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放她进来。”认出了真是凤菱,凤轻才吩咐了一句,侍卫也没有为难,马上让开了路。
只见凤菱遍体鳞伤、衣冠不整,一副被人欺负了的样子,十分可怜。
第一次见到长姊这副模样,凤轻惊了一惊,连忙双手扶住她,以免她一个踉跄摔倒:“长姊这是怎么了,好端端的,怎么弄成这副样子,是谁伤了你?”
心想着沁贵妃,可那个人早已经远嫁,难道是新贵妃?
旁系的人,或许会与嫡系的人不和,但也不至于伤得这么明目张胆吧?
“哟,这不是凤大小姐吗,怎么伤成这样?”
“看她的样子,像是被什么人用了强,不会失了妇德吧?”
“我看不是,肯定是她自己送上门,谁不知道凤大小姐与夫君关系不睦,不仅姑爷到处沾花惹草,凤大小姐也不是什么善茬。”
“他们的日子,咱们又怎么会知道?虽然看着风风光光,但谁也不会想到暗地里的事情,或许一切表象都是假的,这一切都是凤大小姐故意的。”
“你说的话太难懂,明明就是一副被男人欺负了的样子,有什么故意不故意之说?”
听到那些妇人的议论,凤轻狠狠一个白眼,考虑到长姊的名声,先给她披了一件披风,然后往杉木马车而去:“长姊别急,咱们先去马车里休息一下,我再帮你治一治伤。”
凤菱只一味哭,点了点头,并没有回答。
跟着进了杉木马车,此时的楚瑜已经处理好伤处,衣裳已经穿好,反锁的车门也已经打开。
见凤菱遍体鳞伤,他有一刻的疑心,不过很快烟消云散:“发生什么事了?”
他的语气依旧是冷,却不乏一丝关心,并不是关心凤菱,而是关心凤轻。她是一个很单纯的女子,生在这个复杂的时代,难免会受到伤害。
而凤菱这个样子,显然带着什么目的而来,不是楚瑜抓到了证据,只是一种预感和直觉。
凤轻自然不觉,一味担心长姊,还亲自将她扶上了马车:“没看见她一身伤嘛,哪有精力解释发生什么事了,你去紫檀木马车上待一会儿,我给长姊治一治伤。”
楚瑜有一刻的不放心,不过很快泯灭,点了点头,不磨叽地离开了马车。
他的伤处还痛,即便用了止痛药,药效也不会遮住所有痛。跳下马车的时候,还牵动了伤口,楚瑜一阵闷哼,看来要去紫檀木马车上治伤了……
此时的紫檀木马车,太医也在急救轩辕拓。
轩辕拓早已经晕过去,意识全无。
看到这一幕,楚瑜才放心下来,背过身去,一心给自己治伤。
龙车那边得知安全平静,便继续前行,因为耽搁了一些时辰,速度比之前更加快了几分。
“长姊,我先给你消炎,你的伤口有几处都溃烂了,需要用重药。”凤轻解释了一遍,一边配着所谓的重药,一边提醒道,“可能有点痛,你咬着牙忍着点。”
提前打过招呼了,凤菱自然也有了心理准备,点了点头,依旧泪如雨下。
一心治伤,凤轻也无心多问,挑了一块最中心也是最严重的伤,往深处下了药。
“啊……”凤菱忍不住轻喊了一声,紧着眉头,强忍着痛楚,忍得全身都在发颤。
虽说没有体会过这种痛苦,但凤轻自己是配药的人,自然知道这药有腐蚀一般的疼痛,亦十分担心长姊:“你忍着一些,这药虽然难受,但见效很快。只有三处需要用这药,不然好不了,伤口还会恶化感染。这一处好了,我要向下一处施药了,你深呼吸一番,然后闭上眼睛。”
凤菱点了点头,按着她的意思,深呼吸一番,然后紧紧闭上双眼。
见她紧张,凤轻无奈一笑,安抚似地摸了摸她的背。
触及背部的一刻,她触电似地颤了一下,像是触及了伤口,又像是十分害怕。
凤轻瞧着更是无奈,便安慰了一句:“说疼其实也不算很疼,只是有种一点点往里腐蚀的感觉,你稍微忍耐一下,我施药了。”
将剩下两处伤口处理一番,剩下的都是一些小伤了。
凤轻将重药放了回去,拿了一般的消炎药,一点点擦在她的伤口上:“如今不怎么痛了吧,究竟是谁欺负了你,你尽管告诉我,我一定替你出气。”
说起这事,凤菱又是泪如雨下,像是受了天大的委屈,靠在妹妹的肩头,肆无忌惮地哭了出来:“季墨那个混蛋,居然为了外头的人,将我打成这样,还逐出京城。如今京城门口都是他的人,见我一次打我一次,我实在回不了凤府,只能来找你了。”
没想到发生了这么变态的事,凤轻听得一惊,想着季墨的为人,有些不敢相信:“虽说姐夫有点色迷心窍,但也不至于伤害你吧,他对你还是很敬畏的。因此你疼爱我,他也不敢对我做出什么越轨之事。”
还有上次在快活楼,季墨还替她挡了不少罪过,也替她受了不少罪。他对凤家的恨,她也能理解,但不至于将夫人逼成这样吧?
