以楚瑜的聪明才智,确实能想到雨伞这一招。
他并没有说话,算是默认了。
凤轻暗暗一惊,回想着当时的场景,这才明白确实是雨伞的功劳。
还记得那时候,她撑着那把雨伞上街,找了各种人想要换伞,还想要在路上买雨伞、租马车。还好楚瑜的计划安排周密,最后都失败了,不然错过了那么好的机会,卿舍的生意至今还起不来。
细想了一番,凤轻才半信半疑了一眼:“你说的都是真的?可别像是轩辕拓那样,尽是骗我的。”
楚瑜听之一笑:“你也说了,轩辕拓的话都是骗你的,还需多问我?”
瞧他的样子,并不像是说谎诓人。
结合一些细节,凤轻也想明白了,确如他所说,这些都是他做的。
当时听轩辕拓说的时候,凤轻便听出了许多端倪,但见他说得信誓旦旦,便也都信以为真。如今看来,真是被骗了那么久……
原以为这些都是轩辕拓做的,她还一心愧疚,以为自己欠了他很多。听到他说喜欢自己,而自己又没办法喜欢上他的时候,内心的愧疚又加深了几分,以至于事情大白之前,她都不知道该怎么做。
如今查实,既然这些都不是轩辕拓做的,那也不存在什么恩人和报恩的问题,她心底的愧疚也可以消了。不止如此,轩辕拓还要为自己的说谎付出相应的代价。
说起这些事,又想起祁禛在卿舍说过的话,凤轻抱有怀疑的态度,这才问了一句:“灵蛇一事,你独自奔赴高台,就是为了让我死?”
像是第一次听到这种说话,楚瑜一头雾水,没想到世上还有他听不明白的事情:“我为什么要你死?”
凤轻心里没底,不过还是问出了口:“祁禛跟我说,灵蛇王只能救一个人,救完也就死了。再后培育灵蛇王,又是许多年的光阴,到时我也就没命了,真的么?”
不用等他回答,凤轻便读懂了他的表情,连忙补充了一句:“他还给我看了关于巫术的书,我细细研究了一番,确实有那么一说。祁禛虽然心理有问题,但那次多亏了他的解药,不然我性命垂危。”
第一次听到这么荒唐的言论,楚瑜眸中一惊,继而无奈一笑:“灵蛇王之所以称为灵蛇王,便是拥有一个不死身。即便被人打了七寸,灵蛇王也不会有任何伤害,更何况只是解毒。若是解毒一人,灵蛇王便死一只,那么巫术早就统治天下了。祁禛给你的书可以捏造,只要在封面上用点心,骗骗你这种小姑娘不在话下。你说多亏了他的解药,其实哪来的解药,除了灵蛇王,没人能解咱们的毒咒。”
凤轻亦是一惊,伸手给自己把了把脉,又是一脸的难以置信:“可他的药真的救了我,吃了之后,全身都舒适了。难道是什么慢性毒药,只是一时的回光返照,现在马上就要死了?”
她也怪能想象的,楚瑜听着一笑,伸出手指摇了摇:“祁禛诡计多端,掉包了灵蛇王,并将真正的灵蛇王杀死,做了解药给你服下。如此一来,便可以胡诌灵蛇王的死,既可以给我扣帽子,还可以离间我们的感情。我不让你去高台,就是为了避免仇家的报复,并无他意,你腹中还怀着我的孩子,就算是为了孩子,我也不会让你没命。”
此话说得有理,也说得真诚,凤轻听进去了,也听懂了:“轩辕拓和祁禛联合离间咱们、讨好我,就是为了除掉楚家,将楚家的医术变为皇家的医术?”
楚瑜点了点头,神情一改认真:“祁禛的回京,就是为了帮助轩辕拓。楚家之所以有立足之地,就是响誉天下的医术,若是医术外传,后果不堪设想……”
话还没说完,凤轻便跟着点了点头,截断了他的话:“我知道后果,你不必往下说,也不怕晦气。”
把话摊开一说,才知道他原来做了那么多事,怪不得有一种无形的感动,即便不知道,总是心里暖暖的。
四目相对,凤轻甜甜一笑,学着他的语气解释道:“之前以为这些事都是他做的,我便存着感恩的心,不忍心拒绝他,才陪着他坐了那么久的马车。我真是太笨了,不仅忽略你的付出,还经常出口伤你,实在对不住。”
第一次见她这么深情、这般认真,楚瑜下意识退了一步,一脸的不习惯:“你还是恢复之前的样子,这可不是你。”
之前的样子?凤轻回忆了一下,只想起撒泼、暴躁、爆粗口,深情一改恼怒:“本郡主在你心里,就是那般泼妇的模样?”
楚瑜不违心地点了点头,瞧着她生气的模样,只觉迷人至极,便接着玩味道:“泼妇二字,简直就是因你而生的。”
被自己在意的人说成泼妇,凤轻便是气不打一处来,正想生气,便听他补充了一句:“就喜欢看你恼怒的样子。”
听出了玩味的意思,凤轻强压下怒火,勉强露出一个笑容:“你喜欢看呀,本郡主偏偏不给你看,从今日此刻起,本郡主死也不生气,就不让你得逞!”
