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姨父?清莹更是一脸不解,想了许久,也没想明白:“侯爷的大姨父,便是侯爷父亲的姐妹夫,奴婢记得住在很远的地方,他们怎么会来,郡主又怎么会知道?”
又感觉到了深深的代沟,凤轻无奈一笑,再懒得跟古代人解释:“没,我只是随口一说。”
最烦的就是跟古代人解释这些现代词汇,他们总有一大堆的问题等着她,不仅问个没完,还用各种理由推翻现代词汇……她只想说,认真你就输了好么?
正聊着,便见门口出现一个高大魁梧的身影,捧着一本崭新而干净的医术,一脸冷色地看着这对主仆。
“啊!”凤轻吓了一跳,连忙捂了捂受惊的胸口,正摸着,便听楚瑜冷冷一句,“别摸了,什么都没有。”
一见面就人身攻击,这样真的好么?
果然是个令人讨厌的男人,一句话就可以打消她所有笑意,完全感染他的冰山脸,咬牙只想发怒:“你才什么都没有……”
还没骂完,便听他很自然地回了一句:“你见过的,要照实说。”
她确实见过,但他这话什么意思,旁边都是侍人侍女,竟一点也不害臊,还有没有羞耻心?
凤轻脸刷得一红,瞧了瞧一旁的侍人、侍女,只见她们一个个都避开眼神,装作没听见方才的话。
这是伺候主子的门道,他们早就摸透了,凤轻也明白,但听见了就是听见了,不会因为装作没听见,便不会瞎传瞎说。
当众示爱、购置金饰、表白雨伞的事已经传得沸沸扬扬,若再被这些侍女口口相传……到时候肯定什么版本都有。
凤轻无奈地捂了捂脸,随即挥了挥手,示意他们都退下,清莹也不例外。
侍女们福了福身,便应声退了下去。
楚瑜则是穿过他们,捧着医书来到书案前,瞧着书案上的宣纸,端端正正地抄录着几本医书的内容,都是他昨天留在这的医书。
“是你抄的?”楚瑜先问了一句,仔细一看,便自问自答道,“不可能是你抄的。”
这确实不是她抄的,而是她罚清莹抄的。
罚清莹,不单是为了甩掉她,更多的还是为了今日的抄录任务。
既然早有预谋,凤轻自然不肯承认:“怎么不可能,这些就是我没日没夜地抄录的,我辛辛苦苦抄录,你就是这个态度?”
楚瑜嘴角一挑,给了一个不是笑的神情,语气依旧冷到了骨子:“你也算是精通医术的人,抄录医书竟一点也不讲究?”
“什么意思?”凤轻听不明白,放下筷子凑上前,瞧了瞧清莹抄录的东西,依旧不明白,“这么端正的字迹,你还想怎么样?”
楚瑜并没有回答,手指指了几个地方,凤轻这才会意:那丫头抄录的东西,字迹虽然端正,但许多药名都分开写了,若是出于医者的习惯,药名肯定是挨在一起的。
古代人写字总是平平整整、错落有致,但清莹没有受过书法的训练,所以只是一味的端正,字与字的距离并不讲究。
连她都看出了端倪,更何况楚瑜这根老油条?
楚瑜依旧一脸冷色,要说他的冷色也是神奇,明明都是一副冰山脸,却能表达不一样的情绪。就比如他现在的表情,就表达了一个意思:不是你写的吧?被我看出来了吧?
看出来便看出来呗,有什么可嘚瑟的?
凤轻白了一眼,想先一步坐下来,座位却被他一抢:“说。”
什么解释也没有,就这么冷冷的一个“说”字?
动作僵在半空,意识到自己的屁股就要挨着他的腿,如果坐下去,姿势有点不雅……凤轻连忙起身,找了另一个椅子坐下,这才问道:“说什么?”
果然不自觉。楚瑜眸色一黯,凝视了她一会儿,依旧是一贯的神情:“昨日下午,你不是犯困疲倦么?”
昨日下午……简单回忆了一下,才想起轩辕拓的事情。凤轻暗暗一惊,也开始隐隐不安,那件事传得沸沸扬扬,他肯定也知道了。
“嗯……”凤轻应了一声,算是安抚他一下,一边拖长了尾音,一边快速转着脑子,“昨日下午我确实犯困疲倦,但在你走之后,便好了许多。”
这意思,是说他让她觉得疲倦?
听了这话,楚瑜的脸色更加难看。
原就是一副冰山脸,再加上一丝怒意,神情更是恐怖,凤轻吞了吞口水,继续解释道:“你不是教了我医术嘛,恰好听说有人病了,我便去施展一下你的医术,这也是为你争光呀。”
终于给圆回来了,凤轻暗暗擦了一把冷汗。
楚瑜的脸色并没有缓和,也不觉得这个理由成立:“何人病了?”
何人……他不是都听说了嘛,非要她说明么?
凤轻思量了一会儿,给了一个不好意思的笑容,带着几分讨好,带着几分谄媚:“是轩辕拓,这件事说来话长。”
“你伺候了他那么久,自然说来话长,不过那么污浊的东西,本侯不想听。”楚瑜冷冷回应。
怎么什么话到了他嘴里,都像是变味儿了呢?
