冷峻着一张脸,手下的动作却温柔,把碗筷摆好,又夹了菜。
  她坐月子的前后,他一直陪着,也摸清了她的胃口,夹的菜都是她最爱的。
  无渃把筷子递给她,才淡淡地开腔,“吃完我再告诉你。”
  云逸哦了一声,埋下头认真地吃了几口,然后抬头问:“你要告诉我什么来着?”
  “……”他抿着唇,不急不缓地道:“没有人说我食烟火。”
  他一个傲娇的闷骚男直接省略了后面的很好看三个字眼。
  云逸吃了半碗饭,又去了一趟洗手间,洗了脸和手才让自己清醒一些。
  出来后看到服务生正在收拾桌子,而无渃倚坐在沙发上,长腿交织洒脱的姿态,一双冷眸盯着几个黑西装男人,不咸不淡地交谈。
  “发生什么事了?”云逸过去问,打量了来者。
  带着斯文眼睛的男人递上一张名片,“张小姐是吗,你可以叫我蒲律师,我是负责你母亲逝后的财产问题。”
  “事后,什么事情?”她疑惑着,把逝听成了事。
  蒲律师正要进行讲解,无渃站了起来,拉着云逸的手,淡淡然道;“你们说的问题以后再谈,在她的母亲尚未被发现之前,不要胡诌。”
  “这怎么能说是胡诌呢……”蒲律师到底是有水平的,推了推眼镜,“王女士让我们提前处理好财产股份的问题,为的就是在她人不出现的同时保证她的女儿得到应有的。”
  无渃似笑非笑,“谁说她不出现了?”
  “她已经很多天未和我们联系且找不到人,按照约定……”
  云逸打断他们的话,“我妈身体健健康康的,有必要处理财产?”
  蒲律师皱了皱眉,“张小姐还不知道?你的母亲乳腺方面出现了问题,可能活不过……”
  他的话还没有说完,无渃一把推开他,眸底迸发着寒意,“再胡诌的话,信不信你活不过今天。”
  “无渃!等等,让他说……”怔住的云逸拦着他,涣散的视线定在律师身上。
  蒲律师哎叹一声,把手中的材料递了过去。
  第一份是王雪梅手中的股份问题,她共持有15%,并且标明了如果云逸的继承权。
  第二份是DNA检测报告,证明云逸的身份。
  最后一份才是王雪梅自己的病情报告。
  云逸匆匆地扫了眼前两份,盯着病情报告看了很久。
  她低喃:“不会的,怎么可能……”
  那个把自己养得跟娇弱的花一样的王雪梅,会患乳腺疾病。
  蒲律师勘察了他们两人的面色,有意继续说下去,门口却蹿出来了一个女孩。
  楚然跌跌撞撞跑到云逸跟前,“云逸姐,你现在别看这些,能不能先找到王姨?”
  云逸眯起眼睛,她看人都是模糊的,好像脑子乱成浆糊了。
  都怪酒喝得,跟着无渃学调酒,结果自己没忍住。
  她的眼前渐渐昏暗,飘来了无数的星星。
  无渃接住昏倒的云逸,低沉的嗓音透着不可抗拒的戾气,“楚然,照顾好她,我去找王雪梅。”
  …
  云逸是在半个小时后醒来的。
  她的身上披着男人的外套,躺在沙发上,掀起眼帘看到楚然的小脸,她说;“楚然,我怎么睡过去了,我妈呢?”
  楚然摇了摇头,“你可能酒喝多了。至于王姨……无渃正派人找。”
  云逸低垂着眸,摸出了口袋里的手机,看到里面有欧南的未接来电。
  她没抬在意,头顶上响起无渃黯哑的嗓音:“你醒了。”
  云逸嗯了一声,嗓音透着刚醒来的惺忪和含糊,“烟城很大,找的范围可以缩小。”
  “你的意思是。”
  “欧南名下的所有房子。”
  半晌,无渃才点点头,“好,我知道了。”
  云逸轻咬着唇,她不知道到底该不该信任这个男人,但与其无厘头总得抱着侥幸的心里。
  欧南在烟城的房子不多但也不少,有的是临海边的别墅或者直接把房子盖在山上,他以前贪玩,生日派不是在游艇就是泳池派。
  近两个小时才把他的房子勘察完毕,没有找到可疑的蛛丝马迹。
  无渃听到这样报告后,礼貌地回:“谢谢,我知道了。”
  云逸迫不及待地问,“怎么样,有结果了吗?”
  “动用了军队的人,还是没有任何进展。”
  “他的房子都找过了?”
  无渃嗯了一声,低眸看着她明显失望却不想表现出来的小脸,“别沮丧,这说明和欧南没有关系。”
  云逸点了点头,她是抱着一半欢喜一半忧的心情。
  楚然也平静下来,静心等待。
  欧南来艳阳的时候,看到的便是这一幕,他们的脸上没有太多的神情。
  他走到云逸跟前,摸了摸她的发,“还不高兴吗?连我打电话都没有接。”
  欧南打电话的时候云逸正在睡觉,手机被无渃看到后直接掐掉了。
  云逸淡淡地抬眼,似乎要从他的脸上察觉到什么,她说:“你来干什么?”
