傻叉?
  虽然不懂这个词的意思,但傻这个字,谁都听得明白,凤国公亦是一清二楚:“轻丫头,你究竟知不知道尊重爷爷?”
  凤轻依旧笑得停不下来,因为笑得太久,眼泪都快掉出来了。
  明明是她接受惩罚,痛快的应该是他,怎么反倒她笑成这样、他一脸踩屎的表情?
  瞧着她笑得前仰后翻,差点趴在地上捶地大笑,凤国公一脸无奈,沉色问道:“你笑够了没有?”
  “没有没有……”凤轻倒是实诚,怎么问便怎么回答,继续放声大笑。
  底下的人皆是一脸疑惑,原以为爷孙俩有话要说,结果只看见凤轻在笑。
  感觉到底下的目光,凤国公更是挂不住面子,面色更是一沉:“别笑了,赶紧接受惩罚!”
  说起惩罚,凤轻才想起这茬,勉强收了笑意,对着扩音器的小口说道:“凤国公是世上最慈祥、最和蔼、最慷慨、最友善的爷爷,是女子们心中的超级美男子!”
  原以为扩音器一点用处也无,没想到换了一个口子,竟能发出十几人的高呼声,凤国公彻底愣住了:“这……这东西……”
  是这么用的吗?
  难道不是小口对着人,大口对着自己的嘴?
  若是小口对着自己,不是显得自己的地位也如小口么?
  这些问题只是心里想想,凤国公并没有问出口,毕竟东西是他做的,若是连使用方法和原理都不明白,岂不又要被笑掉大牙?
  想罢,凤国公假咳了几声,故意转移了话题:“还有九句好话,快说,一会儿就要启程踏青了。”
  凤轻也不拖泥带水,简单又违心地将好话讲了一遍,并没有用到护卫的声势。
  瞧着底下人的眼神,疑惑伴着一点惊奇,话落便是声声议论。
  “都说三郡主自醉心池落水之后,便对凤国公十分不敬,如今看来是假的。”
  “是啊,不敬的人会在望台大声宣赞么?”
  “兴许是凤国公逼迫的呢?”
  “逼迫有用,不也恰恰证明了她对凤国公的尊敬?”
  虽然听不清他们的对话,但从他们的眼神中,凤国公能看到一丝满意,随即得意一笑:“不错不错,这个惩罚执行得很好,我十分满意。”
  见他又起范儿了,凤轻一个白眼,不理会地下了望台。
  刚接受完惩罚,便恢复了之前的态度?
  还没享受够夸赞,感觉一下子从天堂坠入了深渊,凤国公连忙跟了上去:“就算惩罚的内容只是这些,你也应该当众给我一个面子吧,人人都以为你不敬爷爷呢!”
  凤轻一脸无谓:“实话呀。”
  正是因为这是实话,不是谣言,凤国公才更加气恼:“是,这是实话,但……你就说吧,能不能给我一个面子,在人前称呼我一声爷爷,守着一点礼数?”
  这算是恳求么?
  凤轻挑眉一笑,有意无意地瞧了他一眼:“那没有人的时候呢?”
  “那你就叫我疯老头。”凤国公也算是豁出去了,做出了自以为最大的让步。
  凤轻却不屑一哼,不留情面地给了一个白眼:“叫什么称呼什么,都是我的权利,你可以求我,我却不一定要答应。”
  这是什么意思?即便做了这么大的让步,她也不答应?
  “你这丫头,你……”凤国公忍不住生气,想动手打人,却舍不得落在孙女身上,只能生生忍了下来,“让我说你什么好,怎么这般顽劣?”
  听得出他语气中的宠溺,带着爷爷都有的爱意,凤轻虽然面上调皮,其实十分感动。
  现代的她,并没有这些所谓的亲情,因为太小远走他乡,连亲戚都不怎么熟识。最困难的时候,一顿饭也吃不上,她甚至借不到一分钱,最后只能在朋友家蹭了一顿饭。
  而现在,她不仅锦衣玉食、不必工作,还可以享受爷爷的爱。
  虽说没了奶奶、没了母亲,父王还是个烂泥扶不上墙的东西,但起码爷爷靠谱,也算弥补了她失去了二十年的亲情。
  “疯老头。”凤轻不会表达,只是跟着心说话,“回去吧,虽是春日末夏日初,但晨间还是清凉,别着凉了。”
  听得这么一句关心,胜过了方才十句违心的话,凤国公微微一怔,突然笑不出来,也哭不出来。
  “怎么了?”凤轻笑了笑,不明所以地问道。
  凤国公亦是一笑,冲她摇了摇头,语气不由地温和了一分:“没怎么,我只是累了,回府休息了。”说罢,赶紧快步离开,以免被孙女看出自己的难为情。
  以前的孙女有礼数、如今的孙女比较顽劣,虽说都是自己的心头肉,却从来没有说过关心他的话。自从醉心池一事后,孙女虽然变化良多,但总算学会了关心长辈,凤国公要的不多,也十分容易满足。
  目送她离去,凤轻也回了紫檀木马车,刚步上梯凳,便被清莹一拦:“郡主,侯爷好像找您有事呢。”
  话落,便见轩辕拓一个警告的眼神,充斥着杀意。
  清莹心头一震,着实吓了一跳,连忙低下头去,再也不敢讲话。
  凤轻还没意识到,以为真的有事,转而下了梯凳。
  见她要走,轩辕拓一惊,连忙拉住她的胳膊:“这丫头开玩笑的呢,没见她低头偷笑么,只是想看你出糗而已。”
  找了一个借口,可谓天衣无缝。清莹暗暗感叹,便见主子投来责怪的目光:“月钱还没扣够么?”
