即便是演戏,对着一个讨厌的人,凤轻还是浑身不舒服,笑意也变得十分勉强:“这里人多,咱们找个没人的地方说说话好么?”
因为是演戏,所以话不能多。不多不少地问出一个问题,既不惹人怀疑,也容易吊起他的兴趣。
果然季墨上钩了,像是会意地一笑,点了点头,伸手一指附近的茶楼:“我马上去订一个位置,咱们边喝茶边说?”
茶楼里并不都是雅座,也有单独的包厢,为了方便一些小情人,包厢内还会设置床位。这一点凤轻知道,也去过茶楼的包厢,不过不是为了那种事,只是想安静地喝个茶。
听懂了他的意思,凤轻暗暗恶心了一番,面上还是镇定如初:“我想找一个更隐秘的地方……”
见她扭捏害羞的样子,透着几分少女的清纯可爱,季墨原就好色,自然一下子意乱情迷:“好,你说个地方,咱们这就去。”
没想到这家伙这么容易上钩,凤轻故作会心一笑,带路行在前头,一改平时的大大咧咧,连走路都是信步闲闲。
见到这么有女人味的一面,季墨自然更加着迷,心里已经色眯眯,面上却故作镇定,毕竟周围人多。
离开了市场,又走过几家酒馆,凤轻抬眸一眼,又转而会意一眼。
明白了她的意思,季墨也没有生疑,跟着她进了胡同。
越是深入,越是杳无人烟,季墨依旧没有生疑,反而搓了搓手,心里起了几分邪恶的念头:“轻儿,你背着你长姊,究竟要跟我说什么?”
恶心的话,凤轻也讲不出来了,既然已经引入包围圈,自然退了一步,将剩下的事情交给杀手。
感觉到周围的异动,季墨惊了一惊,抬眸便见一支飞镖,直直向他的脑袋而来。
“当心!”季墨躲闪了一下,想也不想便冲向凤轻,一个飞身将她扑倒在地。
这种情节,在各种电视剧里见过,凤轻脑袋里几乎有一个脚本。男主扑倒女主,英雄救美,然后很深情地问一句没事吧。
原以为扑倒自己的是男主,没想到只是一个挫男色鬼,还是个有妇之夫。
迅速从电视剧的烂情节中出来,凤轻伸手推开他,拍了拍屁股,爬了起来:“少猫哭耗子假慈悲,今日、这里,就是你的葬身之地!”
说完,想要离开这个战场,后头的路却被杀手阻断。
一时间,两人都是性命可危。
虽然早料到了这一幕,凤轻还是逃不开惊讶:“凤菱,你真这般狠心?”
一听“凤菱”二字,像是见到了传说中的母老虎,季墨吓得一蜷缩,表现出一副怂样:“什么?你的意思,这些杀手是菱儿雇来的?她知道了咱们的事,所以要赶尽杀绝么?”
绑架人的时候倒是很聪明,关键时候便是一副怂蛋样,凤轻嫌弃地推了推他:“什么咱们的事,我来找你,就是她一手策划的。”
“什么?”季墨一脸的难以置信,前一日还温婉如玉的夫人,今日怎么变得如此狠心?
细想了她的话,季墨还是不敢苟同:“菱儿不是这样的人吧,再说我近日来毕恭毕敬的,并没有做什么对不起她的事呀。”
一听这话,凤轻更是肯定了自己的猜测,从一开始的装可怜、苦肉计,到后来的雇杀手暗杀,一切都是圈套!
印证了这些并不够,关键是幕后之人,凤轻需要知道,这一切的真正原因是什么。
懒得跟这个蠢货多争辩一句,凤轻白了一眼,环视四下,不由自主地退了一步:“骞敬,可以行动了。”
一听骞敬二字,季墨又是一惊:“骞敬?那不是瑾侯爷的贴身护卫么,他也在这里,你为什么将他请来?”
生死关头,这家伙还那么多问题,凤轻听得无奈,一句也懒得回答。
隐在暗处的骞敬应了一声,螺旋状轻功而落,孤剑一扫,几招将杀手一网打尽!
瞧着他的动作一气呵成,凤轻愣在一处,不由惊呼一声:“真是狂拽酷炫吊炸天呀!”
一直听人说什么狂拽酷炫吊炸天,今日终于亲眼见识了一回,这小子不错呀,身手这么好,怪不得能做楚瑜的贴身护卫。
对付了杀手,骞敬也没有闲着,一声口哨,像是下了某种命令。
没过一会儿,手下人便挟着凤菱而来,此时的她已经被制服,双臂受擒,一分挣扎也不能。
方才一听凤菱二字,季墨便是心里发慌,如今见了真容,更是吓得面色惨白:“菱儿,你……”
“蠢货!”凤菱也没个忌嘴,随口便骂了出来,更不顾周围有外人。
季墨也不敢反驳,委屈地低下了头,可见家教很严。
见了这一幕,凤轻更是苦笑,就这怂样,怎么可能虐待妻儿?
自己也傻,起初见到凤菱受伤,居然信了那么久,还细心替她治伤。若早一步知道全是骗局,鬼才给她治伤护理!
