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关你什么事!”许愿仍然像看仇人一样看着他,“我要是说是昨天你的人殴打我哥的视频,你是不是还要把手机给砸了销毁证据?”
  关靖北的薄唇抿成一条直线。
  “别墅区的录像肯定都被你删了,凌晨值班的保安也被支走,所有能留下证据的东西都会被你销毁,只剩下这个人给我发的视频。”
  她这么说,更激起了好奇心。
  从她手里夺来手机轻而易举,男人不顾她的歇斯底里,将她的双手禁锢在身后,身体压着她,腾出的一只手支起手机,看完了视频。
  连带着许愿没看到后半部分,他们一起看完。
  后半部分比前面的画面更要惨绝人寰,看着看着会发现前半部分并不是专门殴打,而是为了制住许古安。
  因为身手不凡,在出手的过程中必须要让许古安劳累,几个人斗体力的同时也顺带殴打。
  明明一把刀子可以解决的事情,他们非要弄到惨绝人寰的地步。
  “关靖北,你们怎么可以这么混蛋!”许愿没有再看下去,对着压在自己身上的男人拳脚相加,还没碰到他身上一点,他就下去了。
  凝着面色,随手把手机丢到了一边,脸阴沉得几乎愈滴出水来。
  昨天晚上不管出于什么原因,也不至于把人混淆,他清清楚楚看到那个男人就是许古安,也就是之前许愿和秋葵在酒吧遇到的男人,那是他摘掉面具的样子。
  身形,举止投足的动作,都是许古安的风格,甚至连身手都一样的高超,以至于他们即便有武器,有锋利的刀,在人数上占了优势,也拼斗很久才把人撂倒。
  刀是刺进心脏的,而且没了呼吸,尸体扔进江里,这一点毋庸置疑。
  更让人不解的是拍视频的这个人,显然是在暗处,而他们看到的只有许古安一个人,也就是说事先安排好的。
  许古安事先安排好,就为了让他动手杀人?
  不至于那么愚蠢。
  “许愿。”沉默良久的关靖北开了腔,“你听我说,许古安这个人不能留,他一直想对你图谋不轨。”
  她只冷笑着。
  “他住在离我们不远的别墅区,只要你出门他都能看到,这不是常人做出的事情。”
  “我哥一直住在许家别墅,谁说他住我们那里的!”
  “他住许家别墅?”关靖北微微皱着眉头,他知道许愿一直闹着去许家别墅是为了和许古安会和,但许古安未必一直住在自家里。
  “你已经开始派人杀他了,他自个儿送死住离我们近的地方?”许愿冷笑,仿佛眼前的这个男人所说的话都是假的,所有神色都是装的。
  “难道那个人不是许古安?”男人的眉头蹙得更紧,“那昨晚杀的那个……错了……真正的许古安还活着。”
  许愿不管他是不是杀错了,反正杀心已经摆在那儿了,而且已经有所作为。
  她不能原谅。
  她拿起手机,站起来,没了之前的疯癫,小脸平平静静,“我现在不想看到你,要么你走,要么我走。“
  他一动不动,“去哪。”
  “好在我们还没有复婚,不然你多了一个刺杀小舅子的名头。现在我们的关系就到这里吧,我不会和一个意图谋害我亲人的男人在一起。”
  所以,这是和他摊牌了?
  关靖北淡淡地嘲笑,也不知是笑谁,许古安真是狡猾奸诈到一定境界了,昨晚那个人根本就不是他,从一开始就制造了一个类似他的替身来吸引注意。
  实际上,他现在应该好好的,不,也许再出现许愿眼前时不仅是胳膊废了,说不定腿也残了。
  靠装可怜博取同情心,还真是廉价。
  许愿见他一动不动,已经忍无可忍了,侧过身子就要走,被男人拦了下来,低沉的一声:“你留下,我走。”
  他说着就先离开了,摆在她眼前,看着也只会心烦。
  一个人空荡的房间,许愿片刻失神。
  一夜没怎么睡觉,但第二天起得却很晚,也没有什么计划,这里橱柜里放的衣服都不是最近流行的,她也没心情去挑剔,随便换上一身就下楼了。
  饭菜也不合口,一个人吃索然无味。
  草草吃完饭,她叫了一辆出租车,去找钟意。
  这些天探监的次数明显增多,她过去的时候还看到明书寒站在楼下,抬头望着,终于体会一种望眼欲穿的感觉。
  “你是不是去找她?”明书寒把人喊住。
  许愿回过头来,手插在衣服口袋里,唇际溢着轻轻袅袅的淡笑,她是要去找,有很多话要说。
  “能不能帮我……”明书寒此时就像一个要不到糖的孩子,畏缩,拘束,“帮我问问她,有没有需要的东西,什么都好。”
  许愿顿了顿,也明白他的意思,不过还是摇了摇头,“那里什么都不缺,什么都打点好了。”
  “那……有人欺负她吗?”
