庄宛宁是唯一惊讶的人,她忍不住发出一声低低的惊叹之声。
她不知道的是,古代与现代从来不同。刺客乃一门手艺,家家户户死人都是寻常事,尤其是大户人家的奴仆。但是她依然不曾开口。这个刺客与被杖杀的奴仆,严格说来,并无什么不同。
庄羽先上前去,和自己的父亲交代事情经过。慕容云鹤没有多说一句话,只是低下头道:“我先告辞了。”
发生了这样的事情,谁的脸面都不好过。庄宛宁转身进屋内,然后摊开手掌。掌心上有一枚铜钱。那铜钱与刚刚,慕容云鹤所说的一模一样。它们同样雕刻着精致花纹,甚至其上有一个‘李’字。
事情并不单纯,背后还有别的隐情。
庄宛宁到门外去的时候,她看到的已经是干净的屋子,尽管因为收拾得慌忙而有些地方看起来还是很乱。
庄羽站在门外,看着她。他就像一个真正的兄长一样,拉过她的手,将她带到偏厅去。这样的环境,不是谁都能看见的,在他看来,只要让奴仆去收拾就可以了,没有必要多管。
她没有开口,眼神有些死,就像是被吓到了一样。但她刚刚依然表现得那么冷静,仿佛是人类求生的本能在发挥作用一般。
偏厅之中,点着长明灯,穿过又长又冷的走廊,这里显得明亮又温暖。慕容云鹤坐在一张椅上,裹着披风,抬起眼说:“你来了。”
她仿佛在想什么事情,只是碍于场合和情况,没有说出来。另外在的,还有庄国栋,他一直在对慕容云鹤道歉。庄羽和她坐下,他倒了一杯茶给她,但她碰都没有碰。这个时候,庄宛宁和慕容云鹤的反应出乎意料的相像,好像发现了刚才不曾发现的事情。
家中来了刺客,这对于他们来说不是常见的事,庄宛宁知道,这情况并不寻常。
在这个时候,还是庄家的主人开口,庄国栋问了他们些情况,多番道歉,毕竟这是国公府。有人被刺杀了,事情一点都不儿戏。就在他接着想说些什么话的时候,庄宛宁忽然开口了。
她一直都没有出声,直到现在这一刻。
“这么晚了,”她喊他:“云鹤要不要留下来,住一夜再走?”
这话很平常,庄国栋听见了,点点头允许,然后离开了偏厅。
于是屋里就只剩下了他们三个人,冬天到了,寒气入骨。没有人开口说话。庄宛宁看着眼前几个人,他们的反应不似作伪,而且那刺客的确是冲着慕容云鹤而来。
刚刚发生的事情好似勾起了她的一些记忆和过往。她让屋中奴仆都离开,连墨竹与红袖都不能留下。今日发生的一切是个让人惊诧的意外,她伸手掏出那枚铜钱,放在桌上。这是从刺客身上拿到的。
一看见这铜钱,慕容云鹤才回了神。但她被庄宛宁捷足先登:“这是谁的铜钱?”
她的声音泠泠,庄羽一听方才知道,原来自己这妹妹刚才还算是温和可亲的,如今却是彻彻底底的不肯相信他们了。慕容云鹤点头,这姑娘自然发现了庄宛宁说的话不对劲,但是她还是要说真话。
“李家,”慕容云鹤说,声音一点都不抖,“不信你可以看。”
她掏出一枚铜钱,和庄宛宁摆在桌上的一对。确实是一模一样的。庄宛宁凝视那铜钱,随后道:“你们所言,果然为真?”
这样一句话说出口,慕容云鹤立刻就懂了庄宛宁的意思。她沉下心,到底是个稳重人,能够继续说下去。她道:“今日之事,确实跷蹊。我多日不曾出门,一到你府中来,就被人抓住机会刺杀。”
但庄宛宁摇了摇头。
“他是来刺杀我们的。”
一听这话,慕容云鹤一惊,就道:“为何?”
“一旦知道了这件事,我们三人就都没有活路了。”
庄宛宁听得懂她的意思。
慕容云鹤刚才说过,这李家当年被皇帝赐下凤玉,后来全家被下狱,家族消亡。最后每次李家的铜钱出现的时候,都伴随着杀人之机;人人传闻,只要找到凤玉,就能找到当年的李家,从而终止这场杀戮。
而如今慕容云鹤被怜贵妃下令,追查李家与凤玉一事;如果李家不想被她查到,那么就只有一个办法,在她出外的时候趁机杀了她。而她多日不曾出门,所以唯一一次出来,就被人找上了。
这些事情听来复杂,一旦理清脉络,却就是这么一回事而已。
庄宛宁道:“你继续说。那剑舞与凤玉,又如何有关?”
这一回,却轮到庄羽开口了。他们两人对了对眼神,然后他开口道:“凤玉的记载,曾出现在一本书上。太祖皇帝亲手写下的传记,是他将凤玉寻回来的。传说守护凤玉之人,会跳剑舞——不过不是你那个。”
庄宛宁诧异:“那是如何?”
她会剑舞,是一次机缘巧合。她家里的书本来就多,据说长辈喜欢收集各种杂奇书籍,其中就有一本,说了剑舞。因为太美,印象深刻,所以她在危机之时,就下意识使了出来。每个人做事都是有理由的,不过当时她想不起来罢了。
庄羽揉了揉她的脑袋,她并没有反抗。他道:“是一只十人跳的舞,类似于剑阵,而非单人的。我们说起,于是打算死马当活马医,看看有没有什么结果。若是你不想来,那也无妨。”
但庄宛宁却开始思索了。
这件事,说简单也不简单,但是若果说困难,恐怕对于她来说,也绝对不是什么难事。可这其中的曲折……的确是让人头疼的
她低着头,眉头紧蹙,不住思索着。薄薄的唇畔都民得紧紧的。
她穿越来此,是一场意外。她是无缘无故穿过来的,甚至没有人和她交代她穿越的原因。但那剑舞,却是她在现代看到的,如今和这凤玉有关——两者之间,会不会有什么不可言说的干系?
她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