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天,关琯去了律师事务所,许愿因为起得迟了,十点多才去大厦,找上了负责数据恢复的IT人员。
  但被告知还需要等一阵子,她只得离开。
  来到事务所,他们都在低声谈论着,许愿一个人低垂着头,不想打扰。
  不料明仔却喊住她,“许美人,你昨晚没睡好吗?”
  她疑惑。
  明仔指了指自己的脸,“你的面色好差的。”
  下意识地摸了摸自己的脸,许愿勉强笑了笑,“可能是最近太操心靖北的事,所以没睡好吧。”
  本想用这句敷衍过去,他们却不让了,明仔忙起身,扶她坐下来。
  “你这样可不行,靖北叮嘱我们一定要把你照顾好。”明仔给她倒了杯滚开的茶水,让她暖暖胃。
  许愿怔怔地看着偏橘红的茶水,一阵恍惚。
  “上等的红茶。”明仔热情洋洋地介绍。
  她摇头,“我现在不渴,身体也没什么大碍,你们忙你们的,别为我扌喿劳。”
  说着,还是忍不住胃中的恶心,干呕起来。
  低着头,样子很难受,但什么都没呕出来。
  明仔等几个男人不知道怎么回事,以为她真的是不喜欢红茶,脸上讪讪的,正要说话,关琯却抢先开了腔:“你不会怀孕了吧?”
  此言一出,惊讶的不知是她自己,还有几个男人。
  许愿低喃了一句不知道什么,明仔大声地提醒让她要说就说清楚一些。
  可能因为太仓促太惊讶,明仔的语气显然过于焦虑。
  “我不知道。”许愿闭上眼睛,又睁开,不知是该瞒着他们还是直接坦白。
  其余几个人面面相觑,关琯到底是年龄大些的女人,走到许愿旁边坐下,拉着她的手,“走,我带你去医院检查。”
  许愿一怔,下意识地缩回手,“我不要。”
  “你可能是怀孕了,多好的事情啊,为什么不去。”
  “不想去……你们想多了,我怎么可能怀孕,不会的。”
  许愿一副倔得跟头驴的样子,旁人说也说不动,拉也不好拉。
  关琯盯着她过于紧张和慌乱的小脸,一针见血地问:“你是不是检查过了?”
  “嗯,检查过了,没坏。”许愿低头看着一点也不显得臃肿的小腹,小脸撑起笑,“现在最要紧的不是靖北吗,你们怎么都针对我了?”
  一直没说话的成文低叹了口气,“许小姐,三少唯一的要求就是你能好好的。”
  “我知道啊。”许愿懒懒散散地笑了笑,“如果你们不来逼问我就更好了。”
  闻言,他们互相对看,意见终究达成一致,专心做自己的事情。
  明仔一心想要提供胜辩的几率,成文则需要暂时代理公司的事务以及和AW集团的董事长沟通,关琯和许愿目标不明确,但目的一样。
  跳过这个话题,谁也没有再提起来,只不过大家一起吃过午饭后,关琯让许愿去看看关靖北
  “我已经打好关系了,你现在可以顺利进去,如果今天不去,往后可能十几天二十天都未必有机会,对于他的审问是全封闭的。”
  关琯如实说道,其实也差不多属于威胁的一种。
  许愿犹豫了很久,她是想去的,但是,她明白关琯的意思。
  不管怎样,关琯都要确定她是不是怀孕,姐姐劝不动,男人总说服得了吧。
  明知如此,许愿还是过去了。
  这个不同于探监,打点了几个人后,一切相当地顺利,做完表面功夫,迎接许愿的是一扇房间的门。
  关琯先进去的,不知道说了什么,很快又出来。
  许愿深呼吸了一口气进去,看到男人的一瞬间,眼泪有些止不住,几乎不可思议,“大叔……”
  关靖北穿着这里提供的衣服,面容略显消瘦,虽不是胡子拉渣,但完全没有之前那样,形象完美,身上从内而发矜贵的气息。
  “你怎么来了。”他笑问,俊脸多了几分窘迫,“也不太提前说声。”
  他都没有准备。
  其实也没什么好准备的,身上的衣服还是这样,他们也不会给提供古龙水之类的,顶多给一盆清水洗把脸就不错了。
  “你是不是吃了很多苦啊,这都怎么回事啊。”许愿心疼道,小手摸上他血丝布满的眼角。
  关靖北微微笑着,平和又温润,握住她的手,“还好,他们都比较客气。”
  “可就是感觉模样变了很多……”
  “嗯,别担心了,憔悴只是一时。”
  “不是憔悴。”
  “那是什么?”
  “猥琐大叔。”
  “……”
  他怎么就那么想睡她的呢?
