好不容易搜集了一些假证据,将凶手的事情盖过去,也借此扳倒林家,她怎么全都抖搂出来了?
楚瑜如今也自身难保,自然帮不了她,只能一脸惊愕地看着,使劲用眼色示意她改口。
凤轻却当作没看到,一意孤行,非要承认谋杀案的罪行,还将杉木马车座位下的证据偷了过来,双手递了上去:“禀皇上,这是臣女谋杀的证据,请皇上过目。”
瞧着熟悉的纸张,熟悉的字迹,楚瑜又是一惊,伸手想要拦下,却被她躲了过去。
“你……”楚瑜欲言又止,正要说什么,才意识到龙座上和周围的人,忌讳地闭了口。
四下一看,原以为祁禛会跟着她一起回来,却不见他身影。
祁禛去哪里了?
他们去了另一个房间,是不是发生了什么?
轩辕拓装死,会不会出现在那个房间,说了一些不着边际的话?
瞧出他的担忧,凤轻却不以为意,转而一个眼色,不经意地暗示了什么。
不用她暗示,楚瑜也已经明白了她的心思。
肯定是发现了轩辕拓装死的事,便暗算了祁禛,自设陷阱自己跳。
并不是她傻,之所以困住祁禛,就是为了不让他掺和救她。
至于楚瑜,早猜到他会泥菩萨过江,自然也救不了她。
凤泉并没有参与这件事,自然没有到斋院来。
如此,除了自救,凤轻便没有其他出路了。
而自救这一招,显然她不会用,她的用意,就是逼迫轩辕拓现身来救。
这些心思,岂能瞒得过楚瑜,虽然知道她是为了自己好,可心里总有一种过不去的感觉:“你何必这样做?”
他的声音压得很低,保证只有他们两人能听到,即便如此,也不会透露太多。
何必这样做……凤轻在心底问了自己一句,却没有回答他,还能为什么,因为他是未来的夫君,是腹中孩儿的父侯。不管是为了他、为了孩子还是为了自己,她都必须保证他的平安。
只有引出轩辕拓来救,楚瑜谋杀的事情才能迎刃而解!
就这么四目相对了一眼,她虽什么都没有说,他却已经全部明白了。
都说两个人在一起需要了解、需要相处,才能形成一种默契。但有时候,缘分来了,碰上了与自己相同的人、懂自己的人,根本不用了解和相处。即便只认识一天,也能明白对方的心思,缘分就是这么神奇。
凤轻暗暗感慨,想起现代许多闺蜜,跟男朋友交往三年、五年、十年,甚至有十多年的,分分合合、分分合合那么多次,有的分开了,有的结婚了。分开的痛不欲生,结婚的也没能幸福。
其实遇到对的人,何需交往那么久,何必了解那么多,什么都不用说、什么都不用做,哪怕只认识一天,也是互相了解的。
常听人说,结婚之前需要恋爱。
没错,是需要恋爱。
以前凤轻不懂,但现在懂了。
恋爱期至多半年,或许连半年都不用。就像她与楚瑜,虽然只认识了一个月,但互相了解、十分默契。虽然之前有一点误会,但早在楚瑜解释之前,她就已经相信不是他的错了。
所谓缘分,就是这样。遇到错的人,即便交往十年,也不会互相了解,更不会磨合成功,顶多就是越来越厌烦;遇到对的人,即便只认识一天,也会认定对方,缘分的速度就是这么快。
突然想起现代的几个闺蜜,她们所谓的甜蜜恋爱,谈了那么多年,都没能得到应有的名分。也不知怎么,很想穿越回去,将自己如今的经历告诉他们。
其实真正的缘分,一个月足矣,像她们那种细嚼慢咽的,除非没有分分合合,不然都不靠谱。
老天既然注定了你们没有缘分,为何还要勉强在一起呢?
感慨了许久,轩辕权也看完了证据,老眼闪过一抹厉色,微微一抬,凝着底下的凤轻:“真的是你做的?”
“不敢欺骗皇上。”凤轻微微颔首,一脸认真地回答了一句。
楚瑜听得心下一紧,想说话却忍住了。
一旁有替轩辕拓监视的人,见了这一幕,愣了半晌才反应过来,谁也没想到谋杀案的凶手竟是三郡主?
若非说得胸有成竹,还拿出了有力的证据,他们根本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要知道醉心池一事之前,对于凤轻的传闻,还是个文武不通的废物。而未婚妻谋杀案,从作案手法上,便可以看出那是一个手段极其高明的凶手。
一个是目不识丁的废物,手无缚鸡之力;一个是作案手法极高的高手,文能作案缜密,武能飞檐走壁,谁能将这两个人想在一起?
