太叔公沉声道:“太子,不要!”
  随着苏白轻蔑的冷笑声,夏侯岚轻轻地一挥手,半空中的苏白如同断了线的风筝一般斜飞了出去,直直地撞到柱子上。
  苏白脸色一变,从小到大包括烙王在内她从未输过。这么大一口恶气,她如何咽得下去?
  “再吃我一鞭。”苏白冷哼一声,手中的长鞭带着呼啸的凌厉声卷向夏侯岚。烙王苦笑着摇了摇头道:“太子,既然她如此不懂事,你便帮本王教训教训她。”说完,走到龙椅上拿起酒杯对太叔公笑道:“我们接着喝。”
  太叔公吃惊地看着烙王,一时间不知道如何是好。刀剑无眼,更何况是两个骄慢任性的孩子,不管伤了谁终归不是好事。
  夏侯岚闪身避开苏白的长鞭,朝着烙王笑道:“如此说来,我便恭敬不如从命了。”
  说完,身子一动,朝着大殿之外窜了出去。
  苏白一见,冷哼一声长鞭一抖追了出去。
  大殿之外,夏侯岚微笑着看着面带杀气的苏白,笑道:“我是客,你是主,难道公主连基本的待客之道都不懂么?”
  苏白轻蔑地笑道:“本公主做事,还用得着你教么?”苏白的血液中,流淌着一种任性的霸道。
  在她的眼中,除了烙王,她就是整个天下。
  夏侯岚奇怪地道:“公主若是想切磋,大可不不用此种方式,若是挑衅的话,恐怕公主也占不到丝毫的便宜了。”
  苏白猛地一跺脚,气道:“刚才是你运气好,恐怕这次你就没有那么好的运气了。”
  说完,冷冷地指着夏侯岚的鼻子道:“亮兵器。”
  夏侯岚摇了摇头道:“我是奉父王之命与太叔公前来商议合壁之事,并没带兵器来。”
  苏白冷笑一声,道:“好,本公主就用手挖出你的眼睛,像你这种有眼无珠的人要眼何用?”说完,慢慢地把手中的长鞭扔到地上。
  夏侯岚不屑地道:“恐怕有眼无珠的人是公主吧,我若是你,便自己挖出眼珠一头撞死好了。”
  “无赖之辈,只会逞口舌之快。”苏白一双眼睛几乎要喷出火来,“你去死吧。”双脚跺朝着夏侯岚扑了过去。
  “等等。”夏侯岚后退数步,冷笑着看着苏白。
  苏白奇怪地看着夏侯岚,急道:“什么事?”
  夏侯岚哈哈一笑道:“我是怕出手太重,伤了公主,如此一来烙王必然会以为我大秦国存心挑衅,并无合壁之意,我回去也不好向父王交代。”
  苏白一听,脸都气得变色,她咬牙道:“若是你能赢了我,本公主的人头便是你的了。”
  说完,朝着夏侯岚扑了过去。
  夏侯岚面色一紧,冷笑一声猛地一咬牙冷冷地看着扑过来的苏白。
  苏白一见,杀机会顿起,她暗道:小子,本公主今天就废了你的眼睛。
  不等苏白靠近,夏侯岚冷笑一声,闪电一般地伸出右手扣到苏白的喉咙上。
  “你若再动,我便捏断你的喉咙。“夏侯岚冷冷地看着苏白道。
  夏侯岚的话声未落,苏白突然抽出腰上的短剑朝着他的脸上刺去。
  夏侯岚猛地一惊,他怎么也没有想到苏白会突然拔剑,只感觉脸上一凉,身子一动急忙抽身后退。
  苏白哈哈一笑,冷冷地看着夏侯岚。夏侯岚的脸上,被削开一条半寸长的口子,鲜红的血液慢慢地顺着脸颊流了下去。
  一股无名的怒火升起,夏侯岚身子一动,闪电一般地朝着苏白窜了过去。
  他左手飞快地夺过苏白手中的短剑,右手左右开弓朝着苏白的脸上扇去。
  两记清脆的耳光落到苏白的脸上,夏侯岚打得很重,苏白的身体竟然被打得飞了出去,重重地摔在地上。
  苏白躺在地上吃吃地笑了起来,她嘴角边红色的血液慢慢地流了下来。
  夏侯岚吃惊地看着苏白嘴上的血,慢慢地走过去蹲在苏白的身边轻声道:“你没事吧?”
