还记得上次扶她下马车,很绅士地伸出手,正要搭上时,却故意躲开,害得她差点摔跤。
如今情景重现,只是将下马车改成了上马车,依旧似曾相识,凤轻不由奇怪:“你怎么不松手了?”
松手?楚瑜也觉得奇怪,双眸一抬,黑瞳疑惑地盯着她:“我为何要松手?”
“你不就喜欢耍我嘛。”凤轻嘟囔着嘴,心有不悦地回了一句。
楚瑜则有些不理解,扶着她的手并没有松开,无奈笑了笑:“我若是松开,你不就摔跤了,怀孕的女子可经不起折腾。”
这家伙居然知道怀孕的女子经不起折腾?!
还是原来的他吗?
凤轻听得一怔,细细瞧了瞧他,眉眼还是那样的眉眼、样貌还是那样的样貌,才暗暗放心:“不是你说,我怀的又不是蛋,摔不碎么?”
“我确实说过。”楚瑜无可否认,却也没有多说什么。
其实那一日,他是留了心思的。既想让她学会谨慎,又要留意她有孕的身子,虽然撤了手,但另一只手护在侧边,若是她真的摔跤了,便知道他的用心良苦了。
可惜她没有摔,完好无损地还知道骂人,他自然长袖一甩,装作潇洒地先走一步。
想起那日的情景,凤轻还是一肚子火气,傲娇地哼了一声:“那现在是什么意思,突然觉得我怀的是蛋了?”
“胡说八道。”楚瑜马上接了一句,语气虽然淡淡的,却伴着一分责骂。
难得他想通,愿意宠着她、呵护她,凤轻自然享受其中,满意地笑了笑:“打了那么久,我真是困死了,正好躺你马车上睡一觉。”
“好。”楚瑜浅浅一笑,小心将她扶上马车,还不忘提着她的裙摆,深怕她踩着一角摔了跤。
注意到他的细心,凤轻表面上是享受,心底则是感动。
那次求婚之后,她偶时会心里没底,深怕他后悔,或者说一切都是玩笑一场,毕竟求婚前后没什么大差别。
如今有了变化,不由安心了一分,她由心一笑,先一步坐了下来。
楚瑜随后上了马车,同时吩咐一句:“上山。”
许伊是粗使侍女的等级,自然不能上杉木马车,而是跟着后头下人的普通马车,前后上了清寺山。
“哎呀,真是困死了。”凤轻伸了一个懒腰,挪了挪身子,很自然地躺在楚瑜的腿上。
躺下的一刻,早就饿坏的肚子,受压迫发出一阵咕咕声,谁都听得懂,这是肚子的抗议。
“没吃饱?”楚瑜淡淡问了一句,细心地在腿上垫上一个软枕,以免肌肉膈应着她。
说起这个,便觉心酸,凤轻并没有过脑子,直接把实话讲了出来:“唉,什么没吃饱,根本什么都没吃……”
一听这话,楚瑜刚刚缓和的脸色,再次阴沉下来:“为什么饿着?”
还没意识到他的变化,凤轻闭着眼,只觉得是他本有的冷意,便没当回事:“还能为什么,刚刚恢复记忆,有很多事情要做,没空吃呗。”
“恢复记忆,唯一要做的,就是跟两个巫女干架?”楚瑜双眉一蹙,表情比任何时候都严肃。
这才意识到不对劲,凤轻才睁眼一瞧,见他紧蹙的眉毛,连忙赔了一个笑脸:“恢复记忆,首先要做,也是唯一要做的,自然是理一遍咱们互传的书信,好好回忆一下咱们的美好。”
话倒是说得好听,可惜是假的,楚瑜抬眸望天,狠狠地给了一个白眼:“那你理清楚了?这么多年,咱们一共通了多少封书信,其中有我多少封、你多少封,内容分别都是什么?”
这具身体确实喜欢他,也有一点男女之情,但更多的还是武术知识上的交流,并不算爱得很深,哪里记得他们互传书信的所有内容?
都是写一封便忘一封,即便记起来,也是零零碎碎,并不完整的。
被他这么一问,凤轻有一刻的心虚,不过很快恢复了常态。心想着,反正他也不知道互传了多少书信,更不会记得所有书信的内容,便胡乱扯道:“你别小瞧我,虽然我离开了清寺山一会儿,但心里牵挂的,真的是你,只有你。”
这话倒是真的,如今的她,与他有一种分割不开的情义,想着他实属正常,只是……楚瑜斜了一眼,给了一个质疑的目光,嘴角微微一扬,亦是扬起一分质疑:“你确定只有一会儿?”
这人真是的,她说想他,却只听到“一会儿”三个字。
都说男子与女子的重点永远不同,如此听来,果然截然相反!
凤轻听得无奈,不过无可否认,她确实离开了清寺山很久很久,只能赞同地点头:“也就一个白天,晚上不就回来了,揪着这事不放做什么,从来不知道你是这样的人。”
试图用刺激的话,让他不要再揪着,楚瑜却不中计,自顾自地质疑道:“若非我及时出现,你晚上还回得来?”
