今天已经是柳狸能留在这个时空的最后一天,如果还不能将手镯交给他的话,一切都将覆之东流。
  “沈小姐,我想请问一下有手镯的消息了吗?因为今天是最后一天,我不得不着急了。”柳狸一大早就给她打了电话,从他一顿一促的语气中,沈晓湘也清楚,他确实很慌乱了。
  与其让他一直蒙在鼓里,她觉得让柳狸知道现在的情况是最重要的。首先要让他知道手镯的线索确实已经获取到,只不过拿走手镯的人现在藏了起来。
  “有什么我能帮上忙的吗?”
  “安心再等等,手镯一定会在你离开前物归原主。”
  柳狸迟疑着,答道:“好,那就多谢了。”
  电话刚断,小贺便打了进来,一张嘴就是一声大吼:“啊!晓湘大清早的你就在跟许老师煲电话粥啊,打半天都打不通。我还以为你给我拉黑名单了。”
  “你再不说我就真拉了哦。”沈晓湘收拾好自己,换上了外出的鞋,跟小贺调侃道。
  小贺不屑地瘪起嘴,“哼,我好心好意来告诉你最新进展,你就这么回我,真是重色轻友的代表!算了算了,不和你计较。谁叫我也不是单身狗,不会整天吃你家的狗粮呢。对了,你交过来的碗化验结果出来了,里面确实装过酒,但碗中没有检测出毒性。”
  “外面有发现酒瓶之类的吗?”她接着问。
  小贺像是早知道她会这么问,已经准备好了相应需要的报告,“我在那个小区垃圾处理站那里发现了个装着黑漆漆东西的塑料瓶,虽然里面的液体所剩无几,但气味和碗上沾着的极其相似。”
  小贺一想起垃圾站那股腐烂的酸臭味,就觉得没了吃饭的胃口。
  但小贺发现的这瓶酒不是普通的酒,而是一瓶外用的药酒。要知道,有些外用擦拭的药酒本身药材成分就含有剧毒。一旦药材在白酒中高度溶解,它所携带的毒素就将混合在酒液之中。如果它虽口腔进入人体内部,那人的生命就将收到极大的威胁,严重者可被夺取性命。
  经化验,瓶身上只存有刘文岳和其妻子的指纹,而且遍布瓶身各个部分,若有第三人故意想擦去某些指纹,凭肉眼要能不动声色的做到,那确实不太可能。
  最清晰、最新鲜留下的一枚指纹来自刘文岳。
  针对药酒中泡制的药材的化验报告,小贺也已经拿在了手中,里面确实有几记药材不可服用,一旦误食,将致命。
  “难道真的像刘成培所说,他并没有杀害兄弟一家人?”沈晓湘开始怀疑自己的判断。
  许南从刘成君那里得到的消息是刘成培夫妻都有休息时喝酒的习惯,说是酒能解愁解乏。但实际上他们就是嗜酒如命之徒而已。
  过世的人没法说话,活着的人又不见踪影。要找出真相,必须要让刘成培露面才行。
  他现在已经知道了目标的相貌、姓名和内心最害怕的事情,接下来只要将他画出来就能轻松将他抓住,无论他在哪里,都将在约定的时间出现。
  沈晓湘还在办公室纠结,隐约就听见有人迈着沉重的步伐,缓缓挪动。当那个人出现在眼前时,所有办公的人都倒吸了口凉气。眼前这一幕足以让他们感受到恐怖片的惊悚氛围。
  她猛然想起,若这是许南的杰作的话,那他岂不是很危险。想着,她急忙拨通了许南的电话。
  “我正在到警局的路上,马上就到。”许南道。
  “不是这件事,许先生你的手臂没事吧?”她焦急地问,眼泪在她的眼眶中打转,她生怕许南有事。
  许南疑惑地瞧了眼胳膊,还能正常使用,“发生了什么事?刘成培出现了吗?”他将笔夹在纸的顶角,抱起画纸催促着出租车实际尽量加快速度。
  “他出现了,”沈晓湘顿了下,“但他的一只手整个从手肘那里开始,就都没了!”
