从外面走进来的人,许南倒是面熟。
  “沈小姐,许先生,不好意思我儿子有些无理,伤着你们了,”张正云像两人深深鞠躬,他用利刃般锋利的神情命令之前那位年轻人给两人松绑。
  “我知道你,张正云,”沈晓湘在见到张正云的第一眼,就将他认了出来,她附在许南耳边轻声说,“之前柯编辑那个案子涉及到的百货大楼就是他任大股东的。”
  松绑后,沈晓湘活动活动筋骨,才发现自己的手腕多了几道血痕。她摸了摸额头,疼痛处被用纱布贴了起来,纱布有些生硬,应是浸出的血液在纱布上干透了。
  许南也未料到以沈晓湘的身手居然会被他们给抓住,手握沈晓湘的性命,许南不得不答应跟他们走一趟。看他们伤痕累累的脸,怕是在她那里吃了亏。刚走出门,几人就要求许南答应让他们绑上手脚。
  倒在沈晓湘身边时,他本是想恶作剧兴起,想吓吓她,哪知还听到些她平常不曾吐露的话语。这一趟,倒也不亏。只是她额头上的纱布,让他看得有些揪心。
  “说吧,张先生,你煞费苦心把我们叫来,究竟是有何目的?”许南问。
  张正云自嘲似的一笑。
  “说来丢人,本人遇到了诈骗。”他尴尬地娓娓道来,“前段时间我和一个男人签了一份千万合同。男人自称是要转卖一块地,还拿了产权证的复印件给我看,我看那人面容和善,谈吐得体,正好我需要一块地做开发,他那块地的位置处在那片区域新城的重点建设区,如果是真的,那当然是再好不过。”
  他稍微停顿下来,摇了摇头。
  “我当时没答应他,他就走了。那次过后,我暗自调查了他所说的那块地的所属人,和他所报的名字是一样的。过了半个月,他又来了。说是等不了了,他急需一笔钱出国,他留学的妹妹在外面住了院,没人照料。我趁平复他心情,让他在沙发上稍微等等的功夫,让我的秘书去查了产权证的真伪。预估那块地的价值不止千万,所以在得到产权证是真的的答复之后,我就和他签署了合同。”
  “那不挺好?怎么说被骗了?难道合同有假?”沈晓湘揉了揉自己的手腕,酸痛缓和了不少。
  “哎——怪异的事情就在这里,”张正云满脸愁容,“合同是真,但合同却在签好的几日后,自焚了。”
  “自焚?”沈晓湘一头雾水,她望了眼身边的许南,也是皱着眉头,头发已经被他揉得像个鸟窝。
  “没错。合同锁在我的办公室中,办公室只有我的指纹加密码才能解锁,”张正云回忆起那天的情况,“那天上午,我因为要去拿份文件,提前到了办公室,等我拿完文件准备出去的时候,身后突然发出悉悉索索的声音。我一转头,原本空无一物的地面突然凭空多了一个打火机,像是被人刚刚丢在地上,打火机还在地面摇摇晃晃一阵才停下来。”
  “我以为有人躲在我的办公室内,等我到刚才打火机掉落的地方去查看时,我发现根本没有人。等我察觉到我的办公椅下熊熊火光时,合同已经被烧了个精光,我看他为人老实,又急需钱,那时我就已经交付了一百万给他,剩下部分是在过继产权证之后再付。”
  “也就是说那时你还没真正拥有那块地?”许南问。
  张正云沉重地点了点头。
  “之后我给他打电话,就再也打不通了。他整个人就像消失了一样,我之后去问了那块地的情况,发现那块地根本没有卖。所以我认定自己应该是被骗了,他一定是用某种手段,让打火机引燃了合同。”
  沈晓湘见许南的神情越发凝重,想是这件事情有所古怪。打火机绝不会凭空落地,合同也绝不可能平白无故就被打火机引燃。
  一定是有人故意为之,想要借这种神叨叨的做法,令人知难而退。
  “张先生,可以带我们去你的办公室看看吗?”