又恢复了之前对立的样子,楚瑜亦是乐在其中:“好,你说的,不让我得逞。”说着,身子微微靠近,嘴角一挑,玩味一笑,“不管我说什么、做什么,你都不会生气了?”
凤轻跟着嘴角一挑,加深了笑容:“是啊,你让本郡主生气,本郡主偏不生气,看谁先气死谁!”
打从醉心池一事后,他们便是欢喜冤家的样子,楚瑜也十分享受:“那好,以后人前人后,我都唤你泼妇了。”
还真叫上瘾了?凤轻想生气,却只能压下怒意,再次露出一个笑容:“好啊,你喜欢叫就叫,本郡主就不生气,高高兴兴地应你一声。不过本郡主也不是好欺负的,日后人前人后,我便唤你软柿子。”
活了二十多年,第一次被人唤作软柿子。
小时候,他便是高冷的气质,又顶着楚家嫡子的名头,没有人敢这么称呼;长大后,他事业有成、手段狠毒、杀人如麻,人人闻之、闻风丧胆,更是没人敢这么称呼。
也只有她,敢与他开这种玩笑。
虽然乐在其中,但软柿子这种词确实不好听,楚瑜暗暗不悦,却不表现于色:“软柿子就软柿子吧,正好没人这么称呼,算是你对我唯一的爱称了。”
见他欣然接受,凤轻也不考虑什么套路,马上改了话:“爱称?想得美,你以为本郡主会顺你的意?”说着,托腮想了一下,很快有了主意,“软柿子不好听,我还是称呼你为黄瓜脸。”
黄瓜……想象着那根绿色的东西,再摸了摸自己的脸,楚瑜内心冷到了极点,却不表露于色:“黄瓜这种东西也不错,这样称呼也挺好。”
偏偏看不出他的套路,还是中了他的计,凤轻马上改了主意:“那不叫黄瓜脸了,叫你女妆怪。”
女妆……亏她敢提,上次为了遮盖脸上的羞红,被迫用了粉妆。
记得那时候,他还被下人们偷偷嘲笑,如今一提这事,楚瑜便是满心羞辱:“那不是女子的粉妆,是男子的。”
虽然心里羞辱,面上还是平静如初。
凤轻并没有瞧出异样,还以为他没有生气,又改了主意:“好吧,是男子的。既然这样,就叫你……”
话还没说完,便被楚瑜中途截断:“时候不早了,早些歇息吧。”
原以为会取一个类似爱称的称呼,就算难听,也透着一点甜蜜,没想到绰号一个比一个损,一个个都带着一点人身攻击。楚瑜自然听不下去,及时截断了,他才好下台。
凤轻反应迟钝,还以为他真是困了,懵懵懂懂地应了一声,点了点头:“那你回去睡吧,明日还要赶路呢,养精蓄锐。”
她这般配合,楚瑜反而不习惯,非但没有离开,反而坐在她身后,一把将她揽在怀里。
凤轻吓了一跳,惊眸向后一瞥,下意识想要挣脱,手却不受脑袋的控制,愣是抬不起来:“不是说要回房间,抱着我做什么?”
按着楚瑜平时的作风,肯定会松开手,装出一副高冷的样子,不让任何人入侵他的心里。
但这一次不同,他非但没有松手,反而手臂更紧了一分,语气十分反常的温柔:“我做了那么多,并不单是为了咱们的孩子,更多的还是在乎你。”
第一次从他口中听到这样的情话,萦绕在耳畔,仿佛一曲很动听的歌,凤轻心里一暖,微微羞红了脸:“为什么会在乎我?”
意识到自己越抱越紧,深怕她呼吸不过来,楚瑜又松了一分,下巴点在她的肩头,一时间亲密无间:“所有人都以为咱们毫无联系,其实从你四岁开始,咱们便有了联系。四岁,轩辕拓与你都不算特别要好的时候,咱们已经是很好的朋友了,真正的青梅竹马是咱们。”
四岁?
对于四岁的记忆,或许以前的她都记不清楚,更何况如今的她。
凤轻听得一头雾水,脑中浮现几个画面,却觉得十分陌生:“四岁的时候,发生了什么?”
忆起往事,楚瑜的脸上又多了一分温柔,淡忘了平时的心防,将真正的自己展现于她面前:“我长了你五岁,那一年,我九岁。众所周知,九岁那年,我在荆州设了一场比武,意欲挑出一位贴身护卫。比武的第三日,我展现了楚家的独门秘笈,你在台下看着,回京之后,便给我写了一封信。”
凤轻听得一惊:“四岁我就会写信,他们不是说我文武不通么?”
楚瑜笑了笑,继续说道:“信上没有文字,只有几幅图画,将我几个招式做了创新,让楚家的独门秘笈更加精妙。”
这么一说,凤轻才想起一事:“之前听说,楚家的武功发生了变化,因此引发楚家一阵内斗,竟是因为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