人有钱,有面子,有背景,有手段,有纨绔子弟该有的一切恶心,相貌英俊,且无法无天。天知道他那败不完的家业是从哪来的。
马魏硕。和前两位上下差不多相当的年纪。却已经坐125师师长的位置。听说再过两年就能去某市当市长了。这背后的黑手也不知道祸害了多少良民。又放了多少妖孽。
“夜夜笙歌”就是靠这几位才得以存活并且壮大。不然,那么高档次的消费你以为谁能天天去。最重要的是,它在社会上有着一层华丽到不能再华丽的完美衣裳。我们称之为‘表皮’。
在外人看来‘夜夜笙歌’不过是个永无暗夜的娱乐场所。正常的酒水买卖。不赌博。不嫖娼。不涉毒。没有血腥,没有暴力。绝不会让外界看出任何端倪。
却无人知道最肮脏龌龊的深藏在地板底下,而那些最无耻、最卑鄙、最残忍的戏码则化作怨气,消散在糜烂的空气中,无声无息。
而这些功劳都要归功于马魏硕。他在暗中操手。明里暗里放了‘笙歌’不知多少次。熟透政府各个渠道。当然,警察局也派人来查封过几次。打着各个旗号。什么贩毒、扫黄。却都以证据不足而再次恢复营业。
画上妖娆的浓妆,换上马魏硕喜欢的性感调调的丁字裤。踩着高跟鞋以极高的姿态踏入‘夜夜笙歌’。
骄傲?不。做妓女没什么可选用的。
这只是一种姿态。一种身为‘笙歌’头牌该有的姿态。
刚进门,就远远的看见肖叔那焦急的神色。
肖叔是这里的管事的。我们都听他的。叫他一声‘叔’其实是尊敬他。他根本没有那么老。刚刚四十出头。俗话说,男人四十一枝花嘛!
“你怎么才来!马师长都等你半天了。”肖强上来就是劈头盖脸一顿骂,唾沫星子能美容不?我也没发现这几年我皮肤变好啊。
“我这不是来了嘛!”暧昧一笑,“再说了,他是在等我吗?麻烦你看看他怀里搂着几个呢。那叫等吗?!”
肖强的脸色不好看,瞪着我又不便发作。按他的话就是:林子大了,你们翅膀也硬了,由不得我了,都各自飞了。
“好了,肖叔。你看你有耽误我五分钟。有这时间我都在马市长怀里了……”我故意埋怨着。笑意却不减。
“别贫了。”他推搡着我“快去吧。他们可是咱‘笙歌’祖宗啊!”
我冷哼一声。“早就知道了……”
转身来到地下套房。污浊糜烂的空气中,除了廉价的香水味,还夹杂着钱的铜臭味。让人忍不住作呕。
撑起暧昧虚伪的笑容。挥手推开包房的门。
门缓缓打开,随着我的视线越发清晰,看清包房里面的人后。我的笑容僵持在唇角,最后竟控制不住的抽搐起来。
那冰蓝色的视线紧锁着我,眼眸一点一点深沉下去。
我尴尬的站在那,弱弱的唤了一声“姐夫。”
我站在门边。身体不听使唤的僵硬。“姐夫。”
天阎澈目光慵懒中带着几分凌厉。审视着我的眼神带着野兽般的侵略性。“告诉我,你只是来玩的!”不是询问,而是命令。
你森冷的口气带着毋庸置疑的决绝。
我身体不自觉的向后缩了缩,却又发现不知道自己在怕什么!
“我本来就是来玩的。”我暧昧一笑。走进来站在众人面前。
罂粟看着我,从白冀枫的怀抱里探出头来。眉头微微蹙起“怎么才来啊。紫藤。”我无奈一笑。如果能不来,真希望不来。
马魏硕看着我,轻佻一笑,“你可让我等的好苦啊。来的这么晚,罚酒啊!”
我看了天阎澈一眼,他阴沉的脸色粉饰着平淡的笑容,果然是笑面狼。
转过头,对马魏硕暧昧一笑,妩媚顿生,“马师长,您这是在等我吗?我怎么一点也感觉不到呢?”
马魏硕讪讪一笑,摊手将身边的两个美女推开,将我一拉。稳稳的坐在他怀里。
只手挑起我尖尖的下巴,细细摩搓“本来就是等你,你看,我不是没做什么嘛?怎么的,小丫头吃醋了?”
“您可别这么说。我哪敢啊。吃你的醋,不就等于和砒霜嘛!”我应和着他笑得市侩而轻浮。
马魏硕愉悦一笑,舒展身体,将我以更加暧昧的姿势搂在怀里。
“我可不管,小丫头,你可是迟到了。罚酒三杯!”
身旁的一些人,一听见罚酒自然乐和,起哄着倒酒。将三倍深水炸弹摆在我面前。
我佯装虚弱,告饶的看着马魏硕“马师长,我酒量不好。万一喝醉了,还怎么伺候您啊。您说呢?”
“没事,只要还有气,就照样能玩。”这话说的暧昧而露骨。
不用看天阎澈的反应,自然就感觉到背后的灼痛感。那犀利的眸光穿透我的身体,刺进我的灵魂。让我不尽身体一颤。
罂粟看看我,想帮我挡酒,话还没说,就被白冀枫按在怀里,冷冽的口气仿佛刚才与她温情的根本不是他“干你什么事啊?魏硕是在让紫藤喝酒呢。”
罂粟赔笑两声,把所有的话咽进肚子里。爱莫能助的看着我。
我讨饶一笑“真喝啊?白少您手下留情啊。”
白冀枫山笑着,将第一杯推到我面前,“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