凤轻心下不悦,神情立马严肃:“什么叫做污浊的东西,本郡主清清白白的身子,怎么就是污浊的东西了?”
“我又没说是你,便心虚了?”楚瑜挑眉问了一句,满脸写着“我看出来了”五个大字。
越是这样自作聪明,凤轻越是愤愤不平:“本郡主怎么心虚了,只是听不得你的话!”说着,自嘲一笑,“若非考虑到学医是圣旨,你以为本郡主会讨好你?你算什么东西,本郡主做了什么、照顾了谁,用得着跟你解释?”
骤然换了一个态度,楚瑜更是恼怒,却不表现出来,只在眸中隐藏一分怒意:“这可是你说的,我什么都不算,你只是为了圣旨,才跟我在一起。”
最受不了他这张冰山脸,凤轻一个白眼,没好气地回了一句:“是啊,若非圣旨要我学医,我真想一辈子看不见你!”
“有种。”楚瑜给了一句评述,留下那本医书,扬长而去。
又是这样的背影,透着几分伤悲,凤轻的脸色一沉,下意识打了自己的脑袋一下。吃饭的时候,明明还一直念着他,一日不见如隔三秋,怎么如今见了面,便只知为难吵架?
就算他毒舌,也不应该跟他比毒舌吧,毕竟他说出的话只是伤了皮肉,而她的话,却是伤了真心。
“楚瑜!”
见了多次背影,凤轻终于有一次鼓足了勇气,朝着他的背影大喊了一声,冲上前用蛮力缠住他的腰。
他的肉依旧十分结实,即便是腰,也没有一分多余的肉,有的只是健实和健康。
以往他转身离开,她都只是漠然冷对,没想到今日会直冲上来,更没想到她会从背后抱住他!
如果没记错,这是她第二次从背后抱他。
记得第一次,也是这样无缘无故、毫无防备,那一次不知是什么,这一次也不知为什么。
“嗯?”楚瑜应了一声,不温不热。这样的语气,已经比他的冷漠好了许多。
幸而周围无人,凤轻也可以大胆地讲出自己的心声:“昨日下午你离开,一直到今日下午,我不知念了你多少次……”
听罢这话,楚瑜的冰山脸即刻融化,一抹惊意代替了眸间所有的怒色。
见他不回话,还以为依旧是一脸冷漠,凤轻心下一痛,两行眼泪随之滑落:“今日见到你,也不知怎么心下一动,仿佛萌动了那份少女心。若非你说了破坏气氛的话,我的脸肯定是羞红的……”
话至此处,楚瑜的脸已经粉红,嘴角不由得欣慰一笑,身子却僵在一处,笨得不知该如何反应。
女子主动的时候,男子应该热情迎上,释放所有男性荷尔蒙。可惜他的情商摆在那里,又是初恋懵懂,单纯得什么都不会做……
即便羞涩,凤轻也看不出来,只觉他没有一点反馈,心下更是一痛:“楚瑜……”
轻唤了一句,想说出藏在心底的话,却突然哽咽了。
楚瑜,我喜欢你。
简简单单六个字,她多次张口,却怎么也说不出来。
也不知怎么,一阵心灵相通,楚瑜仿佛明白了她的意思,笑容更是欣慰温馨。
这一刻,周围的春景都变成了粉红色,仿佛陷入初恋的一对男女,清纯得只剩下深埋心头的爱意。
“楚瑜,我……”凤轻再一次开口,却觉身体已经超过负荷,小手蛮劲一松。
感觉到她往下坠的身子,楚瑜微微一惊,连忙一个转身,将她搂在了怀里:“轻儿!轻儿!”
唤了几声,却不见她醒来。
楚瑜担心不已,这才去探她的脉搏。
还好,只是劳累过度,休息一会儿,补一补身子就好了。
明明那么累,却还要照顾轩辕拓、去云府受罪,这是为什么?
卿舍,是祁禛送给她的,为什么一定要让它生意兴隆?
轩辕拓早与她断绝了关系,为什么还要藕断丝连?
当他问起时,又为什么要严词回驳,一分情面也不留?
许多问题浮现于脑,楚瑜并没有细想,而是横抱起她,将她送回了卧房。
细心给她盖好被子,才开始抓药、煎药。
余光瞥见书案上的医书,楚瑜若有感慨,转而瞧了她一眼,随即欣慰一笑。
那是他深夜撰写的医书,里头记录了许多孕者的注意事项、紧急情况、用药用量等等。以免她遇事太急,一时没了主意,他又恰好不在,伤了自己也伤了孩子。
想起多日前,在醉心池旁,听说她怀有身孕。
那时的他,一时冲动是为了孩子。
可如今相处,他也不知为何,竟对她暗生情愫。从此,他会生气、会吃醋,会用针对她、毒舌她的方式,引起她的注意力。
楚瑜转眸一眼,第一次说出了心声:“轻儿,我想我是爱上你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