  也没有,谁敢欺负她。
  就算欺负,她也不是以前那个谁要是惹她就要报仇的小太妹。
  见许愿一直摇头,明书寒露出很失望的神色,却也没有办法,低着头,身子倚在车旁,脚下的烟不知道抽了多少根。
  再抬眸,已然是那个在商场上从容淡定的男人,冷漠的一张俊脸,“我想把她弄出来。”
  许愿仍是摇头,“没用的,我已经劝过很多次。”
  不止是她,谁都在劝,连狱警都搞不懂这个明明可以靠关系出来的女人,为什么要把自己关进去。
  就像他们也不理解之前的许愿做了一样愚蠢的行为。
  “烧毁明家那次大火……的确死了很多人,但当时我做了万全的准备,不会烧死无辜的人……虽然的确有个小孩不能幸免,但其他的应该都没事。”
  许愿一下子没明白他要说什么。
  男人已经继续补充道:“给我一点时间,我能找到其他还活着的小孩,他们都被人带走了,可能是怕我会报复……但我没有。”
  无辜的小孩子都活着,除了某一个钟意所知道的。
  可能她看到那个小孩死去的照片就以为其他小孩也一样死了,但其实没有。
  其实这里面的缘由和明玉儿的做鬼有关系。
  许愿想到这儿还是恨得直咬牙,不过明书寒真能把小孩子都找到,钟意也不会那么愧疚,她也可以出来了。
  “我先走了,你去看她吧。”明书寒捻灭最后一根烟,淡淡然转身。
  许愿不知道昨晚他们交战到了什么程度,但明书寒的重心显然转移了,不再是争夺孩子。
  她来到钟意所在的房间。
  门口的桌子上放了几张报纸,也顺手拿进去。
  钟意看清来人,淡淡笑着,“你和关靖北吵架了?来我这儿来得这么勤快。”
  一下子被说中,许愿沉默了一会,“我和他算是掰了。”
  然后就把大概过程说了一遍,以为钟意会站在自己这边,但她却站在中间人的角度评足。
  “靖北不是小孩子,就算再容易吃醋也不到把人置死地的程度,一定是有他的原因啦。”钟意随手翻开报纸。
  “但他没考虑我的感受,哥哥被他害死的话,我还有良心和他在一起吗
  许愿自顾自地说,目光不知不觉放在了钟意的身上,她正全神贯注看报纸。
  大脑像是突然断了电,等真正想到的时候,许愿猛地站起来,把报纸拿过来。
  斗大的标题,明宏总裁自残,股份一夜下跌。
  加上记者夸张的描写和猜测,借用网友的评论,挖出和明书寒纠缠的几个人,并没有钟意,其中有明玉儿还有一个女的,也不知从哪里安上去的。
  看完后可能会觉得讽刺,但钟意连一个带情绪的眼神都没有,心如止水。
  “我以为你会问我他怎么样。”许愿低声道。
  “和我无关。”
  简短的四个字,许愿第一次感觉到钟意的无情,但她又何尝不是呢。
  之前爱得深了,到现在麻木。
  “去年他听说你和孩子都没了时,一夜白了头发,再后来开始自残自虐,白天还好,挺正常的,到了晚上,有的时候需要药物麻痹。”
  钟意闭眼听着。
  许愿低低叹了口气,“这一次上报可能是无法再克制了,当着全员工的面自残,以致于媒体都招来了。“
  想一下一个把爱情克制了几十年的男人,把仇恨也埋在几十年等待爆发的男人,克制能力到底有多强,然后即便再强,到最后还是抑制不住。
  思念成疾,无药可医。
  尽管钟意听完后不为所动但她听进去了,毕竟人会有报应的,倒一点也不生怜悯。
  “你呢,打算怎么办,住在许家别墅吗,关靖北应该时时刻刻会去骚扰你。”钟意岔开了话题。
  “不然呢,我一个没有事业的女人,不呆在自己家里能干吗?”
  “可以去余新那里暂时避一下。”钟意顿了顿,又补充,“就是我家,小时候你经常来玩的,应该能住习惯。”
  许愿在生活习惯上蛮挑剔的,即便流浪五年,但只要有条件她绝对不会委屈自己。
  比起许家别墅,那里确实是个好地方,而且还有余新和他的人把手,多多少少有些照顾,还能看看孩子。
  不过唯一怕的就是关靖北那货会不会和明书寒联合起来,一个为找她,一个为抢孩子?
  许愿一边担忧着,还是去了钟家那里。
  余新人挺不错的,虽然不是热情好客,但不会亏待许愿,话也不多问,做事勤快,工作也忙,一天都未必能见到一次面。
  住钟家真是个不错的选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