钟齐声被扔进黑洞洞的厢房,等两名歹徒锁上房门,退到外面充当狱卒时,他才慢慢睁开眼,想起刚才黑蝴蝶撕打他的情景,私下暗忖,这女人趁机将一个物件塞入他的脖领,显然有其用意,但因手脚被牛皮绳紧紧绑住,无法从背上取出……
  “是钟齐声警官吗?”暗角处忽发出韩教授的询问声。
  趁着窗口透进的微弱月光,钟齐声看清,韩教授和苏晓丹原来关押一起,身上也都捆有结实的绳索。没等他回答,韩教授又关心地问,“他们没打伤你吧,外面那帮歹徒是哪来的?”
  “南城一个叫复仇会的黑组织。”钟齐声瞥了一眼惊悸的苏晓丹,回答董教授,“为首的那两个家伙,你已经知道了,面孔狰恶的叫郑疤子,另一个绰号叫黄头菜,他俩就是窃取市中心银行百万现钞的凶犯。”
  “这两个十恶不赦的坏蛋!”韩教授气愤骂了句,看看精神恢复过来的钟齐声,显得有些困惑不解,轻声问道,“钟警官,你那会儿救我们出去,怎么会突然昏倒……是生病了吗?”
  钟齐声也想起自己莫名其妙昏厥的情景,“我没有病,只是感到很奇怪,当时怎么会产生头重、脚轻,像酗酒厉害的醉汉……”
  “这是醉人草所致。”苏晓丹突然插话道。
  “醉人草?”钟齐声感到疑惑不解。
  “是的,因你闻到了这种草散发的幽香。”苏晓丹避开钟齐声直视的目光,低头喃喃道,“我虽然不知道你跟随后面,但我害怕山林的野兽和蟒蛇,拣有醉人草的小径走。在长有醉人草的地方,是不会遭到野兽袭击的。因为这种草的叶上长有许多颗粒,从颗粒的小孔里会散发醉人的幽香,不论是人或野兽闻到后,便会出现醉态……”
  钟齐声猛然记起来了,周队长曾跟他谈过这种神秘的草。苏晓丹在山林疾走时,她的确是拣有散发草香的小径走,只是自己没有觉察而已。看来树上盘缠的那蟒蛇,之所以没有袭击她,也是因为醉人草的缘故了。
  “你怎么知道醉人草,还有汇花谷这一带的自然环境?”钟齐声紧盯着苏晓丹问道。
  “我,我……”苏晓丹惊慌起来,马上闭口缄默不语了。
  钟齐声道:“我知道你没被醉人草醉倒的原因。你溜进石崖旁的那座小屋后,曾在炕头一只黑罐掏出了几粒药丸……想必就是醉人草的解药吧。”
  苏晓丹点头欲承认时,忽然,她像似聆听到什么,挣扎地爬到窗前又听了下,脸上露出惊喜神色,“阿黄……是阿黄的声音!”
  黑黝黝的窗外,山林的风在吼着,那狂暴的声音,仿佛发自漆黑的夜空,又像是从幽谷冷坞中卷起,凌厉而恐怖,就在这像发于远古的林啸声中,隐约传来三两声狼犬的怒吠。
  厢房外面忽响起一阵杂沓的脚步,紧接着,是一歹徒敲打另侧厢房门的声音,“郑大哥,不好啦!快起来……”
  “妈的,啥事这么大惊小怪?”郑疤子显然打开了门,喝叱惊慌喊叫的歹徒,“姓陶的和黑蝴蝶处决了吗?”
  “弟、弟兄们刚把他俩押到断魂崖,就撞见了鬼,还有狼、狼……”
  这歹徒话音未落,古宅大门口传来狼犬闯入的咆哮声,“啊——!”随即是一歹徒的惨厉叫声,古宅内顿时大乱起来,郑疤子狂叫起来,“快,快打死这条狂犬!”
  钟齐声听着外面狼犬的吼声,歹徒们的惨叫声和惊慌逃窜声,正欲设法摆脱身上绳索时,唿听到窗外有撬墙砖的轻微响动,知道有人趁机营救来了。
  少顷,墙角处出现一个豁口,一股冷风嗖嗖吹进来,接着钻进一个汉子。苏晓丹一见此人,忙激动地扑过去:“铁成!”
  钟齐声也看清来者的面容,赫然是姓宋的壮汉。只见他从腰间拔出刀,先割断苏晓丹身上的绳索,依次是韩教授,当挨近钟齐声跟前时,神色稍一怔,“是你?”随后又割断钟齐声身上的牛皮绳,转身抱起苏晓丹道,“我们快走,警察已将这座吉宅包围了。”
  宋铁成的话音未了,果然从古宅大门口传来几声枪响,同时从高音话筒传出警方的最后通牒:“里面的歹徒听着,你们已经被包围了,赶快放下凶器投降……只有投降才是你们唯一的出路!”
