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蹲下身子,替大宝擦了嘴角,哄道:“叔叔病了,妈妈去医院给他送饭。”
  “是那个好看的叔叔吗?”
  她点点头,又摇头,什么叫做好看的叔叔。
  大白迅速扒了口碗里的饭,“那我和你一起去看。”
  他这一说,三宝也从小跑过来,一脸好奇,“我也要去……去哪儿?”
  蕙兰捏了捏三宝的脸,“三丫头,你都不知道去哪儿还跟着。”
  三宝哼了哼,“反正哥哥去的地方都好玩。”
  “你们都不许去,医院本来就不是什么干净的地方。”眼看着这两个娃达成一致,云逸拿出母亲的威严,“在家里好好吃饭,听阿姨的话。”
  在餐桌边安静坐着的二宝用不大不小的声音说:“鸡翅要被我吃完了……”
  大宝和三宝听了后眼前一亮,纷纷撇开云逸,争相恐后地爬上了自己的椅子。
  云逸拂了拂额头,还是二宝比较省心,同时她也很纠结,为什么二宝和大宝差别这么大。
  一定是因为……二宝像她,所以乖乖静静的不闹腾,大宝嘛,不省心,肯定是像欧南了!
  在医院的欧南默默地打了个喷嚏:谁说我坏话?
  摆脱了两个孩子,云逸把饭菜装好,身侧的蕙兰托着下巴,漫不经心道:“小云,我觉得那三个孩子都不像你。”
  “那像谁?”
  “大宝的性格太活泼了,二宝是出于年龄的成熟,三宝嘛……挺聪明也很有趣,和你和无渃都不像。”
  云逸笑了,“长大就像了,你觉得三宝像谁?”
  “三宝……小丫头挺好玩的,倒挺像我的。”
  云逸的手微微一颤,没有再触及这个话题,拾掇好一切后拿了钥匙准备开车。
  回家后她会把车钥匙放鞋柜上,这次却找了很久也没找到,她低着头正要看地上有没有时,眼前出现男人的皮鞋。
  无渃来得巧,瞥了眼她手中大的保温盒,不咸不淡地开腔:“去医院是吗,我送你吧。”
  “啊……不用……”她下意识拒绝。
  他已经转身走了,“正好我也顺路,去看看他。”
  身为兄弟不去看看真是说不过去。
  云逸轻咬着唇,还是应了。
  无渃把副驾驶的车门打开,云逸却没有上去,轻声道:“坐后面吧,保温盒正好放旁边。”
  他只看了眼,那眼睛里蕴藏的东西太多太深了,她被看得发麻,硬着头皮坐进去。
  自从那次在门前他所赐下的吻,她一时不知道如何处理两人的关系。
  无渃看出她的不自然,撩起自在的淡笑,“刚才看蕙兰和三宝处得挺和谐的,还是和母女血缘关系有关联的。”
  “也许吧,三宝那么可爱,谁看了不亲近。”
  云逸抱着保温盒,继续说:“也不知道她的爸爸是谁,居然可以生出这么漂亮的女儿,不过也有蕙兰的基因在里面。”
  蕙兰本来并非美女,但女人收拾起来都是美丽的,加上底子就不错,她生的女儿自然差不多哪儿去。
  “之前想去查她的父亲,但那两个男人惫送到监狱后很快被人打死了。”无渃漫不经心地道:“监狱这地方,打死人太正常了。”
  是挺正常,但偏偏他们的监狱一直管理很好,也就死了他们两个,显然是有人动了手脚,无渃猜测十有八九是欧南。
  等到了医院,云逸正要下车,腿上忽然一轻,放上面的保温盒忽然被拿走了。
  无渃提着保温盒,淡淡地解释:“有点重,我替你拿着。”
  她不知所措地一笑,自己也没娇弱到那个地步。
  他们并肩来到病房,躺在床上的男人百无聊赖地掰着康乃馨周身覆着的满天星,一小朵一小朵的。
  “怎么这么久才来,你就不怕饿死我。”
  男人俨然一副小孩子的口吻,他抬头看清眼前是两个人后,视线逐渐倚在了那个保温盒上。
  被无渃提着。
  欧南只觉地有些碍眼,而在旁边当替补保姆的莫振闭口不语。
  无渃把保温盒放下,双手插在裤袋里,说着没什么情绪的话:“受伤第一时间也没通知我,还是她和我说的。”
  边说边指了指云逸。
  云逸顺了顺耳边的发,欧南目光的焦距全然落在她的身上,他忽然感到很挫败。
  她的这个小动作,每次心情不好或者不知所措时才会做,这种他能看出来的习惯,无渃和她在一起四年,是不是也知晓?
