关靖北和成文来得匆忙,又是两个大男人,自然不会准备衣物什么的。
  因为许愿撂给秋葵的话,以至于那件洗好的裤子,干了后,关靖北也不能穿。
  许愿开始把主意打到成文身上,但见他裤子也不干净,轻微洁癖的男人未必情愿。
  无奈之下,她朝温华借了裤子,他们size差不多,关靖北倒没有排斥,但还是通知手下尽快过来接他们。
  这里的条件差,环境却很好,空气清新,偶尔飘下的雪甜得像冰淇淋。
  关靖北陪着许愿过几天宁静的乡村生活,也和大家闹哄哄地吃大锅饭。
  一开始,导演江江琢磨了会,想找人去村民家买些腊肉,让厨艺稍微说得过去的大妈做饭。
  “委屈谁也不能委屈三少吧。”江江翘着兰花指,笑嘻嘻地道,“许愿你说对吧?”
  回应他的是片刻的沉默。
  许愿最先反应过来,佯装无知样,“江导,你说谁呢?谁是许愿?”
  江江这才反应过来,是他不小心说漏嘴了,虽然许愿没有和他们特地坦白过,但是谁都能猜到她会是谁。
  “哦……哈哈,刚大脑短路,叫错名了,之前演你这角色的演员叫许愿,你瞧我这记性。”
  江江故作拍了下脑袋,憨憨一笑,“没办法,你两长得都那么漂亮。”
  大伙儿也从愣神中反应过来,纷纷应付他说的话。
  等人把腊肉等几样食材弄来,也差不多到了饭点,为缓刚才的尴尬,江江立即就岔开了话题。
  许愿见关靖北孤零零站在自己旁边,虽然不至于不合群,但别人多少顾忌着他。
  考虑到这个,许愿拿了些食材,又借了锅,和关靖北单独开小灶。
  一个人切菜一个人切肉,时不时要看火是否熄灭,偶尔湿漉着手碰头撞一起,抬眸便是一笑。
  “喜欢这样的生活?”关靖北淡笑着问。
  她点点头,“挺憧憬的,不过房子不能是这样。”
  关靖北抿了抿唇,切好最后一块腊肉,慢慢地道:“我不喜欢……但这样的生活有你,也挺好。”
  她愣住。
  他微微笑着,从她手里接过菜,亲自下厨。
  男人的厨艺不算特别精湛,和许愿差不多,兴趣爱好广泛,做饭自然是会的,而且还不错。
  吃饭的时候,许愿咬着筷子,被他一手拍开,严肃又不乏温柔提醒:“不准咬,多大人了。”
  她也像以前那样乖乖地放下。
  饭罢,两人依偎着小睡了会,被外面的动静吵醒。
  出去看,大家又在打扑克。
  许愿睡意没了,兴冲冲地要出去和他们一起,关靖北在后面喊住她,“慢点!外套!”
  她吐了吐舌头,等着他过来,伸手欲接外套,男人却反手将衣服直接披在她身上,又细心地系好纽带。
  许愿一时看愣了,“大叔……我俩角色是不是相反?”
  “嗯?”
  “正常的,不应该是女方细心照顾男方吗,你倒好,反过来。”
  关靖北挂了下她的鼻子,唇角撩起淡笑,“没办法,谁让你那么粗心。”
  许愿嘀咕,才不是,明明是年龄大才有足够的细心和耐力。
  两人牵手去牌场凑热闹,大家一见许愿,纷纷让位,让她也去摸几把。
  这次,许愿的运气不那么好了,连输了好些局。
  关靖北在旁边观看了会,在她耳边轻声咬道:“怎么不出老千?”
  许愿瞪他,生怕别人听到似的,“小声点。”
  他笑,“我还是第一次见到,你在牌场可以输得这么惨。”
  “哎,我懒得费心费力和他们打牌还出老千,再说这个也不赌钱,就算赌钱也不好意思讹他们的,要讹就讹资本家的。”
  “好好,讹我的。”
  以前,许愿和钟意各种各样的游戏都玩,蹦极和滑板都没有出老千刺激,两人不知从哪学来的,只要是打牌,都能出老千。
  而且从来没有被别人发现,除了关靖北,唔,这个老男人就是狡猾。
  许愿撇了撇嘴,懒得和他多说,专心专意看牌了。
  对面的人忽然要上厕所,她也没多在意,但见秋葵坐上来的时候还是一怔。
  秋葵笑得很灿烂,“愿姐。”
  她在剧组里都是喊愿姐,大家没有多想,都以为她发的音是原姐。
  许愿眯起漂亮的眸子,托着下巴,张开手中的牌,“唷,你这么小年纪也会玩?”
