原以为一个小丫头想不出那么多奇奇怪怪的游戏,便想将所有游戏都学过来,好去炫耀,没想到一连串哒哒哒说得停不下来,凤国公听得头都晕了,连忙叫停:“行了行了,这些游戏随后再说,你先回湘竹苑,别叫轻丫头看出端倪。”
明明是个严谨庄重的人,却为了孙女学习这些奇奇怪怪的游戏,清莹暗暗感慨,行了告退礼,退了下去。
趁着天色还没晚,凤国公并没有干别的事,只一心学习孙女的游戏,甚至比处理家事时还要认真专注。
鸳鸯端了云雾茶进来,想伺候主子喝茶,却见他拂了拂手:“本公正在处理要事,你且退下,不许任何人打扰本公。”
要事?
他的所有要事,都是经过鸳鸯的手,递到他面前的,不是早上便处理好了么?
鸳鸯不解地一怔,并没有多问,放下云雾茶便退了下去。
与此同时,凤轻正在凉亭议事。
就像谈生意一样,凤轻在纸上写了一个数字,传给贤赐一瞧:“这个数字怎么样?”
贤赐还不明所以,低头瞧了瞧那个数字,又看了看主子,笑着点了点头:“主子喜欢,奴才也喜欢。”
“什么喜欢不喜欢,我在跟你谈价钱。”凤轻解释了一句,深深一笑,像是传递着什么意思。
贤赐一听,面色霎时一白,一时没站稳差点摔一跤,顺势便跪了下来:“奴才知罪,郡主别卖了奴才……”
听他的语气,像是受到了万分委屈的遭遇,凤轻掩嘴一笑:“什么卖了你,我是要聘用你做贴身护卫。”
贴身护卫?
情势转变太快,贤赐有些接受不及,愣在一处眨眨眼,久久才反应过来:“奴才不过一个厨房烧火的下人,怎么能做郡主的贴身护卫?再者,奴才的三脚猫功夫,也不足以保护您,多谢主子抬举。”
凤轻伸出右手的食指和中指,指了指自己的眼睛,又指了指他:“本郡主这双眼睛,从来没有看错过人,我相信你可以,你就能胜任。你既唤我一声主子,难道不应该听我的安排?”
话是这么说没错,贤赐却还扭捏:“可奴才的武功真的不行,手上也只有烧火的功夫……”
“别谦虚了,我看得出你的轻功。”凤轻一语点破。
贤赐却好像在听一件很陌生的事情,不解地眨眨眼,仿佛主子说的不是自己,疑惑地一指鼻子:“奴才么?”
看他的样子不像在说谎,难道只是天赋,不是后天学习的?
不管是天赋还是后天学习,这无疑是一块未经雕琢的璞玉,只要细细雕琢一番,绝对是一个武林高手!
凤轻的性格很独特,不喜欢训练好了的护卫,就喜欢这种有待开发的璞玉,亲眼见证他的成长,才能为我所用。
“武功方面你不用担心,我会请最好的武师教你,你唯一要做的,也是一生要坚持的就是忠诚。”凤轻一派认真地说道。
主子肯重用,贤赐自然不再推辞,感动一笑,深深一拜:“奴才谢郡主提携!”
主仆达成合作,凤轻自然也高兴,亲自扶起了他,向他微微一笑:“从今以后,你就跟着我,有危险的时候随时保护我就行了。至于月钱,除了凤府发给你的一部分,还有我的心意,卿舍如今的生意不错,我肯定不会拖延了月钱。”
“奴才惶恐。”贤赐弱弱一句,即便升级为贴身护卫,那一份小厮本有的恐惧还是改不了。
不过这也不是一朝一夕能改的,凤轻明白,所以并不心急。
回了湘竹苑,却不见清莹,凤轻便问了一句。
下人们都受了命令,问及这事,皆是一声不吭。
场面有点奇怪,凤轻也是第一时间感觉到,视线一扫她们,再一次问道:“都没看见清莹么?”
“回郡主的话,没看见。”
“是,奴婢也没有看见。”
“莹姑娘去哪儿、做什么,从来不会告诉奴婢们的。”
诸如此类的话,都是回避目光回答的,一个比一个心虚。
总觉得哪里怪怪的,凤轻转眸,询问似地看了贤赐一眼。
贤赐倒是不心虚,因为他是真的不知道,诚实地摇了摇头。
兴许去楚府了?
不对,楚瑜都住到凤府来了,而且如今又进宫了,她还回什么楚府呢?
方便去了?
就算是方便,也不必整的侍女们一个个这般心虚吧?
凤轻并没有多想,转了个身便忘了这件事,唤了贤赐进来,笑着问了一句:“听说北漠大将军府的武师,一个个都武功超群,请他们来教你如何?”
贤赐听得一惊,连忙摇了摇头:“北漠大将军府是专门出武师的,价格何其昂贵,郡主三思啊,奴才担不起。”
不仅费用昂贵,也不容易请到。万一主子被拒、面子尽失,他可担不起这个罪过!
凤轻却不以为然,挑眉笑了笑,故作神秘地说道:“放心,我有后门。”
后门?是说樽郡王?
