说话间,马车们一开,一个魁梧的身影迅速钻了进来。眨眼间,楚瑜已经坐进了紫檀木马车,而且正好坐在凤轻身边。
轩辕拓坐在另一边,但出于还没成婚,便保持了一小段距离。原以为自己的距离已经很近,没想到楚瑜直接贴了上去,那距离感,简直令人羞耻!
“你……本王的紫檀木马车,你怎么能不经允许,随意闯入呢?”轩辕拓立马兴师问罪,况且马车正在行路,速度也不算慢,他是怎么从自己的马车攀过来的?
楚瑜根本不理会,一把夺过长笛,嫌弃似地扔了回去:“这沾满唾液的口子,属于个人物件,怎么能随随便便给别人吹奏?”
这话什么意思,嫌弃他的口水?
再者,就算是个人物件,怎么就不能给丫头吹奏了,他们青梅竹马一起长大,她怎么就成了别人?
瞧出了他的心里话,楚瑜又补充了一句:“本侯的妻内,于你而言便是别人。”
“呸!”轩辕拓直接呸了一声,考虑到丫头在场,要保持高尚的风度,又换了一脸正经,“你们什么时候成婚了,谁承认你们是夫妻了,你可别瞎说话,当心遭了报应。”
楚瑜也不害羞,直截了当地说道:“两个多月前,我们便有了夫妻之实,天地为证、命中注定。”
好一个天地为证、命中注定,若非他一念之差,怎么可能促成他们的好事。让他占了这么大一个便宜,没向他要赔偿就不错了,还敢嚣张?
这么一想,轩辕拓便是一个白眼,转眸去看长笛,确定了它完好无损,才宝贝地收回腰间。
看得出他很珍惜这支长笛,因为很贵么?
凤轻生了好奇心,伸手想要去拿,却被楚瑜一拦:“我这有长笛,你要吹可以吹我的。”
说话间,楚瑜已经拿出自己的长笛,示意似地在她眼前晃了晃。
这算什么,两个人连长笛也要争?
没等凤轻说话,轩辕拓已经不满,一把抢过长笛,没好气地扔了回去:“我的唾液不能沾,你的就行了,别恶心人了。”
猜到他会这么说,楚瑜嘴角一挑,笑不像笑,尽是嘲意:“本侯这是新买的,十万两……金子。”
听到十万两的时候,凤轻已经咯噔一下,再听到金子二字,彻底愣住了。
简直就是疯子呀,买个破笛子,就要花十万两金子?钱多了没处花,可以全部募捐给她嘛,她正缺金子呢。
轩辕拓亦是惊住了,低头瞧了瞧自己腰间的长笛,想着五万两雪花银的价格,原以为已经是天下珍品,没想到……
“什么东西做的?”轩辕拓质疑了一句,故作一脸嫌弃地看着他的长笛。
“黑竹。”楚瑜回得十分简单,语气不必再说,依旧是他的本色。
那是什么东西?轩辕拓想了想,摇了摇头:“没听过。”说着,又想了一番,依旧想不起这是什么东西,不由一脸轻蔑,“不会是骗子假造的吧?”
就凭他的本事,还敢笑话他?楚瑜眼角一弯,却没有什么笑意,再次将长笛一递:“你吹一吹,让无知者听一听黑竹的声音。”
原来是黑竹做的长笛,怪不得那么贵,凤轻伸手接过,只觉接过了一大堆金子,沉重得差点抬不起手。
见他还是一脸疑惑,凤轻并没有马上吹笛,而是先解释了一番:“黑竹是一种新品种,好像是金国那边引进的,我听过的,一克之数便是价值不菲。黑竹顾名思义是一种竹子,却没有竹子的模样,只有竹子的特性,用它做出的乐器,能演奏出天籁之音。”
“嗯,还是你知识渊博。”楚瑜点了点头,一本正经地评价了一句。
没想到丫头知道,轩辕拓听得一愣,又听得一句夸,不甘示弱地也夸了一句:“本王的丫头,自然知识渊博。”
楚瑜懒得争辩,只眼神示意。
凤轻会意,不过不是听他的话,而是出于本身对于黑竹乐器的好奇,对着小口吹了起来。
记得听说黑竹乐器,还是前几日,那时这个乐器也刚刚被开发,原只想着聆听一番天籁之音就够了,没想到可以亲自吹奏。
笛声出来的一刻,三人皆是惊住了,凤轻是被笛声所折服,轩辕拓则是惊讶,居然真有这般天籁之声。
而楚瑜,他听过黑竹乐器的声音,完全没必要惊讶,只是没想到她的吹奏这般特别。
明明是欢快的乐曲,却被她放慢了节奏,吹出了一种感同身受的凄凉。那是一种亲情的悲伤,好像想要抓住亲情,却在不小心放手之后,眨眼间消失无踪。
迷茫、失落、无助、忧伤,曲子的旋律没有变,却掺杂了这么多不该掺杂的东西,原以为会显突兀,却意外地毫无违和感。
一时潮起、一时潮落,不管是高音高亢,还是低音婉转,皆是感情充沛,一段一落由心而生,令听者伤感、观者同情。
她的家庭确实不完整,从小便没了父母,一个人在外闯荡,亲戚远在家乡,一时不能照应。
就算有亲戚帮助,终究还是抵不过父母的爱。因为从小缺爱,她曾陷入自闭,也曾想过自杀。
如今吹响曲子,回忆满满,在地球另一端的他们,究竟过得好不好?
