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晓湘拿他们没法,自己整个人也有些昏沉,她便去洗手间拿冷水泼湿了自己的脸,希望能够让自己清醒些。
“沈警官,你的脸可不是桌子啊,这么用力地擦,会伤到皮肤的。”
身后忽然传来他人的声音,沈晓湘急忙关上水龙头,拿手背将眼皮、睫毛上挂着的水珠拭去。她抬眼从镜子一看,原来是同在忙碌中的张正云。
“张先生,不好意思这几天麻烦你了。”沈晓湘抱歉地说道,“希望不会耽误你公司的事。”
张正云大笑两声,从西装的荷包里拿出一包纸巾递给沈晓湘,“女孩子,洗脸虽粗鲁,擦脸还是可以轻柔点的。”
“啊,谢谢。”沈晓湘抽出一张纸巾将脸上的水珠一一沾去。
“公司的事大部分我都交给秘书在打理,有什么紧急的事,他会向我汇报的。”
“这样啊——对了,张先生,你们那边有什么收获吗?”
张正云长叹了口气,“到现在还没有我见过的那人的相貌出现过,其实我怀疑,他是否还未离开这里,只是躲了起来,找机会再寻找合适的目标。”
看来张正云和许南想得差不多,沈晓湘回到办公室,大家都已归位,她握住鼠标,盯着电脑屏幕,轻咬嘴唇,又陷入了沉寂的氛围之中。
等完全清理出需要调查的建筑,已又是一日清晨。沈晓湘和小贺根据第二拨同事筛选出的建筑物,一天天,一家一家地去了解询问。
“请问近段时间你们这里有什么可疑人进出吗?麻烦能否看下你们的职工表。”小贺向调查建筑的主管报明自己和沈晓湘的身份后,对方很乐意提供帮助。
只不过,调查数家下来,却是一无所获。
“哎——晓湘,这里怎么什么线索都没有啊!该不会是许先生的判断有误吧,依我看,就算那个人要方便行动,也不可能躲在这里吧,说不定他选择目标是随机的呢?这里都是些再普通不过的人,哪有那心思去犯罪呀。”小贺叹了口气,拿着资料拍了拍头,又瞧了瞧身下,昨天刚下过雨,地有些潮湿,脚底沾满了泥泞,得用力跺脚,才能摆脱。
“越是普通的人,才越能隐藏其不同的一面。那个诈骗犯选择的工厂都比较偏僻,少与外界有往来,这样接触这些富翁的机会便更少。这座城市,唯独只有这片郊区,工厂偏多。所以,相信许先生的判断吧。”沈晓湘望了眼时间,已是下班时刻,再往下一家走,也可能人家已经下班停工。
“小贺,时间不早了,剩下这几家我们明天在来吧,你说呢?”
“好,我正好去给我女朋友买份生日礼物。上个生日,她就嫌我没送个好礼物,跟我闹了好几天的别扭。”小贺止不住的叹气。
沈晓湘随口问了句,“你送的什么啊?”
“粉色小淘老师的漫画人物限量版手办,蹲了我一个休息日,终于被我抢到了!”小贺倍感自豪。可是他就是不解,自己把最喜欢的东西都送给女友了,却不知为什么她还不高兴。
“你呀,怕是情商低能儿吧!”沈晓湘都忍不住扶额摇头,“你的爱好不一定对方就也喜欢,比起将你自以为是的东西强加于她,你最好仔细去了解她,看她到底想要什么。如果她喜欢化妆品,那就算你送她一只颜色她已经有了的口红,她也会心里甜滋滋的。”
“原来是这样。”小贺心领神会。
看来就算小贺博览少女漫画,也没把他的情商给提高起来。沈晓湘脑中浮现出许南的脸,心想,粉色小淘的情商又是怎样的呢?
小贺眼睛一转,轻推搡了沈晓湘肩一下。
“对了,嘿嘿晓湘,你和许先生发展得怎么样啊?感觉你俩挺默契的。”小贺突然开始八卦,阵阵笑声惹得沈晓湘觉得他格外的恶心。
“什么怎么样?搭档啊,搭档不默契能行吗!”她腿脚一挥,踹在小贺的胳膊上,“不是要去买礼物吗?还不快去!”
