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一拳使韩静失去了知觉,让她非常舒服地进入睡眠状态。
  她是该好好睡一觉了。自从患了这鬼病,她就没有像模像样地睡过觉。
  屋外是沉沉的黑夜,响着沙沙的、夜间特有的寂寞而空廓的声音。这是多么奇怪的一夜,这一夜竟然使韩静的皮肤癌得到了彻底的治疗,使她成了一个完全健康的人。这原因不是别人,竟然是她所喝的那口“苦酒”。
  搁在桌上的那瓶标有WGN的东西,是在她醒来之后才发现没有的,同时她想起了有人曾揍了她一拳。
  一觉醒来就想起昨夜发生的事,感到非常奇怪,不由得四处张望,只不见了搁在桌上的那个瓷瓶。在床上伸手摸一摸,金属盒子还,随手塞进枕头里。那人只要了瓷瓶,盒子也不要,可见他去得匆忙。
  “这个人是干什么啦?小偷难道在乎一个小小的瓷瓶?鬼鬼祟祟,还一拳将我打昏,若将我打死了倒成全了我!要不要将这情况告诉医院?”韩静从床上坐起来,感到头晕、恶心。
  这时候护士应该来了,是吃早饭的时间,每天的饭都是医院送来的,送到她单独住的这间10平方米的病室。这里对垂危病人的照顾很好,只要病人能吃,就尽量送好的来,她很能吃,根本没有快死的样子。她给医院添了不少麻烦,仔细想想,很过意不去。唉,这该死的皮肤癌,只能来生回报他们了。
  猛然间,她发现自己的手臂平滑如纸,令人生畏的“疥癣”不知去向。她以为这是错觉,瞪大眼,用手再摸,老天爷,难道她以前都是在梦中不成?做了一个长长的梦之后,直到今天才真的醒过来了?她解开衣服,全身令人讨厌的“疥癣”全没有了。她拍了拍大腿,扑通跪倒在地,向昨夜小偷遁去的方向,连磕了几个响头。
  “神仙,我遇到神仙了!”她忘情地跪在地上,大声地痛哭起来。
  当一个人在一生中遇到看上去不可能的事突然间变成事实之后,就有潜在的神出现于眼前,神的不可思议的存在会使你改变对世界的认识。韩静这时正处于每根神经虔诚颤抖的惶惑之中。是神仙送来了神药,把她从苦难中拯救出来。她一生没有做过坏事,与所有的人和睦相处。神无处不在,神洞察一切,所以神拯救了她。
  衣服上仍旧有脓水的恶臭,就像是坟墓中散发出来的腐烂气息。贴身的衣服本来与肌肤板结在一起,根本无法脱下,医生给她上药是很困难的,只好将药涂在内衣上,让药性渗透到皮肤上。几年中她只换过几次内衣,每换一次,就痛得她昏死过去。剥下的衣服鲜血淋淋,只能放进火炉里烧掉。
  现在她竟然颇为自如地脱掉了内衣,如蜕去一张斑斓的蛇皮—样重新获得了一张完整的人皮!
  “医生!我全好了,全好了!我可以回家去了,我可以重新上班了!”她大声喊叫着,眼里噙满了泪水。
  站在门口的女医生戴着几乎要遮住眼睛的大口罩,对病室里的这个人感到吃惊!她的病人像是刚从蒸汽浴里走出来,全身裸露,红通通的,好似刚出水的红萝卜。
  “把衣服穿起来!”医生命令她,以为是别的病人走错了病房。当然,这个病人肯定精神不正常。
  “这衣服不能再穿了,快给我拿件干净的衣服”安静激动异常,双手微微颤抖,看着发愣的医生“你看,是我呀!我的皮肤全好了,不信你摸一摸!”
  医生倒退了几步,摘下口罩,“你是叫安静?”医生问。
  “我叫韩静!”
  “这是怎么回事?”
