翌日上午,钟齐声搭中巴客车到县城。
行驶到离县城还有五六公里的沙土岗时,突然,从路旁林中窜出一伙“路霸”,设路障截下中巴客车,逐一搜身抢钱抢物。
钟齐声一身西装革履,戴着一副宽边墨镜,冷眼瞧着几名歹徒从骚乱的乘客中拖出一穿牛仔裤的少女。
“哈哈哈!咱几个爷们看上你……别他妈嚎叫,走走,陪爷们进林子乐乐。”
“流氓,放开我……放开我!”少女又气又羞,衣衫不整,拼命挣扎和惊叫着,“大伯叔叔们,你们救救我!”
乘客们个个缄口袖手。两个“路霸”走到钟齐声跟前,为首的是个只有一只耳的家伙,他拍了拍手中的匕首,“喂朋友,你的买路钱呢?”
“臭虾,你连老子都收买路钱吗?”
钟齐声摘下墨镜露出一双凛然而逼人的目光,臭虾脸孔不禁一阵惊慌,结结巴巴地,“是你?钟、钟警官……”
钟齐声瞥了眼一旁的乘客,低声打断他,“叫我四哥,韩老八手下的王老四。”
臭虾马上会意了,躬腰抱拳道:“上次在钟鼓楼行窃珠宝店失手,被几个龟儿抓住,割了老子一只耳,多亏四哥拔刀相救……我臭虾才保住这只耳。有啥事四哥只管吩咐,臭虾照办就是。”
钟齐声心里冷笑着,“老子当时救你,无非是想查到百万现钞案的线索。”瞥瞥那几个对少女伸手动脚的歹徒,他吩咐臭虾,“叫你手下的人放掉那姑娘,还有,将抢的钱物归还给这些乘客……帐就记在四哥头上好了。”
“只要四哥以后多多关照弟兄们就行了,哪有找四哥讨帐之理?”臭虾边满脸堆笑,边扭扭头高声道,“弟兄们听着,这位是盗王韩老八手下的王老四,一直在北京上海等地方做大生意……四哥有吩咐,放掉这小妞,将钱物归还……”
十多分钟,中巴客车到达了喧闹的县城。钟齐声所救的少女,先下车了,她朝钟齐声感激望了一眼,什么也没说就走了。
钟齐声来到了城南,前面河边竖着一座井架和几顶帐篷,四周围有一层铁丝网。还停放几辆越野勘探车。这里便是钻井队的驻扎营地了。此时营地内很冷清,无人走动,只有一老头佝偻着在门前扫地。
钟齐声快步走过去,客气问他,“老师傅,你们周队长在吗?”
“周队长出差去了,还不最道什么时候回来。”
钟齐声看了表,都快十二点了,始觉腹饥难忍。前面有一家餐馆,钟齐声想随便吃点什么,再赶往车站搭长途车回南城。突然,两个汉子神色仓皇,大呼大叫,从远处跌跌撞撞地狂奔而来,身后有条凶猛的黄色狼犬在追撵。
两个汉子愈跑愈近了。
钟齐声一眼认出,这两个吓得面无人色,仓皇奔逃的汉子,就是在云台山西峰追踪钱兴财的杀手“三哥”。再家伙已经跑不动了,累得气喘吁吁,当看到黄狼犬撵近时,不禁恐惧地嚎叫了声,朝前一个踉跄,摔倒地上。长条脸也跑得上气不接下气,一见横肉跌倒爬不起来,便吓慌了,自顾朝前逃窜。
就在来往行人四处躲避,一片惊叫声中,凶猛扑向三哥的黄狼犬,忽然调过脑袋,凶狠盯着路中央的钟齐声,咧嘴呲牙,发出一阵低沉的咆哮声。
钟齐声顿时像触电似的,浑身猛一震,这不正是他在汇花谷古宅听到的那种熟悉的吠声吗?他意识到,这狼犬是嗅出他的人体味,舍下三哥来对付他了。而且,杀钱兴财的那诡秘凶手必定在附近。
盯着十分凶狠的黄狼犬,钟齐声正想法子制服它,忽从附近传来一声唿哨,黄狼犬像接到命令似的,冲钟齐声低沉地叫了几声后,调头朝发出咆哮的方向奔去。
肖钟齐声举目望去,附近商店门前的树下,伫立着一中年汉子,身着短褐,背插毡笠,肩头挂着双筒猎枪。黄狼犬跑到他跟前,摇头摆尾,随即跟那壮汉消失在人群中。
钟齐声欲追踪过去,三哥已爬了起来,慌忙拦住他,拱手作揖道,“朋友今日见死相救,我薛二珲多谢了!”