小贺开车将沈晓湘送回住处。望着小贺偷笑着离开的身影,沈晓湘无奈地伸了个腰,将白日的疲倦一扫而去。
回到家中,她倒了杯水给自己润润喉。望着记号笔满布的资料,她的脑中也如麻绳纠结,乱了思绪。调查的这几户,过程都很顺利,但根据其出入人群来看,却并无需要怀疑的对象。沈晓湘也只好在纸上一次次地用记号笔划上一横。
而明天要去的还有最后一个地方,大体上大概也和今天的情况差不多。
刚洗漱完,沈晓湘正准备上床,就接到小贺打来的电话。还没接,就瞧见手机屏幕上显示三通未接电话,全是他刚才打的。
“喂?小贺,有什么急事吗?”她走到客厅的一处墙壁前,这块位置她故意没有拜访东西,留出来方便她锻炼,两腿前后向上一提,她便轻巧地翻了过去恍如一片羽毛。她将双腿笔直地贴在墙壁上,手机放在耳旁,用两只手支撑起整个身躯。
“晓湘不好意思啊,明天我好像另有其他任务安排,不能和你一起去郊区调查了。”
“哦,那没关系。反正我看了资料,明天也就一个地方要走了。你有事先去忙你的,我这边一个人也成。”沈晓湘听小贺的语气诚恳,应该是真有要事要处理。在回应小贺的时候,她又接连做了好几个支撑动作,然而她的声音中依旧透着平稳。
“不过你不用担心孤单啦,我给你找了另一个帮手。”小贺吟吟笑着,“哎——没想到要拜托他出马这么难,不过幸好他肯答应。”
很难?沈晓湘心想,同事里也没这样的人啊。
“哪位啊?”
“嗯——明天见了,你就知道了。他会在目的地和你汇合的。”小贺望了眼桌上堆成山的文件夹,他真含泪感激那位替他拿到家里来的同事,让他能够这么快就能着手处理,“晓湘先不说了啊,我先处理案子去了啊。”
挂断电话,小贺默默给自己冲了杯速溶咖啡,拿着杯子晃动几下,也就当它搅匀了。左手拿起一份宾馆谋杀案的材料,他轻抿一口,这桩案件之奇怪,明明一人入住的房,却被人发现惨死房中,左手小拇指上绑有红绳。
“难道是情杀?哎——”他想是今晚有得累了。
次日,沈晓湘早早地就去办公室签了到,瞥了眼小贺的座位,原本从来都是最早到的他,今天却还没来,这倒十分奇怪。她下楼拦下一辆出租车,告知司机目的地,便拨通了小贺的电话。
“喂,晓湘,肿么了吗?”小贺的声音跟吃了糯米团子似的,说话不清不楚。
“小贺,你没事吧?今早看你还没去办公室,所以打电话问问你。有需要我帮忙的吗?”
小贺伸了个懒腰,昨晚倚着桌子看了一晚上的材料,桌上各种颜色的记号笔乱成一堆,也不知道自己什么时候就靠着桌子腿睡着了。整个人感觉昏沉沉的,像是坐了三百六十度回旋的过山车。
“没事,我洗把脸就好了。我今天计划要去案发地来着,还好晓湘你叫醒我。啊——”小贺提着两条腿跨进卫生间,一瞧自己脸上,还被记号笔画了好几个圈。可怕的是,他拿水怎么洗,都洗不掉脸上的印记。他睁大了眼睛,睫毛不停地颤抖。拿手用力搓了搓脸,除了把整张脸搓得像个猴子屁股以外,记号笔的印记依旧鲜艳无比,仿佛天生就长在他脸上似的。
这下,小贺再憔悴,也有精神了。
“怎么了?确定没事吗?”沈晓湘听见手机里传出小贺的一声凄惨的吼叫,难道是被人从后偷袭了吗?她握紧手机,随时准备叫司机掉头。
“没事,我摔了一跤。”
听见小贺报平安,沈晓湘才舒了口气。小贺和她同期进的警局,比她小一岁,两人之前也搭档过许多次,她一直把小贺看作自己的弟弟,希望他能平安。
“到了。”司机说。
沈晓湘付过钱,开车门下了车。只不过,这里似乎离之前去过那些工厂之类的都特别远,资料上说这里暂时没有登记是要建造什么,只不过,亲眼一见——
沈晓湘惊讶地发现,这里居然是一所僻静幽深的孤儿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