  “我也不知道哇,睡一觉就好了!”韩静不愿将昨夜的事说出来,那位不速之客是她的救星,她不能把救星说成小偷。
  医生不愧为医生,大胆地摸了韩静那红彤彤的皮肤,迅速地察看了她的全身。
  “这真怪!”医生一面察看一面忍不住惊奇地自言自语。
  经过全面检查之后,医生确认了韩静的病愈是真的,精神也很正常。虽然看上去总有点激动。到底是什么原因使这样的绝症痊愈的?医生的医术尽管很高超,仍然解不开这个谜。安静当然不会将自己“夜半奇遇”告诉医生,天机不可泄也。
  病人既已痊愈,当然应该让她出院。于是,医生就为韩静办理了出院手续。
  病毒遗传工程研究基地,聚集着一批病毒学研究的佼佼者。
  毕胜利是其中之一,他把自己想象成一种超级毒菌,深入到其他病毒的腹地,与它们进行频繁的接触,弄清它们的底细,搞清它们是如何兴妖作怪的。细菌世家适应环境的能力,是任何其他种类的生物都不能比拟的,它们会极其迅速地改变自身形态以适应残酷的生存现状。细菌是扑不灭的,即使地球有一天化为灰烬,细菌也会在宇宙空间生生不息。细菌的繁殖方式主要是靠自身分裂,因此要使两种不同的毒菌合而为一,产生新菌种,就必须将它们一分为二,然后使二者衔接为一体,再让它们裂变成不同于母体的新品种。病毒既是顽强的,又是脆弱的,它们以大量的自身繁殖抗拒大量的死亡,甚至可以从死亡中重新苏醒。但要让它们与别一种细菌结亲繁殖,难于上青天,就好像要石头生出猴子,不可思议。
  毕胜利是幸运的,他花了十几年的功夫,终于用银环蛇毒培育出了一种叫做“蛇毒菌”即(WGN)的新病毒。从理论上讲,这是目前世界上最毒的毒菌,每100克即可轻而易举地使数十万人中毒致死。但是这种毒性必须通过一种媒介物方能得到释放。这种媒介物是什么?毕胜利的试验已经显示出初步端倪。为了谨慎起见,上级指示在尚未获得相应的解毒物质之前,不要急于制造出这种媒介物,于是他暂停了媒介物的试验,开始研究解毒物质。
  他把蛇毒菌封藏在一只特制的瓷瓶中,为了防止瓷瓶破损,用一只厚实的金属盒包装。这瓶100克不到的蛇毒菌可以和美国任何一架最先进的军机造价匹敌。金属盒以及试验媒介物的各种记录分别藏在两只专用的保险箱里。保险箱安置在一个保密的地下室。毕胜利本人也不知道这个密室所在,他必须通过其他人才能领取这些东西,每当试验进入新阶段,毕胜利就要等待上级的指示方能继续进行。他的试验属于国家一级绝密,因此他的行踪也处处得到国家安全部门的秘密保护。
  毕胜利在病毒的海洋中寻找病毒的克星,却不知道有人已经策划出窃取他研究成果的方案并付诸实施了。
  金属盒竟然不翼而飞!
  研究院毒菌失窃案是建院以来最严重的科技秘密外泄事件。上级指示,现在追究责任还为时过早,当务之急是尽快追回蛇毒菌,要不惜任何代价追回,否则后患无穷。追查过程必须严格保密。
  国家安全局警官钟齐声,被该局二厅领导皇甫升指派为执行这一任务的秘密行动小组的直接负责人,拥有高度的指挥权。他忠诚能干,在国家安全工作中,有创造性的贡献。
  钟齐声立刻全身心地投入了侦破工作。
  盗窃蛇毒菌的人是谁?目的?指派者?……当然,首被怀疑的是毕胜利。他多次想通过实际试验取得解毒物质,但未被批准,那他就可能采取不正当手段取得自己试制出的蛇毒菌,但这样做是违反秘密试验制度的,是犯法的。除了他之外,谁对蛇毒菌有兴趣?它不能当饭吃,也不能拿到市场去卖。
  在媒介物尚未问世之前,蛇毒菌只不过是一瓶变了质的醋,毫无实用价值。目前的蛇毒菌的巨大毒性,还只停留在理论上,虽然它已经被毕胜利试制出来了,但因为缺少媒介物,仍然是个零。尽管如此,蛇毒菌被窃走,就说明这个盗窃犯很懂得其中的奥秘。
  窃贼的本领是不平凡的,几乎没有留下任何痕迹。如果不是保险箱内装有更秘密的报警电脑(其余几个电脑装置均被窃贼巧妙地转移了监视目标),专门负责银环蛇菌安全的保卫人员也许直到如今还不知道保险箱内空空如也。这个情况表明窃贼手头备有走进密室打开保险箱的所有钥匙,而这一切,除了这位倒霉的保卫干部之外,谁也不可能做到的。难道是保卫干部被收买了?经过调查,没有此事。
  可以肯定,窃贼当夜就已经远走高飞,要捕获犯人是不可能了,追回蛇毒菌也希望渺茫。
  钟齐声苦苦地思索。这不是个普通窃案,因为首先蛇毒菌试验本身已属极其机密,要获得这个机密一定是国际间谍中的头号老手,感兴趣的也只能是他们。所以说,倘若是他们这一号人干的,现在再去追捕恐怕为时已晚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