轩辕拓亦是感同身受,虽说他的家庭完整,但深知丫头没有祖母和母妃。加之那个不争气的父王,有与没有毫无分别,可以这么说,丫头的亲情是不完整的。
虽说有凤国公,但爷爷的爱不能代替所有,一个孩子的成长,终究离不开父母二人。
正是因为亲情的不完整,他才对她多加照拂,即便是小时候的自己,也竭尽全力对她好。好着好着,他便动了凡心,两人也就这么约定了一生……
楚瑜是真的感同身受,因为他有着同样的经历。
祖父早逝,只留下楚老太君一人。虽说有父亲、有母亲,但其实都是假的,只不过是老太君找来假扮的人罢了。
当年父亲出走,他还不记事,母妃失踪,他才刚刚记事。换而言之,打从他记事开始,便没了父母。
找来的假父亲根本不上心,只是扮演着这个角色,做做表面工夫。至于找来的母亲,虽说对他十分关心,但及不上亲生母亲,也只是怜悯的关心罢了。他的童年,亦是不完整的,老太君一人的爱,替代不了所有。
不知乐曲吹了多久,只觉三人的思绪都各自飞走,一曲落定,才回神过来。
“好听。”楚瑜首先评价,眸中一丝满意之色,十分认真地凝视着她。
被他这么一瞧,凤轻突然有些害羞,红了脸低下了头,将长笛一递,示意还给他。
没想到她会害羞,轩辕拓心头一震,连忙也夸了一句:“丫头,你吹得太好听了,原先你只是一般水平,如今可真是天籁之音、无人比拟。”
其实有时候夸得太过,并不能引起女子的好感,反而有点嫌弃,凤轻便是如此:“是么,谢谢。”
听得一声谢谢,便知见外了,轩辕拓暗暗失落,一把抢过黑竹长笛:“这笛子真能吹出这么好听的声音,我也吹吹看?”
一眼看透了他的心思,楚瑜没好气地一把夺回,冷冷甩给他一句:“轻儿吹过了,不许外人轻薄!”
什么叫做轻薄,还有,他什么时候又成外人了?
轩辕拓听得不悦,也有一点忍无可忍,伸手又想抢笛子:“本王偏要吹,本王是皇子、尊贵无比,你敢忤逆?”
楚瑜收好笛子,一点情面也不给,语气更是不屑:“堂堂皇子,储君有望的人物,居然连一支新笛子也买不起。”
这是赤条条的嘲笑啊,轩辕拓自然听得明白:“是,本王的笛子只值五万两银子,你的值十万两黄金,你的确实珍贵,你也比本王有实力,但这能表明什么,丫头会喜欢你么?”
深怕她问到自己,说不喜欢难以启齿,说喜欢又有点害羞……凤轻就这么心里打鼓着,尽量低着头,不想引起他们的注意。
“起码不会喜欢一个穷鬼。”楚瑜尽情地嘲笑一句,语气依旧清冷。
他越是镇定,轩辕拓便越是火冒三丈:“本王怎么就是个穷鬼了,没有证据可不许胡诌,不然告你诽谤!”
语气强势,若是一个普通人,肯定被他吓着了,楚瑜自然不会动摇:“本侯说你了么?”
这么一问,轩辕拓再次一愣:“你是没有说本王,但……但你的语气不就是……这里就只有我们三人,你不可能说丫头,也不可能说自己,肯定就是指本王咯?”
楚瑜一笑,不以为然:“你误会了,本侯就是在说自己,十万两黄金的长笛不算什么,实在是穷鬼。”
指桑骂槐的本事真是越来越厉害了,谁明白他的隐晦意思?十万两黄金就算是穷鬼,那他五万两银子的旧笛子还舍不得换新,岂不更加穷苦?
轩辕拓勉强挤出一个笑容,像是考虑到丫头在场,要保持自己的风度:“是么,既然你都这么说了,本王也只好承认你是穷鬼了。”
有时候故意装傻一下,天真一句,也是可以占据上风的。
跟这种孩子一样的人物斗,楚瑜根本不屑,一把抓起凤轻的手腕,直接将她拉出了马车。
依旧是行路的快速,只见迅速滑过眼前的路边,凤轻吓了一跳,不由惊呼一声。依旧是眨眼间,已经到了杉木马车内,坐在了软软的座位上。
还没从惊吓中走出来,便听一旁马车里的轩辕拓喊话:“楚瑜,你这是什么意思,上次已经抢了一回,这次还要抢,你是专心跟本王过不去么?!”
凤轻回过神来,瞧着杉木马车内的格局、装饰,渐渐静下心来,亦是恼怒:“你疯啦,吓死我了,万一吓得流产怎么办?”
楚瑜却都不答,只从座位下掏出一张纸:“你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