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所以你去问张平有问出个什么吗？”许南给沈晓湘倒了杯热茶。
　　沈晓湘摇摇头，她又回到了许南的家中，将手中现在掌握的信息一一摊在许南的茶几上，沈晓湘是在看不出这其中有什么隐藏的联系。
　　不过，她感到很奇怪的除了李丽的奇怪失忆和她不和常态的行为之外，还有张平为什么对李丽家的情况了解得如此清楚，还说其他人不知道李丽家的情况，而她却都知道。
　　“怎么了？”许南问。
　　沈晓湘疲惫地一头侧倒在沙发上，头撞到了她之前看过的那本书上，疼得她又坐起来。“你说，李丽和张平两人之间，会有什么联系呢？”
　　许南拿起茶几上的登记表，上面已经布满沈晓湘的笔记，对李丽和张平两个名字又是圈又是连线的，晃眼看，还以为她画了个符咒。
　　“你知道吗，这栋楼才修好没几年，因为在街尾，位置也不太好，所以还有很多户没有售出去。”许南漫不经心地说。
　　“恩？所以呢……”沈晓湘现在是一头雾水。
　　“所以，你去查查他们搬进这栋楼之前的事不就行了吗？”
　　“啊，有道理！”沈晓湘一瞬间明白了许南的主意。
　　“明白就好。”许南给沈晓湘把包一提，就要送她出门。
　　沈晓湘往后回挤着许南，“哎，许先生怎么又要送客呀？”
　　“我要洗澡了，不行吗？还是说你想看我脱衣服？”许南手放在衣服的第一颗纽扣上，作势就要开始脱衣服，这场景，要是放在少女漫画里，真是秀色可餐。
　　可沈晓湘立马就意识到许南是来真的！她眼一闭，脸滚烫，嘴念叨着：“非礼勿视，非礼勿视！许先生慢洗！”便关门就走。
　　门一关，许南的动作也慢了下来。或许刚才的场景可以用在漫画里，许南一想，随手拿起一张纸，便画起了草图。
　　沈晓湘给小贺打通了电话。
　　“小贺，你帮我查一下尾楼的住户搬入这里之前都住在哪里。”
　　“好，晓湘你的书我给你放办公桌上了，记得查收啊，发票也在桌上的。”
　　“恩好。”挂断电话，沈晓湘看时间也不早了，先还是回家吧，奔波了一天，现在稍微放松些，脚掌脚后跟都跟着胀痛了起来。
　　她烧了壶热水，泡泡脚，一天的疲倦也就顺水消散而去。
　　桌上的手机响了，打来的是一串本地号码。
　　“喂，请问哪位？”
　　“哎呀，沈警官吗？我是张平，”张平在电话那头拿着沈晓湘之前递给她的名片，“我忽然想起个事，也不知道能不能帮到你。”
　　“有线索都是好的。你说吧，什么事？”
　　“我之前下班回家，就经常在楼下看见11楼的一户住户经常从窗子往王达那家里望，一边望一边还在写东西，鬼鬼祟祟的，该不会他就是变态杀人狂吧？”
　　11楼？一边望一边写东西？
　　“你是指许南吗？”
　　“对对，好像就是叫这个名字！”
　　“好的，我知道了。谢谢你提供的线索，张阿姨早点休息吧。”
　　“恩恩，能帮上沈警官的忙就好。”
　　夜半人静，沈晓湘躺在床上翻来覆去睡不着，许南为什么要频繁地关注王达家的动静？她望着窗外路边的昏黄灯光，眼前渐渐笼上一层薄雾，如同那真相，扑朔迷离，深隐于散乱的线索之中。
　　“早上好啊晓湘！”
　　第二天，沈晓湘刚走进办公室，小贺就迎了上来，顺便还推来一块立式白板，上面贴有沈晓湘让小贺调查的几人的照片，并写明了他们各自所居住的楼层。按楼层来说，李丽居住在9楼的9-1-1，许南住在11楼的11-1-1，同许南同一楼层的死者王达住在11-1-2，张平住在12楼的12-1-1。
　　要说李丽、许南、张平这三人的联系，就根据现在白板上所写的来看，三人除了都住在每层楼的第一间房以外，还没别的关联。
　　“晓湘，真被你给发现了！”小贺露出一个神秘的笑容，从身后闪电般地带出一张相片，将它贴在白板上，“这是A市城市边缘的一处老式公寓房，因市区规划前几年那里的住户被要求搬迁，房子就还在尾楼。而戏剧的是——”
　　小贺拔开红色白板笔的笔帽，将李丽、许南、张平三人都画出一条直指老房的粗线。
　　“也就是说，他们三人在住进一号街之前，已经是邻居，相互之间就已熟悉了！”沈晓湘惊喜道。
　　小贺赞同地点点头。