  苏白猛烈地摇了摇头,突然哭了出来。
  夏侯岚一见,登时慌了手脚,她拉着苏白的手道:“公主别哭了,你现在打我,我不还手便是了。”
  “哥。”苏白突然坐起身子抱着夏侯岚,她抱得很紧,夏侯岚几乎喘不过起来。
  带着温度的泪水不停地落到夏侯岚的脖子上,她张口咬着夏侯岚的脖子,越来越用力。
  良久,苏白松开嘴。只见夏侯岚的脖子上,两排紫红色的齿印几乎刺破肌肤。
  “对不起,”苏白吸着鼻子哽咽道:“真的对不起。”此时她的内心,犹如千万只蚂蚁在咬食。
  没有人知道她的痛苦,也许,人性都是自私的,只是她把自私发挥得比别人淋漓尽致而已。人心都是肉长的,她也有感情,也会哭。
  在无数的夜晚她甚至不能安稳地入睡。这么多年以来,她一直都在恐惧中度过。谁也想不到嗜杀如命的公主仅仅是为了自保。
  夏侯岚将苏白拉起来,笑道:“公主不必自责,是我对不起你。”
  苏白惨笑道:“很多事情,你永远不会明白的,我做错了一件事情,就不得不错下去,一直错到万劫不复。”
  她吸了吸鼻子,掏出手帕擦了擦夏侯岚脸上的血迹,“刚才多有冒犯,还请太子不要见怪的好。”
  夏侯岚微笑着摇了摇头道:“我也是一时心急,公主没有削断我的喉咙,我已经感激不尽了。”他说得不错,若是苏白刚才的一剑削向他的喉咙,恐怕他也没有机会摔出两个耳光。
  苏白慢慢地站起来道:“多谢太子,我苏白说过的话就一定会做到,今生我欠你一个人头。”
  夏侯岚道:“公主并没有输啊。”
  苏白长长地叹了一口气,苦笑道:“我输了,而且是全部。”
  她慢慢地转过身,滚烫的泪水悄迅速地顺着微肿的双颊滚落下来。
  她的心在流血,一个充满着无限悔恨的声音在心底响起:卫玲儿,你纵然是死一万次也挽救不了你今天犯下的错了,是你亲手杀了你哥哥。
  “哥哥,对不起,希望你的在天之灵能保佑玲儿逢凶化吉。”苏白在心里不停地祈祷,若是顺利,此时解药应该已经到了哥哥的口中了吧?
  大殿门口,烙王微笑着看着看着太叔公,沉声道:“如此看来,我们齐秦之合真是天意了,两个小煞星不愧为人中龙凤啊。”
  太叔公眼睛一亮,惊喜地道:“大王的意思是?”
  烙王哈哈一笑道:“此事尚早,只等三年后我们珠联壁合横扫天下之时,他们便是我齐秦之好最好的见证了。”
  太叔公点头道:“本公立即向昭王告喜,想来大王必定龙颜大阅,喜出望外啊。”
  烙王点头道:“你回去便与秦昭王说寡人意思,我大齐物博财厚,只等着昭王加练精兵,三年之后我们便可横扫天下,到时候我们齐秦联姻,可谓无瑕之美啊。”
  太叔公恭敬地道:“微臣自当告之。”
  烙王哈哈一笑,挥了挥手道:“走,接着喝。”
  艳阳下,怒放的玫瑰。
  卫剑睁开眼睛,便看到了满地的玫瑰,周围散发出阵阵浓郁的花香。
  他看到了一个黑衣人,长长的黑纱包住了她的整个身体,锐利的双眼周围爬满了恐怖的皱纹。
  “姑姑。”卫剑挣扎着想坐起,整个身体犹如被抽干了血一般的酥软。
  “你中毒太深,最好不要动,否则只怕今生便是个废人了。”李诗茵的双眼中,带着一股从未有过的柔情。
  从卫剑的脸上,她似乎看到了卫瞳。
  那个让她孤寂一生的男人,到死都不放不过自己。她恨他,恨不得将他碎尸万段。
  可是每一次见到他的时候,就连骨头都酥软得只想躺进他温暖的怀抱。恨得越深爱得越深,一直到他死了还仍然深爱着他。
  为了他,她必须得活着去做那些与自己无关的事情,因为那是他的事。
  不等卫剑开口,一个清脆的声音响了起来:“剑哥哥,你醒了?”