  “接你回安源,大白在家闹着要看你,我最近也不太忙,回去多热闹啊。”
  旁边的无渃摁灭了烟,似笑非笑着不说话。
  云逸像是漂浮在海面上,看到浮木却不知道在哪,想抓也抓不住,她敏锐地捕捉到了什么,又被自己硬生生地压住。
  安源……也是他名下的房子。
  她想到这一点,心里隐隐的忐忑和紧张,蹙眉对欧南说:“待会再回去,今天蕙兰拉肚没来店里,我不放心。”
  “不是有无渃嘛……”
  欧南如她料想中的那般回答,甚至还指着楚然,“这女孩也在,还怕什么。”
  云逸说了声好,让他把车从停车场开出来,她正好吩咐他两一些事情。
  欧南没什么怀疑地先走一步。
  确定他离开后,云逸压低了颤抖的声音,“安源,还有安源,你也让人查了吗?”
  无渃皱了皱眉,“好像漏了那地方,不过就算想起来,那里也不好查。”
  安源有内外两层保镖看守,而且别墅房子周围是人植树林。
  “最危险的地方……”云逸只说了前面的两个字,后面的话两个人不言而喻。
  云逸跟着欧南上了车,一路上状似漫步经心的,实际却如坐针毡。
  她不相信。
  安源的所有一如既往,大白欢喜地蹦跳到她云逸的怀中,伸出粉嫩的舌头舔着她的脸颊,快乐地汪了几声。
  欧南拍了拍大白的小脑袋,“你妈刚回来,让她歇一会。”
  大白唔了几声,乖乖地退到旁边,和另外不常出现的折耳猫玩耍。
  云逸看着他们好一会,装似不经意地道:“大白长大了,也不欺负这两个小家伙。”
  “是挺懂事的,知道人前人后不一样。”欧南温言地笑,“听李妈说,两只猫差点没被它欺负死。”
  “……”
  云逸正要踏进房门,胳膊被欧南拽着,她疑惑地抬头。
  他眯起漂亮的眸子,有片刻的思索,缓缓地说:“你不想看看大白怎么欺负小猫的吗?”
  她饶有兴致地瞥了眼,想到有事要做,便摇了摇头,状似随意地问:“安源后面的房子是干什么的,只是用来住的?”
  “难道我还来养情人?”
  她笑了笑,摆了摆手,“有点冷,你上楼把我的披肩拿一下,我顺便遛遛大白。”
  “使唤我?”
  “我自己去。”
  话音刚落,男人的手臂就把她圈入怀中,低醇的嗓音透着蛊惑,“我很好哄的,你亲亲我就去。”
  她没有太多的犹豫,偏过头,踮起脚尖凑了过去,唇瓣刚触碰到他的下巴,身子就被紧紧地抱住。
  他低着头,被动化为主动,撬开她的牙关,索取了好一阵的深吻。
  她不声不吭地受着,即便快喘不过气也没推开他。
  末了,他松开她,似笑非笑着,“好好遛着大白,这狗别看蠢,性子野着呢,稍不留神就成了它遛你。”
  云逸笑着说了知道。
  他离开后,云逸蹲下身子,捡起地上的绳子,拍拍大白的脑袋,“走,我们去别处逛逛。”
  安源后面的房子她很少去,即便是散步也会刻意绕过。
  牵着大白走了没多久,一人一狗停在一处落地窗前。
  她如果没记错的话,这个落地窗是双面透的,而现下在外面看,只是一面镜子。
  成了单面。
  倒也没太多稀奇的地方,只是她很快和王雪梅的失踪联系起来。
  云逸正要往前走,大白却汪汪几声,一步也不肯前进。
  她蹙起眉头,强行拉着绳子。
  大白干脆掉了头,一副你要是再往前走还不如勒死它得了的样子。
  云逸丢下绳子,兀自跑了过去,停在房子门口。
  她肆无忌惮地打量了房子的外围,很普通,她正要迈脚进去,一只手按住的肩膀。
  男人低低沉沉地道:“怎么遛来这里了,大白不喜欢这里。”
  云逸沉着心,回首,眼睛盯着他,“随意逛来的,这个房子住了人吗?”
  “应该,保镖住的。”
  “我感觉那面落地窗有些奇怪,所以想进去看看。”她没有一点掩饰自己的心情,“可以吗?”
  他不说可以也不说不可以,只是瞥了眼那个落地窗,“这里被锁了,要是应该在保镖身上,等晚上才回来,你要是想进去的话随意。”
  云逸目不转睛地看着他,似乎察觉出丝毫的破绽,不确定是什么,她笑说:“没关系,无渃会,他来了。”
  欧南的眸中闪过异色,转过身子,却没有发现有人。
  得空儿,云逸已经钻了进去,举起手机对着落地窗砸去。
  不是钢化窗户,她用的力又极大,窗户呈现裂痕,
  她正要过去,欧南拽住她的腕,低低沉沉地道:“你想干什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