许南从手镯入手,在网上以匿名的方式发布了主题帖,根据网络的传播速度,应该很块就会有所线索。
柳狸之所以会出现在A市,是因为他冥冥中感应到好友的后人在这座城市,因此沈晓湘准备从其好友的姓氏入手,将本市里该姓氏的所有家族都调出来,再根据是否知晓手镯一一排除。
“新任务?要我帮你分担吗?正好我事刚忙完,”小贺路过时,瞧见沈晓湘纠结的脸,身为好友怎能不帮忙,他接着嬉皮笑脸道,“拿粉色小淘的签名漫画来换哟,嘿嘿。”
沈晓湘看他表情,就能猜到粉色小淘的签名不是那么好拿的。还没等她的回复,小贺也就当她默许了,半推半就靠了过去,让她自己腾个位置。
小贺一如既往地开着玩笑,他的神情却没有之前那般无忧了。经常能看见他一个人坐在自己的办公桌前,皱着苦眉,默默思考着什么。她知道,成长是件好事,踟蹰不前的人才无法真正感受雨后虹光。她希望这改变,对他是良药,而不是负担。
若是为了适应环境,改变了初衷,那不变也罢。
窗外飘起小雨,轻抚在玻璃上,划下一笔清透的斜线。但夏季的雨就像人心一样,难以琢磨,此刻还是小雨淅沥,下一秒就大雨倾盆。
没有带伞的大家在办公室里探头望着窗外,长叹一气。
有同事笑道:“哎——下大雨了,这可咋办啊,只有淋着跑回去了。”
“找一塑料袋套在头上不就得了,没啥难的。造型或成今夏最流行搭配,哈哈。”
同事你一言我一语,逗得人哈哈大笑。
“喂,快看,有人往咱这来了!”大家顺着他的手指往下望,只见一个人打着一把藏蓝色的雨伞从车上下来,手中隐约还能瞧见另一把叠好的伞。
沈晓湘认出了那轮廓,惹得小贺调侃。
“许老师来了,真是及时呢!”
正说着,许南已经收伞走进了他们的办公室,他将滴水的伞放入指定位置,缓缓出现在大家的视野中。
“许老师,你给晓湘拿伞来啊!”小贺率先小步跑到许南面前,“我瞧你有两把伞,你看我还没伞呢,要不——”
“这把拿去吧。”许南二话没说,将他手中的伞递给小贺,小贺人前还一副感动的样子,转头就跟沈晓湘使眼色,仿佛自己促成了什么好事。
沈晓湘直接略过小贺夸张的表情,眼神落在来人身上。雨下得太大,打湿了他的裤腿,不知道他会不会冷,“许先生,怎么突然来办公室啊,是有线索了吗?”
“想你了呗,傻不傻呀!”小贺接嘴就来。
“对,”许南稍稍一顿,“确实有线索了,你这边查得怎么样?”
只听前半句,沈晓湘还以为许南同意的是小贺的话,害得她的心不安分地加快了跳动,希望自己误会的蠢样,没有被他察觉到。
“恩,小贺帮我一起把符合的目标筛选了出来。”
许南从包里拿出一张写着信息的纸片,“帖子上有人回复,他在给人做上门清洁时,在一户人家中见过见过这个手镯,我私信他之后拿到了地址。”
时间久了,对方只记得那条街道的名字,具体是哪户人家,他也拿不准。因此,地址上关于具体的内容,都还是问号。
她将之前查到的内容调了出来,输入许南给出的线索,将多余的人排除之后,还剩下三户同姓氏的人家。
她抬头看着许南,距离真相又近了一步,“走吧,去问问。”
小贺借走了雨伞,像是生怕许南反悔将伞拿走似的,他一溜烟就没了人影。
她只好躲在许南的伞下,一边同他商讨分析案件,一边努力按捺自己不安分的心跳。雨声再大,她的耳中也只听得见许南的声音。
第一户人家,家中只有一位老人在,老人还身强力壮,丝毫看不出她已经过了古稀之年。老人在听过沈晓湘的介绍后,摇头表示自己从未见过这只手镯,但她觉得这手镯还挺好看,熟练地拿手机拍了张照,希望能找人定做一只类似的。
第二户人家,沈晓湘敲了许久的门都没人来应声,这个时间段,或许这户人家的人都出门上班去了。她在笔记本上记上一笔,想是回头在找时间来这里问问。
空荡荡的楼道里格外阴冷,户外现在都有三十多度的温度,这里却像是个天然的空调房,冷得让人缩起脖子,收紧袖口。
许南望着这扇冰冷的门,它比这栋楼的其他门都要新,边角上还有未拆掉的胶。门檐的墙有粉刷过的痕迹,与其他地方被小孩子画得凹陷不平的墙相比,显得格格不入。
明明有着才装修过的新鲜模样,他却觉得这里弥漫着死气沉沉的气氛。
“你们找谁?”