　　可许南说——他和这栋楼的人都不熟，沈晓湘默默看着白板中许南的那张照片，应该是很多年之前照的身份证照了，青涩的样子简直和现在颓丧的形象判若两人。
　　难怪张平会对李丽的过去这么熟悉，但其他两人也似乎不愿承认互相认识的样子。
　　许南也撒了谎，为了什么呢？难道凶手是他认识的人？还是他仅是在给自己掩罪？
　　等等，沈晓湘的脑中忽然闪过和几人谈话的片段。
　　“小贺，你有没有查王达住进一号街尾楼之前住在哪里？”沈晓湘从白板下拿出另一只黑色的白板笔，将王达的名字连同照片一起圈出一个大圈。
　　“啊？等我，我马上查！”小贺步子如剑出鞘射向电脑，他指法熟练地在内部程序上输入王达的姓名，从众多同名同姓的人中，他将死者的信息提取出来，“晓湘，出来了。”
　　沈晓湘闻声前已站在小贺身后，她轻声答应一声，就开始看这信息中提取出来的内容。
　　王达47岁，有一儿子叫王强，妻子在王强6岁时就跑了，至今不知所踪，王强由王达一手带大。这些信息沈晓湘在之前调查死者时已经清楚了，但现在最重要的是死者在搬进一号街之前，究竟住在哪里。可偏偏这一信息在上面却又未写。
　　“现在怎么办？”小贺扭头问沈晓湘。
　　沈晓湘深深吸了口气，答：“我还是先去尾楼一趟，有什么事我再联系你。”
　　“好，”小贺忽然想起什么，“诶对了，书我给你放桌上了。”
　　“那好，谢了啊！”沈晓湘转身往自己办公桌一瞧，就瞧见像小山高的书层层叠叠，她无力地扶住旁边的椅子，忍不住想这许南也太能画了，简直是触手怪吧。
　　书下压着一张小票。沈晓湘两指捏住小票的一角，用力一扯，清单过于冗长，沈晓湘甚至连小票的一半都没扯出来，就看见最末尾的一那串醒目的数字。不要998，不要199，只要159，沈晓湘的脑中忽然飘过电视广告中的台词。一下子就花了159！
　　她在去一号街的路上都感觉肉痛，攥着包的手又缩紧了些。
　　倏然间，沈晓湘感到附近充斥着一股冰冷尖锐的视线。视线似乎从身后袭来，穿过人群直直地刺向她，犹如一阵寒风，凉气渗得她的脊梁骨都发冷。
　　沈晓湘咽了口口水，猛一回头，那视线却又消失了，隐匿在熙熙攘攘的人群之中，再难察觉。
　　“许先生在家吗？”沈晓湘按响了许南家的门铃。
　　门内安静地像是没有人在，忽而响起一声撞击声，才打破寂静。
　　“旁边的信箱下有钥匙，你自己开门进来吧。”
　　沈晓湘听指示，打开门旁的信箱，信箱看似空无一物，可将最下面的一层拿起来后，就会发现刚拿起的那层只不过是个防盗的小把戏，个中究竟还藏在把戏之中。隐藏的空间内，孤零零地躺着一把钥匙。
　　刚进门，沈晓湘就望见许南正一手抚着自己的膝盖，一手拿着橡皮擦，擦着画纸上的草稿。
　　“你刚才，没事吧？”沈晓湘拖鞋时，顺便将门带上。
　　“没事，就不小心撞到了桌子。”许南隐忍着疼痛，抬起头，瞧见沈晓湘神色凝重地向自己走来。
　　沈晓湘深吸一气，道：“许先生，跟我走一趟吧。”
　　“哦？去哪？”
　　“去你之前住的地方。”
　　许南饶有趣味地露出一笑，他问：“你查到什么了吗？”
　　“是查到一点东西，不过具体情况，我希望你和我一起去了解清楚。”沈晓湘另补充道，“如果你真的不是嫌疑人的话，就陪我走一趟吧。”
　　沈晓湘现将嫌疑人锁定在张平、李丽、许南身上，但张平、李丽都有在工的不在场证明，唯独许南没有。如果这次去老式公寓房调查，真查出点关于真凶的线索，而许南有嫌在身，难保他不会趁机逃走，所以最保险的办法就是把他放在自己身边。
　　若他敢不从，沈晓湘做好打算，只好强行将他带走了。
　　“行。”
　　短短一字而了，许南已穿上鞋，准备和沈晓湘同行，他随身携带着一本素描本，素描本上方夹着一只铅笔。
　　“怎么还要带上素描本呢？”
　　“我有想画下来的东西。”许南答，先沈晓湘一步走出了门，还叮嘱道，“把钥匙放回原位置，丢了你赔。”
　　“谢您叮嘱，我一定放好。”沈晓湘握着钥匙，关上门后就将它小心翼翼地放进邮箱的暗格，将邮箱恢复成未开过的样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