  一听月钱,清莹更是学乖了:“够了够了,奴婢知错了,再也不敢了。”
  面上虽然求饶,但心里却在谩骂,这个诡计多端的陌王,为了缠着主子留住主子,真是不择手段啊!
  听她这么一说,轩辕拓的面色才稍稍缓和,松开她的手,冲她温然一笑:“我说呢吧,她只是玩笑一句罢了。快启程了,咱们赶紧上车吧,别因为咱们耽误了行程。”
  这话说得对。
  凤轻点了点头,攀着清莹的肩膀,走上梯凳上了马车。
  不远处,楚瑜瞧着这一幕,眸色一沉到底。
  骞敬瞧着担心,便安慰了一句:“郡主只是可怜陌王爷罢了,侯爷才是郡主心尖上的人,万万不要因为一个不重要的人,伤了自己的身子呀。”
  前一句、后一句的道理,楚瑜都明白,唯独中间一句……真的是她心尖上的人么?
  想起那一次扑身相救,楚瑜至今还倍感温暖。
  她有意地去陪陌王,这并不算用心,只有像上次一样,下意识做出来的事情才是真正的心意。
  这么一想,楚瑜也就想开了,转而上了杉木马车。
  皇帝的龙车紧接着到来,踏着吉时良辰,首当其冲地开始了踏青之旅,一路往清寺山而去。
  紫檀木马车内,轩辕拓依旧将话题带离危险人物:“你的声音明明细小,方才为何这般大声,你们说的惩罚便是夸赞么,为何会受惩罚?”
  “你说这个?”凤轻摇了摇话筒,笑着问了一句,随手将它一放,解释道,“这叫做扩音器,所谓扩音,便是将你原本的声音放大再放大。至于那个惩罚,确实是夸赞,是疯老头定的惩罚。我玩游戏玩输了,便定了这个一个真心话的惩罚。”
  轩辕拓一脸疑惑:“既是真心话,怎么能算是惩罚呢?”
  这要怎么说,将真心话大冒险的规则再说一遍?
  一旦解释了这个游戏,便会有天黑请闭眼、石头剪刀布等等游戏,她可没耐心一一解释。
  想着清莹教授过一番,便唤了她进来,让她细细将规则讲一遍。
  其实规则如何,轩辕拓根本不想听,只是想听丫头亲自讲述一遍,没想到让一个侍女给他解释。若是面对楚瑜,她也会这般没有耐心么?
  若真如此,楚瑜肯定不耐烦吧?
  这么一想,轩辕拓立马端正了态度,楚瑜越是不耐烦,他越要正义凛然、洗耳恭听,以最真心真诚的行动去感化丫头的心!
  因为对象是他,清莹也没有认真解释,随口说了一番,便回禀主子:“奴婢跟老太爷讲述的就是这样,回郡主的话,奴婢讲完了。”
  这丫头,还教过凤国公?
  既然是教过凤国公的丫头,轩辕拓自然不能不屑,随即点了点头:“果然是条理清晰、字字有力,讲述得十分好,本王听明白了。”
  不管他听没听明白,凤轻都不在意,也没有约着玩游戏,只是笑着点了点头:“明白就好。”说着,挥手让清莹退下。
  终于又有了单独相处的时间,轩辕拓心里打鼓,微微有一丝紧张:“你坐我的马车,仅仅是因为我对你好,就没有其他原因?”
  刚刚夸完疯老头,凤轻哪有心思再夸一个人,干脆实话实说:“只是为了感谢你而已。”
  实话实说就算了,还说的那么真实,一点违心也装不出来。轩辕拓有些失落,勉为其难地一笑:“是吗?这些日子的相处,你对我就没有其他的感情?”
  凤轻依旧不想说讨好的话,随口回了一句:“咱们不是发小嘛,有发小之情。”
  发小……明明是两小无猜、青梅竹马,非要用发小两个字来形容么?
  只觉两座大山,一座是“发”,一座是“小”,重重地压在轩辕拓的肩上,怎么也扛不起来:“那就算是为了发小,你能吹一曲给我听么?”说着,取下腰间的长笛,双手递给了她。
  一直没注意到他配了长笛,这个身体会吹笛子么?
  这个身体如何,凤轻并不知道,她只知道自己的吹笛本事,曾经拿了市里的二等奖。
  许久不曾拿起长笛,如今接过手来,还有一丝激动。凤轻周身一看,只见那长笛呈翠绿色,像是一种特别的竹子制作而成,做工极为特别。
  “我能吹么?”凤轻心里没底地问了一句,并不是礼貌性地一问,而是不相信自己的能力,毕竟放下长笛好多年了。
  轩辕拓开口,正想回答,便听车窗外一句冷语:“不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