一个低沉的女声冷不防地在身后响起,像是一把勾魂索将沈晓湘的脊梁勾住,无形中刺骨。
沈晓湘凝神转身,眼前站着一位中年女性,鬓角已白,黑发与白丝缠绕一并松松地束与脑后。她眼白里的血丝如枝条,向她的瞳孔蔓延,厚重的眼袋将她的眼皮往下拉扯,露出她鲜红的眼角。她手中提着个黑袋子,看她提得十分轻巧,里面可能是空的。
“请问您认识这户姓刘的人家吗?我们找他有点事。”
女人谨慎地打量着面前的两人,沈晓湘便拿出了自己的证件,以换取对方的信任。女人拿着证件仔仔细细地查看过后,伸手让沈晓湘挪个位子。
静默地将门打开,女人使了个眼神,让两人先进门说话。
“请坐。”女人名叫刘成君,在来访的两人坐上后,她便打开了柜子,想从里面找两个杯子来给他们倒水,可惜的是柜子里除了酒就别无他物,她叹口气,咒骂了声,“都是些酒鬼”。随后,走进厨房拿了两个碗,给他们倒上水,端到面前。
“警官你们有什么事吗?”
刘成君提了个凳子坐在一边,将袋子叠了起来。
沈晓湘喝了口水,拿出许南画的那幅画,道:“是这样的,我们想请问一下你的家中有没有这只手镯,或者曾见过它。”
刘成君接过画,仿佛习惯性地拿手指抵着嘴皮,用牙齿撕下上面的死皮。她皱起眉头,神色凝重,将画纸的边缘捏得死死的。
许南贴近了身边人的耳朵,轻声跟她说道:“我想这房子恐怕不是她的。”
刘成君敏感地抬头瞧了他一眼,刚才只有沈晓湘把证件拿给她看了,而这个名叫许南的人却纹丝不动,且他看人的眼神也与她有所不同。他的眼神仿佛一台抓拍照相机,将自己细微的动作都记录在目,让人不寒而栗。
“我确实见过这手镯,怎么了吗?”
沈晓湘欣喜地站起来,“太好了!那它现在在哪,能让我们看看吗?”
“不在我这里,”刘成君瘪着嘴,“之前是在这家的主人那里,现在就不知道在哪去了。”
果然如许南所说,刘成君欲言又止,说的话仿佛都有所隐瞒。
“发生了什么事吗?”
“我是家里最小的一个,这里是我大哥刘成明的家,他去年因为意外去世了。”刘成君摇摇头,她的手做着握东西的动作,接着说,“路人说,意外发生的时候,他整个人都不清醒了,手里还紧紧抓着一个镯子。他头上流出的血都快让他整个人浸在血泊中了,偏偏镯子还干干净净的。真是自作孽不可活。”
刘家兄弟姐妹偶然从父辈那里得知了手镯的事情,大家知道这是祖上传下来的镯子,价值不菲,也相信拿到它就能使家庭兴旺、财源广进。几乎所有儿女都想拿到它。但他们的父亲按排行大小,将镯子给了刘成明。
本是一件值得高兴的事,但刘成明却一直忧心忡忡,担心有人会来抢走他的手镯,所以他一直将手镯带在手上。他就同平常一样出门溜弯,没想到就此丧了性命,落得个人损镯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