瞧着凤菱一脸不服,凤轻的面色一沉到底,转而东南方一眼,冷冷吩咐一句:“那边有一个茶馆,看起来不错,将她带到那儿去,本郡主有话要问。”
“是。”骞敬应了一声,带着手下人往胡同外走去。
读出妹妹话语中的失落,凤菱的神情才有一丝变化,傲娇的样子也减了几分,乖乖跟着去往茶楼。
季墨紧随其后,快步离开了胡同,才安抚了一下受惊的小心脏:“原以为是个不错的日子,怎么会发生这种事?”
见惯了他色鬼的样子,倒是第一次听到这么单纯的话,凤轻嘴角一挑,像是嘲笑:“像你这种身份,每日玩火的性子,应该早就猜到会有这么一天。”
说着,想起方才的一幕,凤轻转眸一眼,眸中多了一分疑惑:“你方才遇险,第一时间想到的,竟不是自己逃走?”
经她一说,季墨才反应过来,转念一想,尴尬地笑了笑:“就像上次凤琴为难,我也没想着自己逃走、丢下你一个人,这是男子最起码的自尊,哪有拿女人做挡箭牌的?”
他的解释还算合理,凤轻也能理解,随即点了点头:“只是因为男子的自尊,没有其他意思?”
有凤菱在,他也不敢乱说话,自然笑着摇摇头:“你是我的小姨子,咱们是一家人,一家人帮衬帮衬,这没什么。”
话虽客气,却能从中听出一点小门道,凤轻情商再低,也瞧出了一点端倪。
第一次见到他,便是他摸进房间,想要占便宜。那时,只觉得他是一个色狼。
而后,凤琴为难,原以为他会落井下石,没想到挺身而出,替她挡下一切罪责。还记得那时的他,光是刑罚便受了不少。那时,她有一点点改观。
再后,便是那一次绑架,虽然有点无理取闹的成分,但她完全能理解。那时,她心里生出几分怜悯,开始可怜这位寄人篱下的姐夫。
还记得前些日子,在京城外的小河边,他幽会情人,被她一顿耍弄。
当时,她便瞧出了他的耙耳朵气质,只是受尽侮辱、男子尊严全无,所以想着在外面找女人。
一个人不可能是单纯的一面,季墨也一样,并不只是一个色狼。
今日一事,她感觉到了一点点纯粹的爱恋。
这是什么时候的事情,以前的凤轻知道么,他们之间,是不是早有感情的瓜葛?
这么一想,脑袋又是一阵剧痛。这具身体确实复杂,并不像一般的大家闺秀,简简单单地成长,与男子并没有太多关系。
或许失去的记忆,有什么很关键的东西……凤轻暗暗想着,等到了清寺山,找到那位百草神医,一切秘密都可以揭晓了吧?
正想着,已经到了茶馆门口。
凤轻并没有逗留,先一步进入茶馆,扫了伙计一眼,指了指最上头的包厢:“准备一间最好的。”
见后头押着人,伙计自然慌张,答应得也有些不从心:“客官,这……”
凤轻并没有解释太多,直接亮出了三郡主的腰牌。上等翠玉打造的郡主腰牌,还印着皇族的标志,别人自然做不了假。
认出了腰牌,伙计更是慌张,连忙下跪磕头:“小的参见三郡主!”
古代人就是麻烦,动不动就是跪跪跪,凤轻不耐烦地别过眸子,再次指了指最上头的厢房:“快去准备。”
伙计点头应了一声,连起身都是毕恭毕敬的,挥了挥肩上的抹布,做出请的手势:“上头的厢房正好是空的,也早就收拾好了,请三郡主上楼入座。”
“嗯。”凤轻点了点头,表示对他的服务态度较为满意,跟着上了楼梯,在三楼顿足,“一壶铁观音,一壶碧螺春。”
说完,转而进了包厢,骞敬也带着人走了进去。
凤菱的手脚都被链子锁着,既施展不开,也不能做任何挣扎,只能乖乖被按坐在位置上。
季墨则是唯唯诺诺地站在一旁,与一干护卫平起平坐,连神情都是一样的恭敬。
伙计很快上了茶,还附送了许多点心。
“你喜欢铁观音吧?”凤轻问了一句,已经上手倒茶,亲自给她斟了一杯铁观音。
铁观音入口香甜,还会留有余香,一向是凤菱的最爱。
原以为她失了记忆,连这个也不记得了,没想到这般有心。瞧着她亲自斟茶的动作,凤菱有一丝的感动,神情更是落寞了一分:“你直说吧,要问什么?”
原以为只是一对单纯的姐妹,没想到会发生这么复杂的事。
此时此刻,凤轻的心情也是复杂的,放下茶壶,神情回落为冷:“多少钱?”
“什么?”凤菱一时听不懂,脸上尽是不解的表情。
凤轻暗暗一叹,面上则保持着冷静,耐心地解释了一句:“你拿了别人多少好处,竟愿意背叛我、背叛凤家?”
不问幕后指使,只问拿了多少好处?
凤菱再一次一愣,依旧是一脸不解:“你说什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