  卫剑扭头一看,苏月婵微笑着站在门口,她布满血丝的双眼红得几乎要滴血。
  “我们,我们怎么会在这里?”卫剑吃惊地看着苏月婵,道:“我们是怎么找到姑姑的?”
  苏月婵慢慢地走到床边,神秘地道:“你猜我把谁带回来了?”
  卫剑茫然地摇了摇头,苏月婵微笑着朝着门外笑道:“姐姐,你还不进来么?”
  卫剑吃惊地朝着门外看去,只见满脸是泪的卫白儿突然出现在门口,看见那张熟悉的面孔,卫剑双眼一热滚烫的泪水迅速地冒了出来。
  “白儿,我早该想到的,你原本就跟姑姑在一起的。”卫剑笑着舔了舔干裂的嘴唇,无力地笑道:“白儿,你也中毒了,现在怎么样?”
  卫白儿趴到卫剑的身上,哭道:“你放心吧我没有中毒,这次要不是公主舍命救你,恐怕我们今生不会有机会再见了。”
  苏月婵低头笑道:“是剑哥哥福大命大而已,我不过是借花献佛做了个顺水人情。”说完,羞涩地看着卫剑道:“剑哥哥,你还记得你答应过我的么?”
  卫剑苦笑一声道:“当然记得,公主的大恩大德卫某没齿难忘。”
  卫白儿凑到卫剑的耳朵旁边,小声地道:“你答应她什么了?”
  卫剑微笑着看着卫白儿道:“等我把你安全的送进宫里,我再告诉你。”
  卫白儿脸色一变,眼睛一红,几乎又哭了出来。
  她伸手摸着卫剑苍白的脸哽咽着道:“我不要你告诉我,什么时候都不要告诉我。”她的泪水,一滴滴慢慢地落到卫剑的胸口上。在他们三个人中,卫白儿比谁都成熟。
  她从苏月婵的表情能看得出来,她对哥哥的爱,甚至超过了她自己。有谁能想得到,一个十多岁的小女孩连夜徒步赶了数十里路去讨来解药。
  到底是一种什么力量让她有那么大的勇气和力量?除了爱,还有什么呢?
  苏月婵走过去拉着卫白儿的手道:“姐姐别哭了,你们兄妹妹重逢本该是高兴的事情啊,你是不知道,剑哥哥在中毒昏迷的时候都念着你的名字呢,我要是有这样一个哥哥该有多幸福啊。”说完,拉着卫剑的手笑道:“剑哥哥,你说是不是?”
  卫剑苦笑一下,无力地闭上眼睛。
  苏月婵拍了拍卫白儿的手,轻声道:“我们出去吧,让剑哥哥好好休息。”
  卫白儿带着温度的泪水不断地顺着脸上流下来,苏月婵那一声声“剑哥哥”如同刀刺一般,每一下都让她痛得几乎不能呼吸。
  李诗茵走过去拉着卫白儿的手沉声道:“我们出去吧,还有更重要的事情等着我们呢。”
  卫白儿顺从地点了点了头,三人轻轻地走了出去,苏月婵不舍地回头看了看卫剑,顺手把门关上。
  李诗茵带着卫白儿二人钻进石洞,朝着苏月婵沉声道:“你快告诉我,那解药是怎么来的?”
  苏月婵奇怪地看着李诗茵,道:“是苏白在父王的寝宫中找来的,难道解药有什么问题么?”
  李诗茵脸色一变,吃惊地道:“苏白?”
  苏月婵点了点头道:“是的,原本她不肯的,后来我答应她只要她能救剑哥哥我今生便不与剑哥哥相见了。”苏月婵紧紧地咬着下唇,不让自己哭出声来。
  卫白儿神情一紧,道:“你真的答应她了么?”
  李诗茵身子一震,问道:“她为何阻止你与剑哥哥见面?”
  苏月婵惨笑道:“自从我进宫,只要我有的东西她都想夺走,就连剑哥哥她也不另外。”
  李诗茵苦笑一声,仰天长长地叹了一口气道:“她给你解药的时候,有没有什么特别的交代的?”
  苏月婵沉思一下,摇头道:“没有,她只是让我快点拿解药去救剑哥哥。”
  突然,苏月婵脸色一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