虽说季墨有想过杀了凤轻、杀了凤家所有人,却从没想过伤害凤菱,甚至有种胜利会与她分享的感觉。
见她不信,凤菱哭得更加凄惨:“都怪我,说了一些难听的话,要将他逐出凤府,令他一无所有。他实在气不过,便对我做了这些事。轻儿,我实在很害怕,我害怕再被人打,那一下下鞭子、棍子落下,我实在受不住啊!”
正如她所说,身上各处,既有鞭伤、棍伤,还有刀剑伤、打伤、掐伤,反正各种伤无所不有。
凤轻瞧着心痛,即便了解季墨的为人,还是忍不住站在长姊一边:“为了你们的夫妻生活,你不知道做了多少努力,还为他生了一个小外甥,他凭什么这般对待你?姐姐,你就是太心软了,对付这种人,就应该马上报官。京城大大小小的官那么多,你的身份又是特殊,谁敢不受理你的事情?”
若是真遇到这种情况,凤菱肯定会报官。
“毕竟是夫妻,我也想给他留一条退路,怎么能随意报官呢?”凤菱的情绪有一丝的缓和,眼泪也不像之前那么狂流。
见她好转,凤轻自然一笑:“傻姐姐,对付那种人,就是不能心软的。不过你既然来了,就先跟着我,等姐夫回去了,自有爷爷收拾他。等到爷爷派人来接你,你也可以放心回去了。”
这么一说,凤菱的情绪再次失控:“就算爷爷派了鸳鸯来,我也不敢回去,我怕是季墨的阴谋,我真的不敢回去……轻儿,你跟皇上说一声,就带着我一起吧,我可以照顾你的。”
她这样一身伤,究竟是谁照顾谁?
凤轻无奈笑笑,念及她受伤了,便点头向着她道:“也就是跟着我而已,并不是什么难事,你先跟着我,回头到了靖州城,我再跟皇上提,好不好?”
一切如她所愿,凤菱自然满意点头:“只要你能带着我就好,我真的害怕极了。”说着,躲进妹妹的怀抱,就像一只受伤的兔子,温顺而害怕。
凤轻也只好安慰着,就这么到了靖州城。
跟皇上汇报这种事,自然交给贤赐,由贤赐告诉李佺,再由李佺汇报给圣上。
听说圣上同意了,凤菱也松了一口气,拉着妹妹一起坐了下来。
如今,他们正在用午膳的地方。
这也是凤泉安排的。
虽说凤家有足够的权势地位,但悖逆它的人还是很多,刚刚坐下来,又响起一阵闲言碎语。
“哟,这是什么饭馆,怎么脏成这样。”
“不是脏,这叫做老旧,靖州城饭馆多得是,凤家家业之大,还找不起最好的饭馆?”
“在这种饭馆吃饭,真是晦气啊。”
“可不是嘛,堂堂凤家世子,居然会选用这么糟糕的地方。”
有反对的人,自然也会有赞成的人。
“这个地方虽然老旧,但似乎是故意的别具一格,老旧的味道十分新颖,令人流连忘返呢。”
“是啊,只有凤世子这样诗情画意的人,才能找到这么文雅的地方。”
“说起文雅,咱们京城也就是卿舍最文雅了吧?”
“这里跟卿舍相差不大,凤世子的意思,应该就是一种卿舍的感觉,让我们像到了自己家、京城一样吧?”
“凤世子有心了,不愧是凌晟第一才子呢。”
听了先前的话,凤轻又有一种想要泼妇骂街的感觉,再听后面的话,火气才消了下来。
见她差点动怒,凤菱才劝说了一句:“这种护驾开路的活,每年不管谁做,总是有各种怨言。你也不必当真,泉儿也不会太在意的,毕竟每个人都是这么过来的。”
想起那些人的嘴脸,凤轻便是不屑:“谁乐意跟她们吵架,本郡主闲得慌么?姐姐的心也够大的,她们都是扯上凤家一起骂的,换作爷爷肯定受不了。”
凤菱无奈一笑:“这不是爷爷不在嘛,她们才敢这么背后议论,若是爷爷在,她们肯定忌惮的。反正出来玩,就是要轻轻松松的,你让她们一直拘束着,这段清明踏青也不会有意思,对吧?”
听她这么一说,好像真是这么一回事,凤轻才慢慢消了气,微微给了一个笑容:“那好吧,本郡主暂时不计较,不过不代表以后不会追究。”
远远看了凤菱一眼,凤泉惊了一惊,连忙快步而来:“长姊怎么来了,据我所知,您没有伴驾的圣旨呀。”
“长姊确实没有,但我刚刚向皇上申请了,皇上也同意了。”凤轻抢着解释了一句。
毕竟经历过官场黑暗、人心险恶,凤泉的第一感觉跟楚瑜一样,是抱有怀疑的态度:“路途遥远,你身上也有伤,还是回凤府休息比较好。”
他的隐含意思,凤菱明白,却装糊涂:“我没事,跟着轻儿挺好……”
她……究竟想干什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