别说晚上了,若非他及时出现,她一辈子都不可能回来了。那一堆紫色的晶箭,原本是用来刺死巨蛇的,结果自取灭亡,若全部打在凤轻身上,必定惨死无疑!
想起那一幕,想着当时的晶箭,就在眼前,只半秒就可以穿透双眼,凤轻全身一阵战栗,吓得从楚瑜的腿上爬了起来。
见她害怕,楚瑜自然担心:“怎么了?”
脑中还是那一幕,凤轻只觉心下打鼓,做了一番深呼吸,才渐渐平静下来:“恢复记忆之后,我才知道原本的武功,虽然强大,但并不可控。昨晚就是这样,一下子失控,我来不及收场,差点殃及自己的性命。”
楚瑜倒不觉得奇怪:“你练武的机会甚少,但有武学的天赋。别看如今难以控制,日后加以练习,或许会成了武林第一人。”
这么一说,立马吊起了凤轻的兴趣:“真的么?”
“也就是逗逗小女孩的话,你也信?”楚瑜无情地拆台一句,却说得无心。其实以她的天赋,确实有机会成为武林第一人,并非机会渺小,而是有很大的机会。
所谓武林第一人,并不是江湖上的组织,诸如武林盟主之类,没有经过皇帝授权的头衔。而是所有学武的人当中,以武术武学为主要,战胜除自己之外的所有人,便是武林第一人。
被无情地拆台,凤轻的脸色自然挂不住,狠狠地送了一个白眼,嘴角表现出万分不屑:“本郡主可是皇上亲封的三郡主,也过了及笄之龄,怎么就成了小女孩?不知天高地厚,本郡主如此高贵的人,也是你能逗的?”
有时候,这样说话的她也很可爱。
知道她是开玩笑的生气,楚瑜自然没有计较,笑了笑,轻轻按着她的头,再次让她躺在自己腿上:“马车上的吃食都卸下来了,咱们只能回清心寺吃,先睡一觉,睡醒了便到了。”
一沾着他的大腿,即便隔着厚厚的软枕,凤轻还是感受到了满满的安全感,困意随之袭来:“你还别说,我真是困得不行了。”
“那就睡吧。”楚瑜温柔地回应了一句,大手一抚,轻轻拍着她的背,就像一个长辈似地,轻声哄着她睡觉。
每每听到他温柔的声音,便觉回到了生机盎然的时候,春风拂着柳叶,柳絮就那么轻飘飘地落下来,一片接着一片……
脑中想着春景的美好,耳中听着他温柔的话语,凤轻很快进入了梦乡,马蹄声也渐渐消逝。
梦里,她与他回到了以前,互传书信却不见面的时候。
那时候,只觉遇见了一个十分投缘的人,曾想过与他做一辈子的朋友,从来没想过会发生两个多月前的意外。
“楚瑜,你后悔么?”梦里,凤轻心里没底地问了一句,低着头,迟迟才说明道,“两个多月前,你没有拒绝我,替我解决了药性,你可曾后悔过?”
梦中的他,与现实的他差不多,一副冷淡的样子,话语却十分真诚:“后悔者是猪。”
“为什么?”凤轻甜甜一笑,却又问了一句。听着语气不一样,显然这一句与前一句完全不同。
若说前一句是心里没底,那么这一句就是纯属想听好话。
梦中的楚瑜,自然十分解风情,抓着她的手,眸中尽是爱意:“因为早在互传书信的时候,我便深深地爱上了你。不管那时候的你,是不是真实的你,我都爱着,并非爱那时的状况,而是爱你所有状态。”
可惜是梦,若是现实中,楚瑜能讲这一番话,足够凤轻傻笑一个月的。
梦与现实相悖,现实中的楚瑜不可能这么说,除非被逼到了一个份上。凤轻明白,也知道该怎么逼他,偏偏不舍得,并非故意对他好,而是忍不住不对他好。
这就是爱吧?
虽然没有经历过,但听许多闺蜜说起,听也听会了。
凤轻这么想着,嘴角再次甜甜一笑。
注意到她的嘴角变化,楚瑜再一次无情地拆穿:“怎么了,突然害羞,想对我做什么?”
此话一出,所有气氛被破坏,凤轻有些抓狂,但瞧着他笑脸殷切,又生气不起来:“谁害羞了,你们全家都害羞!”
一般的女子,听到男子说她害羞,总会更加害羞,第一次见到这样的女子,这种时候也能刁蛮起来?
她果然是个特别的女子!
楚瑜暗暗想着,面上依旧是笑:“趁着没到清心寺,赶紧睡一觉,不然一会儿去偷吃的,被赶出清心寺,就要在外头过夜了。”
一听这话,凤轻便是笑开了怀:“什么,你说什么?以咱俩的身份,一个侯爷、一个郡主,还会被赶出清心寺?”
“没什么不可能的。”楚瑜说得无比笃定。
两人就这么争论,没等凤轻补觉,杉木马车已经停在清心寺门口。
随后便听一阵急促的脚步声,一位声音陌生的小和尚,着急忙慌地说道:“请侯爷去住持的禅房一趟,住持生了重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