  许愿紧张心疼的眼睛里突然多了几分轻松,伸开双臂紧紧把他的身体抱着,头埋在胸间,“哎,虽然你猥琐了,但我并不嫌弃。”
  “嗯……”男人的笑意越来越深,勾起唇畔,低声在她耳边呼气,“愿愿,你最好做好说我猥琐的后果是什么?”
  “唔,是什么?”
  他的手探进大腿间另一只手搂着腰直接抱起来,不轻不重搁在一张方形的桌子上,俊颜依旧平和,禁欲,却透着无尽的危险。
  “喂,你干嘛,这里是……你不要命了?”她瞪他。
  “把你抱在桌子上,高度正好和我对视,你想哪儿去了?”关靖北正儿八经地瞧她,“才几天不见,你就饥渴得想要我?”
  “……”
  妈的到底是谁想要谁,这男人的逻辑真是越来越不靠谱了。
  “对了。”关靖北仍然是一个表情,语调却是一个转弯,“二姐说……你可能怀孕了。”
  许愿暗道,果然,关琯还是要提及这个东西。
  瞒是瞒不住的,还不如直接招了,但是……
  “我以为你一进来就会和我说这个好消息。”男人的语气除了欣喜还多了几分的不满。
  许愿低垂着头,两只手的手指不断地扣着,抿着唇像是下了很大的决心,“我不是不想说,不是还没确定嘛……”
  “没确定?没去医院检查吗?”
  “嗯……没时间。”
  闻言,他好像生气了,连去医院都没时间,那她忙成什么样了?
  不是让那几个人照顾好她的呢?
  许愿见他脸色变了,忙改口:“也不是没时间啦,就是想等你出来后一起去。”
  “你可以找二姐一起。”
  “我知道,但是你也知道我和二姐的关系,而明仔他们又是男的,我根本就找不到可以一起同去的朋友。”
  许愿的小脸多了几分憋屈,自从钟意进去后,她就没有可以说说知心话的朋友。
  不是她不想交,而是很少有人再走进她的心,二十多岁的女人再交朋友都注重利益,大多数是巴结她的。
  “先用验孕棒试试,不会用的话……”男人似乎一直揪着这个话题不放的样子。
  许愿忙打岔:“好啦,我知道,不说这个了,等你出来什么都好说。”
  他抿着唇,直直地看着她,好半晌,点头应了。
  探监的时间不多,许愿把这几天的成果和他汇报了下,然后自己给出了胜辩的几率,百分之五十。
  其实明仔说有百分之二十就不错了。
  关靖北淡淡笑着,也不反驳她。
  结束后,许愿依依不舍地出来,回过头看了眼沉稳的男人,低声道:“我去找钟意说会话。”
  “她也在这儿?”
  “当然没有,她在另一个地方,我很少去看她,因为怕出现破绽,这不正好拿你做借口。”
  闻言,关靖北似乎有那么一点不高兴,俊脸更沉了些,瞥了眼坐在门口已然起身要过来的关琯,一言不发。
  关琯上前,毫无疑问有些尴尬,只不过强装冷静,所以看不出来。
  “你们先回去吧,不用担心我。”关琯淡淡道。
  关琯勉强笑了下,竭力维持淡然的姿态,走上前,嗓音压低,“她和你说了吗?”
  “说什么?”
  “怀孕的事。”
  “随她自己吧。”关靖北说着便和狱警走。
  关琯迫不得已只能小跑跟上去,拉住他的手臂,又看了眼在门口和狱警说得正嗨没顾及这边的许愿。
  嗓音比之前还低了几分,“什么叫做随她自己,这不是你的孩子吗?”
  “是,但生不生随她。”
  “她不想生?”
  很不想提到这个话题,男人面容浮上几分的不耐和沉郁,“她先前就堕过,这个不想留的话也随她。”
  关琯像是听到了什么不得了的事情,堕过?也就是说他们曾经是有过孩子的,只不过被许愿拿掉了?
  许愿不想要小孩吗,所以才这样……怪不得这一次都不想告诉他们,是否真的怀孕。
  “不行,她这次要真有了,怎么说也不能让她拿掉!”关琯一脸严肃,“这可是关家的后,你都三十好几了,怎么能不要孩子。”
  关靖北只沉默,视线落在了正朝他们看来的许愿身上。
  她正和狱警说着让他们多照顾下,当然语气不会那么好,表达的意思简单粗暴,我男人要是再瘦一斤的话,有你们好果子吃!
  男人的视线重新收回,薄唇紧抿,喉骨间溢出低低的嗓音,“二姐,我们的事你就别管了。”
  “不行!”
  关琯显然动了怒气,她是为关家着想,三弟老大不小了,不比其他男人在外面拈花惹草弄出个私生子就算了,他偏偏还吊死在一个女人身上,洁身自好的很。
  重点是那个女人孩不想要孩子,那不就意味着关家没后了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