沉默的一刻,所有人都各安心思。
有的以为这事有迹可循,或许是真的;有的以为这事全是胡诌,只是废物在假扮天才罢了;有的则以为半真半假,至于她为什么要这么做……除了楚瑜,没有人想得明白。
“你的动机是什么?”轩辕权的老眼一变,又沉声问了一句。
凤轻依旧没有犹豫,脱口而出答道:“因为我喜欢楚瑜,从一开始就喜欢。”
此话一落,四下都忍不住“唔”地一声,意识到集体的声音太响,又马上恢复了平静。
虽说轩辕拓与凤轻的事情很低调,但只是没有传得流言纷纷,实际上所有人心知肚明。三年前,他们明明私定终生了,就算后来因为矛盾分开了,她也不能说从一开始就喜欢别人呀。
就这则“大新闻”,所有人开始小声议论。
“陌王在天有灵,若听到这样的话,不知作何感想。”
“原来他们早有了感情,所以三郡主才杀了瑾侯所有未婚妻;而瑾侯,也出手杀了陌王。如此,他们一对‘有情人’便可以终成眷属了。”
“什么有情人,就凭凤轻那个废物,也配得上瑾侯?说什么一开始就喜欢,肯定是她一厢情愿不要脸,若非发生两个多月前的事,瑾侯断然不会与她有联系。”
“是啊,他们从来不熟,除了两个多月前可能发生了意外,除此便没有任何交集了。”
“哼,那种什么都不懂的废物,也敢说自己喜欢瑾侯,也不知她哪来的胆量。”
“她可不是什么本事都没有的废物,起码人家策划了多起谋杀案,这么多年,皇上派了那么多人,愣是没有查出来。”
“那是真的查不出来么,明明是皇上不想查出来。原就有铲除楚家的心,怎么可能再让他们传承下去,让他们不能传承下去的方法,便是不让瑾侯成婚。要知道嫡系一脉,瑾侯这一代,就唯有这一个子孙了。”
“你这是胡乱揣测圣意?皇上准许咱们不相干的人,来看看热闹,你却这样胆大,真当自己是一回事了?”
诸如此类的讨论,凤轻虽然听不到,但都想象得到。
这些爱嚼舌根的人,嘴巴里从来没个干净,听了一句她喜欢楚瑜,不知道要从嘴里吐出多少句毒舌的话。
许是被周围的讨论声,吵得有些心烦了,轩辕权突然拍案而起,冲着下面便是大吼出声:“大胆凤轻!”
这么一喊,镇住了所有人,唯独没有镇住凤轻。
只见她一脸平静,神态与之前的楚瑜一模一样,听罢这句话,不紧不慢地跪了下来:“臣女知罪,还请皇上依法处置。”
如今的楚瑜,再没了之前的平静,担忧地看着跪下的她,想说话却不忍打断她的计划。
这是她第一次实施自己的计划,也是第一次用这么大的布局美救英雄,楚瑜担心的同时,更多的还是感动。
如今还不到“死”那一步,只要确保她的安全,他便愿意尊重她的付出。他的女人,也应该有这样的魄力和胆识!
“你可知谋杀御赐的侯妃,是什么罪名?!”轩辕权再一次拍案,像是故作阵势,其实在凤轻看来,只是纸老虎一只。
听罢他的话,凤轻并没有起身,只是静静地跪着,看似一只听话的羔羊,语气却异常清冷:“臣女知道,却明知故犯,应该罪加一等。”
第一次遇见这样的犯人,不仅不为自己辩驳一句,还口口声声、一句句地求死。
以往印在心里的脚本,如今都不能用在凤轻身上,轩辕权是见过世面的人,也愣了半晌,久久才反应过来:“你明知故犯,确实罪加一等!”
愣得只会学她说话了么?
看得出轩辕权慌了,楚瑜暗暗一笑,看来丫头使心思,还是有一点伎俩的。
轩辕拓的人监视着,听到这样的话,马上派了一个代表,偷偷去告诉主子。
另一边,轩辕拓听说了此事,气得在房间里跳脚:“好端端的,父皇要审我暴毙的案子,丫头凑什么热闹?还有,祁禛呢,不是让他护着丫头,关键时刻,怎么人不见了?”
此事的房间,已经改为一室白丧,真的像在悼念死去的陌王。与此违和的是,轩辕拓正生龙活虎地跳着,桌上还放着美味菜肴,一盘盘都被他偷吃光了。
主子急了,手下人自然跟着着急:“属下找遍了寺庙,还寻了外头,就是找不到樽郡王。听一位小和尚说,郡王跟着三郡主走了,之后便不见了。”
这么一听,轩辕拓也明白了,恍然一点头:“原来她是这个意思。”
“什么意思?”手下人自然不明白。
轩辕拓懒得解释,只是自己心下思忖,究竟该怎么应对丫头这一招。
不得不说,这一招真是狠呀,利用了他对她的感情,也利用了他对她唯独的心软。
不出面不对,出面也不对,一时间陷入两难,轩辕拓双眉一蹙,摆出一副苦恼的样子:“丫头啊丫头,咱们这么多年的感情,就算不是男女之情,也不至于绝情吧?如今走到这一步,你想让我怎么办?出面,我的前途尽毁;不出面,你的性命难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