主子与瑾侯的种种事迹,他也听说了,他们确实般配,应该永结同心。但樽郡王又是怎么回事,三年前便断了关系的人,如今怎么能再联系呢?
提起樽郡王,贤赐便是不悦,左右看了一眼,小声对主子说道:“郡主糊涂了么,樽郡王不是什么好人,您千万不要与他走得太近……”
凤轻听得一笑,不以为然:“樽郡王是不是好人,你一个烧火的下人怎么会知道?”
贤赐一愣,立马辩解道:“三年前的事,郡主忘了么?”
记忆都是片段,一段段都连不起来,她自然不记得:“三年前的事多了去了,你是指什么事?”
看主子的样子,好像真的忘了,贤赐瞧得无奈:“那么重要的事,您怎么能好了伤疤忘了疼?三年前,樽郡王带了一个人过来,与您秘密见面。那人遍体鳞伤,被折磨得体无完肤、精神失常,您瞧着十分心疼,便问他为什么伤成这样。
樽郡王告诉您,以往您每一次令他失望,他便在那人身上深深割一刀,如今你也要遂了他的心愿,不然他就继续折磨那人。结果那人不堪重负,当场咬舌自尽,您哭了很久很久,也与樽郡王断了关系。”
凤轻听得稀里糊涂:“那是什么人,樽郡王想我遂了什么心愿?”
看来真的忘记了……贤赐更是无奈:“那是什么人、是男是女,因为血肉模糊,奴才看不清楚。至于心愿,说起来有些害羞,樽郡王希望与您一吻定情……”
怪不得刚见面的时候,祁禛说什么一吻定情,原来真有这事!
凤轻听得一惊,连忙问道:“那我吻了没有?”
说起这事,贤赐更是揪心:“没有呀,正是因为没有,樽郡王才当面羞辱那人,导致那人咬舌自尽。奴才至今不忘那人的样子,枯瘦如柴,原就没有一两肉,还被一点一点割下来。从头到脚皆是恐怖之极,特别是脸部,消瘦得连骨头都暴露出来了,相貌极其瘆人!”
听到这里,凤轻不由毛骨悚然,没想到祁禛这么狠!
不对,这应该不叫做狠,狠并没有多少贬义。这应该叫做奸,奸诈、毒辣,毫无人情味!
第一次觉得鸡皮疙瘩是由心生出来的,还有后脑勺一股极冷的风,就像身后一脚便到了地狱,对于地狱的恐怖从没这么强烈过。
身子不由一颤,凤轻久久才从恐惧中走出来,像是意识到了什么,一脸质疑地瞧着他:“既然是秘密见面,你一个烧火的下人怎么知道?”
被主子指出端倪,贤赐脸一红,心虚地低下头:“奴才有半夜小解的习惯,正巧附近的茅厕有人,便换了远一些的茅厕,没想到看到那一幕。郡主不知道,奴才都吓尿了……”
被他一句话逗笑,凤轻恐惧之色一改,突然哈哈大笑起来:“叫你受惊了,真是不好意思。”
贤赐的脸更是羞红:“郡主说的什么话,您怎么能对奴才不好意思呢?当时的场面别提多凶险了,但凡樽郡王分心一点,就会发现不远处的奴才,若被发现,奴才必死无疑!”
祁禛的武功不差,心也够毒,确实会这么做。
他能偷听那么久不被发现,看来他那时候的轻功就很不错了,她果然没看错人!
只是那个人是谁?为什么那个人死了,这具身体会这般伤心?
直到如今,提起那个人、那个场景,凤轻心里还有一丝淡淡的忧伤……究竟是谁?
“你真的没看清那人?”凤轻又问了一句,带着强烈的好奇心。
贤赐点了点头,如实回答:“那是半夜,又是血肉模糊的,奴才真的难以分辨。郡主离那人那么近,竟也没看清,那您哭什么?”
这也是她想问的,究竟哭什么?
凤轻无奈一叹,也如实回答:“实不相瞒,打从醉心池一事之后,我的脑袋像是受到了重击,记忆全失了。”
贤赐听得一惊:“怪不得郡主什么都不记得了,是谁让郡主失忆了?”
是谁?她倒没考虑过这个问题,只当是自然失忆的。
是谁呢?有人刻意为之么?
见主子苦恼,贤赐连忙劝慰:“郡主不必过于难过,记忆能失去也能找回来。瑾侯爷医术非凡,他治不了您的病症么?”
“他没提过,也没治过,似乎不想让我恢复记忆吧。”凤轻回答了一句,她也不想依赖他。
贤赐随即出主意:“清寺山上住着一位神医,能治所有疑难杂症,叫什么名字奴才忘记了,不过踏青前去清寺山的时候,郡主可以找一找那位神医。”
一听有了办法,凤轻自然高兴:“太好了,到时候咱们一起找,若是恢复了记忆,必有重赏!”
“谢郡主。”贤赐笑着一应。
清莹回来之后,天色便黑了,用过晚膳以后,凤国公果然来了:“轻丫头,出来玩游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