齐洛——
这个从出现开始,就显得无比神秘,接着暴露他作为摄政王私生子的身份,最后,帮了他们夺权的男人。他一直都表现得很好,但不知为何,她就是不信任他。
屋中寂静,门不知何时已被关上。没有人出声,仿佛他们都还在回忆,齐洛刚刚说过的那一句话。
可是现在事情已尘埃落定,他来这么一出,又是什么意思?
庄宛宁下意识退后一步,捡起了她的剑,直接指向他:“你想做什么?”
她虽然开口问了,但很明显,她比谁都要清楚状况。
算账?现在就算该算,也不该是由他提出来。
齐洛现在说这话,意思就只有一个;他帮他们做到了这一步,如今他是要拿回他想要的东西了!还是说,他要背叛他们,反咬他们一口,自己登上王位?
无论是那一个,都不是什么好事情。
算就算,她冷笑一声,在场就没有不能打的人,齐洛还真以为他能占到什么便宜不成?
他笑起来,“你不是已经猜到了吗,”齐洛看着直指自己鼻尖的剑,反而不怎么惊慌,只是继续说。“阿萨勒,你帮我杀掉了我的父亲,我很开心。现在,你可以走了。”
阿萨勒是第二个明白的:退场,他望向齐洛,“所以现在,你要杀人了,是吗?”他静静地说,比起庄宛宁的激进,他要冷静不少,但这也不代表他不气愤。
“我没这么说过。”齐洛慢慢道。
他望着他们几人,忽然琥珀像是听懂了什么似的喊起来,“你想杀了我们?”她突然跳起来,“不可能!”
她是最晚弄清楚的,但她最气愤,她瞪着齐洛,开始发脾气:“你本来就是自愿,现在反水是什么意思?”
展舒修忽然走到庄宛宁前面,他看着齐洛:“你就算想坐上突厥可汗的位子,别人也不会承认你。”——齐洛是混血儿,没有人会让一个有异族血统的人当首领。这很正常,在每个国家都一样。
混血儿?
听见这个词,齐洛忽然笑起来。
是的,从一开始,他就没抱什么好心;他只是想利用他们,趁机上位,然后杀掉阿萨勒,或者弄残他,自己做可汗,或者像他的父亲那样,做一个摄政王。
为什么?他这么努力还是比不过出身皇族的阿萨勒,明明他们之间隔着的,只有一点点的距离;而就因为他的母亲是个汉人,所以他就注定不能走到台前,只能做一个背后的掌权人,永远也登不上皇位。
这就好像是在说,他的所有努力,都只不过是无用的挣扎。
他是一名私生子,从一开始,齐洛就一再被人提醒,这个难堪的事实。他的父亲不青睐他,他的妹妹不尊重他,他注定没办法拥有真正的亲情,所有人都知道,他是家族的耻辱。
而到了现在这一刻……即使他已经这么出色,但还是会有人对他说:你坐不上那个位子,因为你只是个混血儿。
多么残忍、直率的话。但却是事实。
他忍不住笑了,他视线游离,看着屋内的人。忽然之间,他举起刀,往一个人斩了过去。那个个子娇小的姑娘。他毫不犹豫地挥刀,然后室内传出一阵惊呼。
“琥珀!”
他们这么喊她。
琥珀是吗,齐洛想,这的确是个挺好听的名字,一块漂亮的装饰品;但很可惜,装饰品始终是会碎的。
“你疯了?”庄宛宁大喊,她一把将琥珀推开,而齐洛只斩伤了那个姑娘的肩膀。齐洛竟然笑起来,他望向庄宛宁,“现在轮到你了?”
这个人绝对是疯了!
她望了门外一眼,她很清楚,这屋子里发生的事情,绝不能让任何人知道。他们最好是将这件事情闷到屋里,不然的话,吃亏的还是他们。
她一边喊着,三对一,三人已经发起了攻击。
他们手中都持剑,而且人数上都有优势。
齐洛几招回斩,他想靠近琥珀,但庄宛宁马上明白了他的意图,几乎是挡在了琥珀面前——那个姑娘靠在角落里,失血不止,但如果不抢救她,她很快就会丧命了。
“你还是不要过来,”庄宛宁和展舒修对望一眼,两人很快攻向齐洛,他们的默契是一如既往的出色;“你还想去哪里?”
齐洛冷笑一声,“我要杀了你们!”
这就是他的初衷,从一开始就是。就算他们不承认他又如何?他从来不觉得,自己会是输的那一个!
四人上前,三对一,但齐洛身手实在太好,他们居然没有占上什么优势。阿萨勒擅长近战,可是他几乎打不到他,而她和展舒修,也被力压一头!
怎么可能?
她心中惊诧。齐洛居然这么强,所以一直以来,他都在隐藏他的真正实力?
可是他最终没有如愿。在一下错手里,庄宛宁冒险往他背后一捅,在齐洛看不见的地方,他背上血液喷薄开来,他手一松,几乎要倒在地上,而很快,展舒修一剑斩向他。
他望着他,这个男人如果得手,那么他们的计划就要失败,如果他们输了,那这么多天的奋斗,到底还有什么意义?
庄宛宁倒在后头,她爬向琥珀,这个姑娘已经奄奄一息,倒在一角,她盯着展舒修看,两人已经对峙,她早就知道,只要杀了齐洛,这一切就会结束!
可是下一刻,齐洛以剑挡住展舒修的那一招——怎么可能?
她睁大眼:齐洛背后已经受了伤,他握剑的手为什么还能用力,现在他早就该握不住剑了!
庄宛宁反应不过来,但她很快意识到,齐洛只是在死撑。他背靠着墙,血迹很快染污了墙壁,旁边一个花瓶被碰得掉了下来——他是在用墙摩擦着他的伤口,让他继续保持清醒,继续用剑自下而上的,挡住了展舒修那一剑。
他的意志力到底有多强?
庄宛宁不知道。她也不是那种不能坚持的人,但她没有像齐洛那么强大的信念,她也远远没有他那么执拗;如果是她,这个时候,恐怕已经放弃了。
“你要放手吗,”齐洛甚至还问,他笑一笑,那个笑容还没有改变,“再这么下去,你就要输了。”
输了?
她摇摇头,这时候齐洛分明是出于颓势,他怎么能说出这样的话?
可是展舒修摇摇头,“会输的那个人,应该是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