  许南似乎有了兴趣,头发像起了静电般蓬松得一根根炸开来。
  “可以。”
  张正云使个眼神,他儿子瘪着嘴,虽不满要招待才和自己大打出手的人,但迫于父亲威严,只好摊手给两人在前带路。
  “这边请吧。”他干瘪瘪地说。
  乘上张正云吩咐的车,经二十多分钟的路程,两人便到达目的地。
  由电梯而上,许南注意到电梯内的监控正在正常运转。从电梯走出后,再往其带路的方向走,便能看见安全通道的绿色标志。许南进去查看后发现,安全通道内的灯光为感应灯,无监控,有保安定时巡逻。
  “事情发生后,你们有查过监控吗?”许南刚从安全通道走出来,灯便熄灭。
  “查过,并没有发现可疑的人,我们也问过保安,保安也没见过。”
  沈晓湘正准备拿记事本记录下线索,被绑的手腕忽然刺痛,她反射性地松了手,笔盖便掉进了安全通道中。她蹲下身,往里望,笔盖似乎滚到了死角。她只好又往里挪了几步,总算是在角落里发现了盖子,她松了口气,起身跑过去将盖子捡起来。
  这时,感应灯忽而亮了。
  “奇怪,刚才你进去的时候,灯怎么没亮?”许南挠头。
  沈晓湘疑惑地抬头,感应灯不一会儿便又熄灭了。
  “会不会是有延迟?”她提到。
  “有可能。”
  走到张正云的办公室前,正如他本人所说,进门必须先验证他的指纹再输入密码。在进办公室前,沈晓湘眼一亮,她发现张正云办公室门口的这块地毯,居然是去年自由搏击大赛的正版纪念周边。
  “张先生,你也喜欢自由搏击?”她欣喜地问。
  “呵呵,确实是有些狂热。”他向沈晓湘展示了自己办公室的柜架,里面竟小心翼翼地摆放着一排排选手的手办,其中有好几个都是已经绝版的珍品。
  沈晓湘眼冒星光,仿佛找到了知音。却没见许南眉头皱起,他手压着额头,问:“沈晓湘,你就这么喜欢自由搏击?”
  听他语气不对,沈晓湘马上收起表情。她依依不舍地再望了门口的地毯一眼。
  “诶?”
  地毯的绒毛有一部分很正常地被压塌了,但中间部分隐约可见一道很长的奇怪痕迹。沈晓湘屏住呼吸,用手指抚上地毯,那道痕迹似乎是被利器割破,深及地毯最底层。
  “是谁干的,简直罪无可恕!”她气得跺脚,她想要还没有的东西,居然被人给划破了!
  张正云听她声音,也赶来查看。
  “哎,怪了。之前怎么没见这道口子。”
  许南看了眼张正云放在盒子里的那只打火机,以及合同的灰烬。
  “沈晓湘,你一会儿把这只打火机拿去查查指纹。”他说着,弯腰查看合同燃烧后留下烧焦痕迹的办公桌下。
  办公桌下的空隙能够容纳一个身高170,身材均匀的男人。但若是有人躲在这里,张正云不应该不知道。
  剩下整间办公室能躲人的位置,除了门后,就只有窗帘。
  刚才所见,张正云每次进办公室后,都会顺带关门,所以门后应该不可能,剩下的窗帘——许南将窗帘拉开,有些灰尘,却没有留下指纹或者脚印。
  “我们想去张先生你预备购买的那块地看看。”许南将整间办公室检查完毕后,对这里也失去了兴趣。
  “那好,地址给你们,需要我去或者吩咐两个人去帮你们吗?”张正云问。
  许南闷声轻笑,“那倒不用,请张先生派一辆车送我们到目的地就行了。要打要查,还是我身边这位小姐要机敏得多。”
  本这话应是在夸她,可沈晓湘怎么听这说法都是话里有话。
  “到了。”车弯弯拐拐行驶一小时后,司机骤然刹车,停在一幢建筑前。
  建筑修缮完好,看其外观也是才建好不久。
  许南替沈晓湘将车门打开,方便她下车。
  下车整理好衣衫,沈晓湘提眉一望,建筑的外墙光滑,唯独一处有些惹眼。
  她不解,按张正云所说,这幢建筑不曾出售,那为何它的外墙上还贴有转让的字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