长条脸也不知从哪钻了出来,冲钟齐声满脸谄笑道:“朋友和我们有缘分,我和三哥借近处酒馆请客,敬朋友三杯。”
“对,对!朋友一定得赏面子。”三哥也连声道。
三哥和长条脸将钟齐声视为救命恩人,口口声声要请他下馆子喝酒。肖龙心里暗忖,上次在汇花谷古宅便宜了他俩,没想到这次黄狼犬给我造成如此机会,我得好好利用这两个家伙。
钟齐声主意打定,也就不再推辞,随着他俩走进街旁的餐馆。
这是一家典型的个体餐馆。三哥和长条脸一走进去,马上神气活现起来,三哥唤出餐馆老板,出口十分粗野,“喂——!老子今天请位朋友吃饭,听见了吗?快点弄酒菜!”
长条脸也拖着腔调,“喂,如果酒菜弄得好,我们这位朋友吃得快活,这月的‘保护费’就免了。”
“噢,原来二位是地蛇帮的弟兄?”
三哥看钟齐声露出谦恭的神色,甚为得意,先为钟齐声斟了一碗白酒问道,“老弟是南城盗王手下的王老四吧。”
钟齐声故作吃惊地:“你们咋知道?”
“哈哈哈!”三哥和长条脸对视了下目光。长条脸尖着女人嗓道,“不瞒兄弟,你今天在沙土岗所救的少女.就是我们帮主的千金……”
钟齐声心里这下真吃惊了,妈的,误打误撞上了。看来这两个愚鲁汉子一定是奉帮主之命来找他的,假戏要真唱下去了。
“那帮狗日的是他妈不想活了,竟敢侮辱我们帮主的‘千金’小姐。”三哥果然破口大骂着,“老弟,听我们小姐说,那为首的家伙叫臭虾……”
“不错,他原来是个采花贼,不知啥时拉杆干起劫持这行当?”钟齐声顿了顿,换上教训的口气,“你们帮主办事咋这糊涂,连护送‘千金’的保镖也不派一个?牵亏是碰见我老四……不然,小姐今天就失去清白了!”
“我曾劝过帮主,别派小姐去南城春乐酒吧,帮主不听,还说派小姐办事最适合,独来独往,不会暴露联络身份。”长条脸对三哥埋怨遭。
酒过三巡,三哥拴不住舌头了,“听我们余帮主说,他曾与盗王韩老八蹲过八年监狱,并在狱中结为拜把兄弟,这次盗王不幸被南城警方……”
“你们也知道他被抓的消息?”
“不就为南城中心银行那起案子嘛。”钟齐声不屑地翻下白眼,“其实要说,盗王这回是受冤枉……余帮主昨天还召集我们议事,准备找南城复仇会算帐。”
“复仇会?”钟齐声佯装怒气冲冲,咬牙切齿的说,“二位兄弟是说,南城那桩百万元的大案,是复仇会的人干的,嫁祸于我们盗王头上?”
“余帮主是这样怀疑的,但还没有确凿证据。所以,他才派小姐去南城……”
“三哥。”长条脸忙暗中使个眼色:“菜都凉了,我们吃菜。”
三哥似乎有所省悟,倏然住口,又端起一大碗酒,“喝,喝!”
钟齐声却推开酒碗,生气站起来,“老薛,你他妈有屁就放,别对老子遮遮掩掩……既然你们不信任我,兄弟就告辞了!”
钟齐声乘机使出了激将法。
“兄弟,别这样。”长条脸慌忙拉住钟齐声,满脸赔笑道:“你为盗王报仇心切我们能理解。我们帮主常说三个好汉一个帮,但你现在是失群的野鸭……”
“你们帮主想拉我入地蛇帮?”
“不错,兄弟一猜就中。哈哈哈!”
“只要你老弟肯入帮。”三哥也哈哈站了起来,拍着胸大言不惭道:“不瞒你老弟,我在帮中坐第三把交椅,余帮主的夫人是我堂妹,绰号叫飞刀矮脚娘。如果你老弟加入我们帮会后……”
“余帮主会让我干什么?”
“先发你一个月薪水。”三哥凑近钟齐声耳旁,吐着酒气道,“然后派你回南城,一方面召集盗王逃散的弟兄,扩大地蛇帮在南城的势力,另方面监视那个造酒造药……”
“是康乐公司吗?你们咋与他们结下仇?”
“姓章的经理与复仇会沆瀣一气。”长条脸悻悻插上话:“今年初,他手下有个叫陶宜元的混蛋,纠合复仇会的人跑到云台山西峰一带乱窜,余帮主便派了几名弟兄前去干涉,竟被他们打伤……这不是没把我们地蛇帮放在眼里吗?”
“我在南城听人说,康乐公司造假酒假药。哎,老哥,他们是否在西峰一带开办地下黑工厂?”
“我们也是这样猜疑的。”三哥鼻孔哼丁声,“余帮主说了,只要地蛇帮的弟兄找到地下黑工厂,姓章的每年就得拿出30万元‘分红’。否则,就砸掉他们的地下黑工厂。”他忽盯住注意听的钟齐声,粗声大气道,“老弟,姓章的搞地下黑工厂……你是听谁说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