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带路。”
杉木马车的车门一开,露出楚瑜一张阴沉的脸,于黑夜之下,就像一尊阎王雕像。
深居山林,见大人物的机会不多,小和尚有一点吓着,低着头说话:“瑾侯爷,请。”
梯凳第一时间备好,楚瑜先踩着下来,下了马车,还不忘转头伸手,示意要扶凤轻下来。
再次想起第一次进宫的场景,凤轻下意识一躲,想明白他是真心实意的,才慢慢伸手过去:“别让我摔跤了。”
见她这样,就知道之前给她的教训挺深刻的。既然有了教训,自然不会再耍她,楚瑜浅浅一笑,主动牵着她的手,稳稳地将她扶了下来:“放心吧,我不会摔着你的。”
又这么善良?
这可不像楚瑜!
怀着无比忐忑的心,凤轻慢慢走下了梯凳,她不敢把力道全部压在他身上,就把又是一个不留神。一直到触地,她都没有摔跤,他也没有耍弄的意思,凤轻的心才平静下来,同时暗暗奇怪。
太阳打西边出来了?
抬头看看天,差点忘了现在是晚上,那肯定是明天的太阳要打西边出来了。
这么一想,凤轻点了点头,瞧着一旁的小和尚满脸焦急,才松开了楚瑜的手:“既然住持生了重病,那你赶紧去看一看,我先回房间睡觉了。”
松开手的一刻,楚瑜的脸色恢复了之前的阴沉,并不是不高兴,只是露出本有的常色,语气依旧是一贯的冷:“你也跟着。”
说话间,大手隔着袖子,抓住凤轻的小臂,强行将他拉去了住持的禅房。
一路,凤轻还有些不愿,挣扎着要回自己的住所:“住持让你去治病,关本郡主什么事?你放手,本郡主累了一天了,还怀着你的孩子,必须要休息了!”
“闭嘴。”楚瑜淡淡一句,透着几分本有的冷意,听似冷到了骨子,其实只是他平常的语调罢了。
大晚上的,听到这样的语调,凤轻只觉得全身起了鸡皮疙瘩,不自在地抖了抖身子:“我闭嘴可以,你放手,本郡主要回去睡觉!”
故意自称本郡主,就是彰显自己的身份,提醒一句,自己可是皇上亲封的三郡主,竟敢让她做小跟班?
若是如此一吓,就被吓住了,那就不是冷血侯爷楚瑜了。
他根本不放手,一路被小和尚引去了禅房,也将凤轻带了进去,进门的一刻,才吩咐了一句:“派人去本侯的房间,将几只药箱拿过来。”
“是。”小和尚应了一声,退下去传话。
随后房门一关,凤轻想出去,却被楚瑜死死禁锢:“别急着睡觉,住持的病不好治,正好趁着这个机会,让你深入接触一下楚家医术。”
确实,她对楚家医术十分好奇。
这一个月,虽然背着圣旨的名头,但也是真心求学。可惜楚瑜永远只是蜻蜓点水,教一分藏九分,如今算什么?
借着医病的机会,让她学习楚家医术,可是最直接、最快捷的办法,他就不怕学了医术之后,有了本事忘了师父?
是真的想要教授么?
凤轻一个抬眸,试探似地瞧了他一眼,没来得及问话,已经被他看透。
“我的人品,这么值得怀疑?”楚瑜反问一句,并没有多话,而是带着她,来到住持面前。
只见旧疾发作的住持,一脸苍白地昏厥在床上,嘴角有一丝丝的抽动,身子的其他部位都是安安静静的。
这算什么病,神经病?
这是凤轻的想法,现代的医生就是这样,先落实哪一科的疾病,再开科室专用的药物。
神经病,并非精神病,两种术语是完全不同的概念。
普通群众或许不明白,但医生分得很清楚。神经病,是指某个神经出了问题,比如头痛、眼睛痛等等,属于神经内科的疾病;精神病,则是心理出了问题,形成了某种疯癫的状态,属于精神科或者心理疾病的范畴。
看住持的样子,虽然脑袋呈昏厥状态,嘴角还是不停地抽动,或许是哪块神经出了问题。
这种情况,最好用现代的先进仪器,才能准确地瞧出病症,至于古代……
正想着,楚瑜已经伸手搭脉,好像要从脉象看出端倪。
凤轻则是一脸无奈,把脉这种东西,由老祖宗传下来,确实很厉害、很高大上,但试图用把脉代替现代科技,那肯定是不行的。
也就一会儿的工夫,楚瑜已经撤了手,一边帮住持盖好被子,一边转头问道:“看清了么,楚家医术第一种特殊把脉法?”
刚刚用了特殊的把脉么?
一心只有不屑,居然忘记了观察,凤轻有些难为情,自然不敢承认:“看清了看清了,楚家医术果然厉害。”
楚瑜也不是好骗的人物,瞧出了一分端倪,便让出了床沿的位置,轻声吩咐道:“那你把脉一次,再告诉我病症,我看看是不是对的。”说完,还不忘强调一句:“住持这种情况,只能用第一种把脉法诊断,一般的把脉法,或者其他把脉法都诊断不出来。”
怪不得说楚家医术博大精深,皇帝为了楚家医术,头可破、血可流,原来真的这么厉害。
一听要示范,凤轻便露了马脚,更觉难为情:“住持还病着呢,咱们用他来教授和学习,不急着给他治病,真的好吗?”
这话是对的,楚瑜也赞同,只是无可奈何地一摊手:“药箱还没送来,我也没办法治疗,只好让你试一试,免得你说我小气,什么都不肯教给你。”
被他逼到一个份上,凤轻也不能不从,只好点了点头,像是下了一个大决心,走上前坐在了床沿上。
刚要把脉,又把小手收了回来,不好意思地笑了笑:“男女授受不亲……”
话还没有说完,只见楚瑜拿出一张绢布,盖在住持的手腕上。
问题解决了,再一次将凤轻逼到了风口浪尖,不得不示范一次。
手还没有碰到绢布,又再次收了回来:“刚刚看得不够细致,你还是再示范一次吧?”