  刘成培在受控制时还死气沉沉,一副表情死板的样子。可当控制解除之时,他先是迷茫地望着眼前的人,随即发出了惊天的吼叫,两只眼珠子像是要掉出来一般瞪得极大,整个人的脸涨的通红,自然分泌的泪水将他的整张脸模糊。
  “啊!我的手臂呢?你们把我的手臂还给我!”他歇斯底里地发狂。
  他像疯了一般在办公室内横冲直撞,将各种办公物件推倒得散落一地,鲜血洒得满桌都是,血溅在沈晓湘的脸上,她顾不得擦拭,深知自己的职责所在,容不得她在这时想东想西。刘成培的精神状况现在极其不稳定,她必须稳定他的情绪,马上送医。
  “刘先生,请先忍一下,你会没事的!我们马上给医院打电话。”沈晓湘说着,已经将信息报给了医院,“小贺快开车,我们送他去医院!”
  刘成培已经几乎失去了意识,整个人都倚在沈晓湘身上,尚不说血液蹭得她满身都是,像是被泼了一桶红油漆,关键是他的体重压得她喘不过气,整个肩都像是被钢筋砸过般疼痛。她咬紧牙关,尽快将他护送上车。
  躺在担架上的刘成培突然惊醒,开始疯狂地挥舞着手脚,他满脸都是血,有些在他脸上干了凝成了块,如同沙土龟裂的沙漠。
  沈晓湘拼命喘着气,她的额头满是汗水,嘴皮白得像纸。她快速思考着,刘成培的胳膊绝对是被利器切断,切面十分光滑,应是一刀下去不加任何犹豫。他还没有进行任何紧急处理,很可能是在某人切下他胳膊后没过多久,许南就控制了他的思想,让他暂时忘却了手臂的痛感。
  “你受伤了?怎么流这么多血?没给你治疗吗?”
  许南很快赶了过来,连珠炮似地急问。他的神情比自己还要紧张,头发堪比鸟窝,眉头皱得纠结成一条线,领口被塞在衣服里,身上散发着一股浓浓的药材味。不知为何,当看到他的狼狈样时,她有些心疼。
  苦笑配着她现在浑身的血迹的造型,恰似恐怖片中的主角,倒是能吓死半个路人。
  “我没事,这是刘成培的血,我不小心沾上了。”她这才想起拿手臂擦擦脸上的血迹,奈何血液已经凝固,怎么擦也擦不掉,“他已经送去抢救了,等医生的消息吧。”
  许南扶着额头,呼了口气,安心道:“你没事就好。”
  两人焦急地在急救室外等候,两小时后,直到听见里面关掉无影灯的那刻,医生从里面出来报手术一切顺利时,沈晓湘才敢松一口气。
  刘成培被推出来时,手臂上被包上了厚厚的纱布,脸上带着氧气罩,整个人还处于麻醉状态。
  在其还未醒来的这段时间,为避免吓着别人,惹出多余的事端,沈晓湘借着医院的浴室冲了个澡。许南在医院外的服装店给她挑了套衣服便匆匆赶回,守在浴室外,生怕有人误闯。
  “衣服需要我递进来吗?”听见水声停了,他便问道。
  “啊?”沈晓湘还以为他要进来,赶紧开口道,“不用、不用,我来拿。”
  许南看着浴室门稍稍开了个口,从里面伸出个纤细的手来,光滑的皮肤上还凝着水珠。她摊开湿润的手掌,将袋子接了过去。
  “谢谢。”沈晓湘换上衣服,轻松地从浴室走出来,她试探着问了句,“合适吗?”
  “我挑的能不合适?还是说你在怀疑漫画家的眼光?”
  他说的确实没错,这一身上下都是自己喜欢的款式,而且穿着舒适,方便活动。
  “沈警官,那个人醒了,他要见你们。”护士按吩咐,在浴室找到了两人。
  拉开病房门时,刘成培正瘫倒在他的病床上,面无表情地望着天花板。听见逐渐靠近的脚步声,他才轻微转过头,将视线集中在两人身上。
  “不要抓我,我没有杀他们,我去他们家时他们已经死了,”他的声音沙哑,却还努力从喉咙里面艰难地发出声音,“我只是拿走了手镯,他们心术不正,手镯迟早被他们拿去当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