  “还好,新手,愿姐要让着点我哦。”秋葵说着看了看关靖北,目光羞涩,又很快地避开。
  许愿绯色的唇弯了弯,她会让?笑话。
  可接下来的牌却让她玩得很倒霉,一点手气都没有,玩十局输八局,其中五局是栽在秋葵的手中。
  许愿面不改色,纤长的睫毛垂下,认认真真看着自己的牌,黑色的眸紧盯,仿佛什么都透不进去似的,没有知道她在想什么。
  赢了好些局的秋葵微微扬起下巴,嗓音软糯且透着几分得意,“愿姐,看来你运气不行哦,输了我好多把。”
  “是吗,可能是赌场失意,情场得意吧。”
  许愿笑得毫不掩饰,挑衅地望着对面。
  秋葵仍然保持着面容的镇定,尽管心里波涛汹涌,表面却挽唇笑笑,“没有赌注,这牌玩得不尽兴,不如我们来点惩罚的东西?”
  一听说有惩罚,另外两位牌友也起了兴趣,“什么惩罚?”
  许愿倒没什么可怕的,就算赌钱的话她也有的是钱。
  “我这里有只签字笔,从下一局开始,谁输了的话就画一只乌龟,直到脸上全黑为止。”
  说着,秋葵从口袋里摸出了一支笔,放在桌子上。
  另外两个人点点头表示不反对,反正也不赌钱,而且这笔就算画上也是能洗去的。
  只有许愿没有说话,搁在桌下腿上的一只手轻微的蜷着握紧。
  “愿姐,你呢,有意见吗?”
  秋葵很是兴致勃勃的样子,催促道,“快些说吧,我们尽量玩到三十局。”
  她是故意的。
  她知道许愿最爱美,别说在她脸上画乌龟,即便是点一个点都不情愿。
  而且,鬼知道那笔迹能不能轻松洗下去。
  “我有。”许愿低低的嗓音甚至带着点模糊,克制平静,“我不同意。”
  “怎么,不好玩吗,还是说愿姐怕自己的脸花了?”
  “不是。”
  “那就玩啊,我那些同学经常玩的,大家在一起图开心啊,愿姐不会是怕了吧。”
  许愿唇角翘起,激将法早就过时了吧。
  但见其他两个人真的很有兴趣的样子,而且秋葵脸上那样挑衅,仿佛就写着,你不敢,你怕了吧。“
  “好,那就一起玩吧。”
  尽管许愿一千个不愿意,但她就是倔强,就是不爽别人能挑衅她。
  而且是情敌。
  许愿摸了第一局的牌,下意识地要出老千,却发现无从下手,她的手不知怎么就使不上力了,别说在别人眼睛看不到的情况下飞快抽牌了。
  旁边当看客的关靖北第一个发现她的异常,拍了拍她的肩,给了个暖心安定的笑。
  第一局结束,踩雷的不是许愿,是另一个牌友,于是很惨地被画上乌龟。
  第二局开始后,关靖北把许愿拉了起来,在其余三个惊诧的目光下上位。
  旁边牌桌的人起哄,“三少也和我们一起玩牌了。”
  关靖北淡笑着算是回应,然后抬起无波无澜的眸,语调平静,明显是说给秋葵听的,“早点开始吧,三十局。”
  秋葵尚未从愣神中反应过来,旁边的人推了推她,“该你抓牌了。”
  许愿坐在男人方才当看客的位子上,心里莫名地感动,他是在为自己出气吗?
  以前虽然经常在明月玩牌,但她从来没有看到过关靖北出老千,在许愿影响里,关靖北牌技一向高超,以至于她也偷偷观察他是不是也出老千。
  但有次去过澳门后,就真正崇拜他了。
  在澳门谈生意,不可避免地上了牌桌,那里气氛僵持,数双眼睛盯着,出老千很难。
  关靖北十万十万地下注,输了不眨眼,赢了全给她,算算一晚上就赢几百万。
  “左脸,左脸还有空位……”
  旁边男人的嗓音把许愿从回忆拉了回来,她抬眸,呆呆地看向被迫在脸上画乌龟的秋葵,右脸已经被画满。
  关靖北脸上没有太多的情绪,偶尔露出笑,却深不见底。
  他低下头,吻了吻许愿的眉心,低声道:“帮你出气了,高不高兴?”
  许愿心里比吃了蜜还甜,但是嘴上仍然硬着,“你先赢了整局再说,别到时候自己脸被画上了。”
  “不会的,相信你老公。”
  许愿撇了撇嘴,想纠正才不是老公,但见男人认真的样子,就算了,随他开心,过过嘴瘾罢了。
  差不多到了晚饭时间,他们一整局才结束。
  许愿看了看其余三个人的脸,都已经黑了一大半,尤其是秋葵的脸,根本不能看出以前是什么样子的。
  关靖北还好,额头上画了一只乌龟做做样子。
  许愿一下子就猜到他也是出老千的,这种伎俩太常见了,赢了那么多局,输那么一两局意思意思。
  其余两位牌友叫苦连天,却也不忘谄媚:“三少怎么这么厉害,就画了一只乌龟!”
  关靖北勾了勾唇,淡淡地道:“运气好。”
  他们奉承拍马屁,对面的秋葵却握紧拳头,咬着唇,面容被黑色笔迹覆盖,很喜感,但眼神冰冷。
  “他出老千。”秋葵忽然说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