  他半晌才回答无渃的话,口气漠然,“你不是很忙嘛。”
  云逸不懂床上男人的心思,只是上前两步,替他铺了小桌,唇角微微撩起:“再忙还能来看你吗。”
  她打开保温盒,里面的菜样很多但分量小,白净的米饭配上色香味的中国菜,令人胃口大开。
  欧南也顾不上这个保温盒是谁提来的了,他拿起筷子,优雅缓慢地吃了一些。
  “怎么样。”云逸有些紧张地问。
  “还好。”欧南吝啬夸赞的词汇,觑了一眼,又添了句:“原来你还没忘记我喜欢的菜样。”
  她微微一怔,下意识去看无渃的神情,他的眼眸无波无澜,涔薄的唇抿成一条直线。
  她把两手合在一起,顺其自然地道:“家里有什么食材就做什么,按照三个宝宝的口味。”
  “哦,看来你那三宝和我口味一样?”欧南饶有兴致地抬头看去,“我还以为他们除了和我长得像,其他都不一样呢。”
  旁边的莫振摸了摸鼻子,连连附和,“我也觉得挺像的。”
  当狗腿不容易啊。
  云逸只觉呼吸一窒,舒平心境道:“你哪只眼睛看出来他们和你长得像了?”
  无渃仍然站在她的身侧,眼波里充了几分的阴鸷。
  欧南察言观色,状似无辜一笑,“哦,我的意思是说,两个男孩和我长得一样帅。”
  其实他也是胡口一诌说和他们像,其实也没太做观察,不能说一个模子刻出来的,而且他也不记得小时候的样子。
  无渃却不偏不倚地插了一句,“大宝的眼睛和你很像。”
  他说的时候并未在意身边两个人的神情,说完之后瞥了眼饭菜,唇角微扬,“这菜看起来不错,在这儿吃也不算委屈你,那我和云逸去外面吃了,你别觉得委屈啊?”
  他话中的重点根本就不再吃的饭委不委屈,尽管是以往兄弟的语气,只是添了几分火药的成分。
  “去外面吃?”欧南听出了味儿,放下筷子,似笑非笑地盯着云逸,“小云,我记得你答应我要照顾我。”
  云逸一怔,“怎么?”
  “她又答应你什么?”无渃说。
  “你的表兄弟伤了我,要不是我松口放他们出来,你觉得你还能保他们出警局?”欧南淡淡地道:“让我松口的条件,就是云逸在这里照顾我,也不为过吧。”
  “不为。”无渃淡淡一笑,“但你也不能让她在这里不吃东西照顾你吧。”
  “当然不会,这保温盒里的量够两个人的,她可以和我一起。”欧南瞅了眼自己的左肩,颇无赖懂啊:“而且我受伤了,拿筷子不方便。”
  莫秘书正要再次狗腿的点头附和,忽然一愣,总裁你这次玩笑开过了,伤的是左肩啊,怎么就不能用右手拿筷子了。
  小秘书勉强硬着头皮附和:“是啊,总裁伤得挺重的,左边右边神经互相牵连的。”
  无渃面无表情地道:“那你刚才怎么拿筷子的。”
  欧南:“……”忘记这茬了。
  他轻咳一声,颇为正经地道:“刚才不是要试试口味吗,一直拿着的话就不行。”
  云逸翻了个白眼,他之前亲她的时候,右手的力道不是很大吗。
  尽管破洞百出,无渃还是遵循了他,偏过头道:“小云,既然你答应了他那就留下来,如果有事的话和我说就行了。”
  云逸点了点头,有些不好意思地看着他,欧南的目光切断他们的对视,懒散的嗓音响起:“那个,无渃,我虽然对你的表兄弟不计较,但至少要让他来给我道个歉吧。”
  顿了顿又说:“总不能一直由着你们收拾乱摊子吧,从最基础的道歉做起。”
  他不是不懂无渃对自己要求严格却纵容表兄弟,无非是在乎安家的其他长辈的看法,他拿了表弟该有的,总要补偿一些。
  无渃面不改色,低低的嗯了一声,“待会让他来给你道歉。”边说边转身离开。
  云逸跟了上去,一直把他送到了病房门口。
  门被关上后,无渃忽然停住脚步。
  她低着头没有注意,鼻子撞上他的后背,尴尬更甚于疼痛。
  无渃低眸看着她,抬手覆在她的鼻尖上,声音异常地柔和:“怎么还是那么不小心。”
  “唔,无渃,你是不是不高兴,你不高兴的话就和我说。”
  “没有。”
  “可是你以前走在我前面要停下的话总会加快脚步再转身,确认我不会撞上。”
  他露出无奈的淡笑,“没什么,就是安家的事太烦了,托尔斯泰总给我惹祸。”
  托尔斯泰就是他表兄弟的名字。
  在这里待久了都不会提起自己的姓名,托尔斯塔甚至因为拿不到继承权不想承认是安家。
  云逸上前两步,轻轻抱了抱他的腰,轻声道:“没关系,等他长大就会明白的。”
  拥抱是他们的最大限度,无渃揉着她的发,“你进去吧,欧南等久了。”
  他掰开她的手,头也不回地走了。
  云逸站在原地,不知是该叹气还是庆幸。
  她回到病房,欧南已经吃完了饭。
  他才不会矫情到让人喂饭的地步,抬头看了眼莫振,“莫秘书,要不你先出去吧。”
  莫振点头,觉得自己狗腿也做足了,出去正好。
  他向她招了招手,说:“肚子饿不饿,饿的话这里有一份没动,当然也可以让莫振出去买一份回来。”
  云逸没胃口,她坐了下来,心头莫名地堵,“欧南,你觉得很好玩吗?”
  男人微微一震,面不改色,“你要说什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