  古宅内顿时鬼哭狼嚎,被包围的歹徒四处鼠窜,乱成了一团。
  宋铁成拉着苏晓丹从豁口钻出去了。没会儿,外面传来警察喝斥歹徒的声音:“快说,你们抓的人关哪?”
  紧接着,厢房的门很快被撞开了,马东明首先冲了进来,当看到钟齐声和韩教授安然无恙时,马东明收起枪,长吁一口气:“你们没事就好。”
  随后刑警老杨也进来了。原来高长鹏得知钟齐声独进西峰的消息后,狠将马东明训斥了一顿,说他隐瞒情况不报,并马上与县公安局取得联系,派老杨和马东明赶到县城,配合警方的人马奔赴西峰。一小时前,警方在朱砂岭抓到几个逃散的地蛇帮的家伙,通过他们的口供,找到了被复仇会劫持走的陶宜元的行踪,这样又紧迫到汇花谷……
  此时,骚乱了一阵的古宅,渐渐平息下来了,外面的警察在喝斥所抓的歹徒,“放实点,都站到火堆这边来!”
  钟齐声想到跑掉的宋铁成和苏晓丹,便从豁口钻了出去,追到围墙后面的山林中,稀疏的月光下,只有几缕唤阿黄的唿哨声在树林深处飘荡……
  钟齐声站了会,转身朝回没走几步,近侧的灌木丛乱响起。接着,传来一阵粗重的喘息声,有漏网的歹徒从古宅逃出来了。
  钟齐声突然喝了声:“郑疤子,你滚出来!”果然,随着灌木丛又一阵乱响,郑疤子像头伤兽窜了出来,他手里拿着肖龙的枪。
  仇人相见分外眼红,郑疤子咬牙切齿狞笑道:“姓肖的,你们想抓老子回去请功邀赏……怕没那么容易吧。”
  面对郑疤子举起的枪,钟齐声并不畏惧,冷冷盯着道:“黄头菜呢?”
  “他吗,老拐给了他去广州的美差。”郑疤子怪声怪调地,“已连夜带赵小狗走了,你甭想抓到他。哈哈哈!”见有警察分头包抄过来。他面孔又倏然一变,恶狠狠地道,“老子顾命要紧,没时间跟你磨嘴皮!”
  “你想开枪打死我吗?”钟齐声蔑视地哼了声,“不过我要提醒你,我的枪不太好使,容易卡壳……不信你试试看。”
  钟齐声边说着,边朝郑疤子缓缓走过去。
  郑疤子被钟齐声这种气势震慑住了,不禁恐慌地连连后退。手一颤抖,枪响了,打中钟齐声的右胳膊。
  微弱的月光下,只见鲜血染红了钟齐声的衣袖。但钟齐声神态泰然自若,冷冷一笑,仍朝郑疤子一步步逼了上去。
  郑疤子见状,不禁惊恐万状,欲再向钟齐声开枪时,“砰砰”随着左侧方向两声枪响,郑疤子丑恶的脸孔一阵抽搐,身子歪了歪,像狗一样嚎叫了几声裁倒了。
  钟齐声赶紧冲上前一看,郑疤子饮弹已断气了,火气顿时上来了,回头质问围上来的一警察,“谁开的枪?”
  “是我。”暗处走出金副队长,他边把手中的枪插进皮匣,边大大咧咧地答道。
  “这家伙是南城百万现钞案的主犯,我正欲抓住他……你却开枪打死了他!”
  “黑夜里我没看清楚.再说这家伙有枪,万一伤了我手下的人怎么办?“金副队长并不示弱,朝郑疤子尸体踢了几脚,拣起地下的枪,推了下枪膛,原来里面没有子弹了。
  为掩饰窘态,金副队长将枪伸到钟齐声面前,“如果我没说错的话,这枪是你钟警官的吧。”
  见金副队长露出嘲弄的眼光,钟齐声真恨不得揍他几拳,但他忍住怒气接过枪,又查看了下郑疤子被击毙的部位,然后站起来先走开了。
  天亮以后,钟齐声又忍着伤痛亲临断魂崖,在崖下的乱石从中,找到了黑蝴蝶的尸体。这女人被摔得血肉模糊,面目难辨,但找来寻去,却不见陶宜元的尸体。
  “难道这家伙没死吗?”钟齐声从冥思中抬起头,顾视着周围肃穆的山峦,想到身份神秘的宋铁成,他带着苏晓丹现藏在什么地方呢?
  钟齐声忽觉身上的伤隐隐疼痛起来,连日的紧张和过分疲劳,使他感到一阵晕眩……
  返回南城的第二天,钟齐声便住进医院养伤了。所抓的十多名复仇会歹徒,经过一番审讯,都关进了看守所。
  几天以后,一辆警车驶到康乐公司大门口,跳下几名警刑,章远益这个名噪南城的“企业家”,被上巷公安分局暂以“经济犯罪问题”拘留了。在此同时,县警方也对地蛇帮进行了打击,捣毁了地蛇帮的巢穴贮木场。然而,案情的发展并非那么简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